第30章 第30章

等到人走远了，气息完全察觉不到了，沈容才收敛脸色，道：“行了。”

        沈慎言挠挠头：“少主，我们这么算计小舅爷真的好吗？”

        沈容看向外面，院子里绿意葱葱，生机盎然，与云镜宫的冰天雪地完全不同。他的视线落在葡萄藤上面打瞌睡的一只小肥鸟身上，道：“以小舅舅的聪明才智，他怎么会不知道我是在试探他？”

        “那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沈慎言不解道。

        沈容摸着跳上他膝头卧下的羞羞，没有说活。

        反倒是云晔道：“其一小舅爷对花前辈很信任，其二我们没有证据证明花前辈要对师父不利。”

        沈容赞赏地看了眼云晔：“有长进。”

        云晔嘿嘿一笑，继而听到沈容冷不丁道：“那你倒是说说，为何跟人起了冲突？”

        云晔的笑容顿时凝固，他眨了眨眼，讨好地给沈容锤着肩膀，腻歪道：“师父——”

        沈慎言“噫——”了一声，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实在没眼看。反正他事情已经做完，拍拍屁股起来，往外走去，“我先出去看看，好不容易来一趟，去找些好吃好玩的来。”

        沈慎言走后，只剩云晔和沈容师徒二人。

        沈容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云晔，等他回答。

        云晔眼见不能再蒙混过关，只好乖乖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沈容：“是这个。”

        呈现在沈容面前的，是一块黑黢黢的原石，丑不拉几的极不起眼。

        这原石看上去平平无奇，若是放在他面前，他看都不会看上一眼。心念电转间，他突然想到云晔的出身，便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是陨铁矿。”云晔低头，几不可闻道，“我想试着打造点东西。”

        沈容对铸造之术不太了解，然而看云晔的神情，多少也能猜到几分他的心思：虽然平日里不说，但是身为云家唯一的传人，云晔的心里，还是惦记着铸造术的吧？

        想到这里，他脸色缓和下来，对云晔道：“这东西很难得吗？”他下山之前，特意给云晔留了一大笔财物，就是怕他路上遇到喜欢的不舍得买，不缺银子的话，跟人起冲突，只能是因为东西稀有。

        云晔点点头：“不是常见之物，但也不是什么珍奇异宝。”他觑着沈容的脸色，接着道，“只是跟店家议价的时候，被人抢了先，我气不过，就跟他们打了一架。”

        沈容哑然：“以后不要这么做了。想要什么，等回去叫慎言找来给你便是。”

        云晔摇头：“那不一样。”

        沈容奇道：“怎么不一样？”

        云晔却不肯再说了，只默默地把陨铁矿好好收了起来。

        几日后，卫霖派人请沈容过去。

        依旧是卫藏锋的那间静室，沈容与卫霖各站一侧，等着卫藏锋说话。

        卫藏锋眼底下一圈浓重的青色，形容憔悴。他将手里的古籍摊开，找到其中一页，放在案桌上，又轻轻往前推了推，声音比之前苍老了许多：“你们看这个。”

        沈容定睛看去，那页不知何时被人撕去，从剩下的纸张来看，显然年头已久。

        卫霖看向卫藏锋：“父亲，这是……”

        卫藏锋一脸疲倦，闭上眼睛：“被人撕去了。”

        卫霖焦急道：“那……”

        沈容按住他，劝慰道：“小舅不要着急，听外公怎么说。”

        卫藏锋听到外公两字时，蓦地睁开眼看向沈容，神色莫辨：“你这小子，刚刚说什么？”

        卫霖也是讶异地转头看向沈容。

        沈容忽略他们二人的眼神，不慌不忙道：“既然外公唤我们来，想必是已经有了答案。”他抬起头，直视着卫藏锋的虎目，又道，“沈容猜的对吗？”

        在卫家的这几日，他也想明白了，不管卫藏锋对他如何，对方总归是他阿娘的父亲，就像小舅卫霖所说，他唤上一声外公，也不会丢了他云镜宫少主的身份。若是再乖巧一些，讨讨老人家欢心，让老人家高兴高兴，也算是替他阿娘尽孝了。

        沈容不置可否，本来以为叫出口会非常艰难，然而进来看到卫藏锋满头白发的模样，想到这位为他阿娘所做的事情，突然觉得对方又可怜又可敬，外公二字自然而然地就唤了出来。

        卫藏锋放在轮椅上的手微微颤抖，眼里隐约含有湿意，他将视线从沈容身上转移到桌案上的古籍上，缓声道：“不错。”从怀里掏出那两个卷轴，放到桌案上，说道，“你们可知这本书上所记载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沈容干脆的摇头，诚实道：“我不知道。”这书翻开的那两页上面，密密麻麻又是文字又是图案，他隐约猜测应该是阵法。只是他对阵法了解不多，眼前的这些看上去更复杂，索性装作一无所知，乖乖等答案就是。

        卫藏锋闻言，几乎是立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这孩子，怎么一点都没遗传到他阿娘对阵法的领悟力？

        沈容只觉莫名其妙，与他对视了片刻，眨眨眼，不知道这老头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生气起来。

        卫霖则是拿起桌案上的古籍，翻到最前面，待看清封面上面的几个字时候，瞳孔紧缩，大惊失色：“判灵阵集！”

        沈容的注意力立时被他吸引了过去，虽然不知道这书到底记载了什么，但是看卫霖的脸色，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不明所以地凑过去，问道：“小舅？”

        卫霖脸色变了又变，终于沉着脸，将书递给沈容：“你自己看吧。”

        沈容翻来覆去看了又看，除了勉强认出封面上的“判灵阵集”四个字，其余一概看不懂。这不能怪他，这上面的字鬼画符似的，他一个都认不出来。他将书递给卫霖：“我看不懂。”

        卫藏锋额头青筋直蹦：这小子，真是一点东西都没学到，真不知道自诩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云镜宫是怎么教的。

        沈容敏锐的察觉到卫藏锋对他丝毫不加掩饰的怒气，愈发莫名其妙，不由琢磨自己什么时候惹他生气了。思来想去，除了那句外公，其他好像并无什么不妥。

        原来如此。

        沈容觉得自己想通了，不由暗暗后悔，是他太心急了，早知道不听小舅的了。只是不知道现在补救还来得及不。

        一老一小各怀心思，静室一时陷入沉默。

        最终还是卫霖打破沉寂，他对沈容道：“这本《判灵阵集》里面所记载的多是上古时候流传下来的阵法，极为深奥晦涩，你看不懂也属正常。”

        沈容点头，不解道：“那为何小舅跟外……”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接下去，“跟卫前辈如此震怒？”

        听到他突然改口，卫霖不由看向卫藏锋，以眼神问道：父亲你又做了什么？

        卫藏锋满脸疲倦都遮不住浓浓怒意：我怎么知道？！

        卫霖无奈，心道：若不是你倚老卖老拉不下面子，上来就欺负小辈，容容会这么对你吗？他转头温声对沈容接着解释道，“因为这里面的阵法皆是逆天而行的阵法，布阵者往往为达目的心狠手辣不折手段，甚至无视人命导致生灵涂炭。是以被视为禁术。”

        卫藏锋一肚子怒火，然而在看到沈容那双与女儿一样的眼睛时，满腔怒火无声无息的又熄灭了。他指着那丢失的一页，道：“若是我没记错，这页上面原本记载的，应该是死而复生阵，或者叫——重生阵。”

        沈容的眼睛蓦地睁大：重生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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