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亲昵而自然的称呼。

        陆妄闻声，唇角溢出深深的笑意，牵起赵意的手朝着她所在的位置走去。

        在离姜以穗两步的距离停下，他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没有移动一丝一毫，“赵意，我女朋友。”

        姜以穗的视线落到他边上的女孩子身上，朝她伸出手，自然又大方，“你好，我是姜以穗。”

        赵意往前走了一些，回握住她的手，“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以前只在电视或者网络上看到过她的照片，当时只觉得她很漂亮，见到真人之后才惊觉漂亮完全不足以形容她。

        “诶，好巧啊，”姜以穗睁大了眼睛，指了指赵意眼睛下方的泪痣，又指了指自己的，笑了起来，“我们有一样的泪痣。”

        她拉过赵意的手，让她在自己边上坐下，把陆妄干脆利落地轰到了一边。视线重新落到赵意身上后，笑着说：“我之前就知道小妄谈恋爱了，一直想让他带你出来玩，和我们这些朋友见见。但是他老说自己工作忙没时间，现在见到你可算知道他为什么不带你出来了，就是怕我们羡慕嫉妒他。”

        羡慕嫉妒？赵意抬起眼看了看倚靠在窗边的男人，“他工作真的很忙。”

        “你别听他瞎说，”姜以穗摆了摆手，“他从小就这样，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喜欢藏着掖着不让别人知道看到。”

        第一次从他相熟相知的人口中听到关于他的事情，是和她认识的完全不一样的。赵意想象着他小时候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笑意从唇角攀上眼，在眼眸晕开。

        “笑什么？”陆妄挠了挠她的手心。

        她摇头，笑意已经散到眉梢，“没什么，就是知道了一些你的小秘密。”

        “秘密？”陆妄饶有趣味地重复了一遍，“我没有秘密。”

        赵意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陆先生说什么都对。”

        中午十二点，音乐声缓缓流动，新娘挽着父亲的手迈下台阶走上铺满了香槟色玫瑰花瓣的走道，两侧拥簇着生机盎然的鲜花。她一步一步慢慢地朝着新郎而去，所有的人的视线都在她身上，随着她缓缓移动。

        父亲将她的手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交付到新郎手中，松开之前轻轻拍了拍，她再也忍不住抿着唇红了眼眶，泪水从眼眶滑落。

        每次看到这样的场景，赵意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将蓄满眼眶的眼泪逼回去，但总是失败。

        她的婚礼会是什么样的呢？

        自从她父母分居之后，看到这样的场景她总是会想到自己。

        她从来不觉得她妈妈离开她爸爸是错误的决定，相反的，她觉得这是妈妈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十几年未联系，她渐渐地已经想不起她爸爸的样子，那个小时候对她妈妈和她都很温柔的爸爸。

        典礼结束，新娘和伴娘一起上楼换礼服。

        赵意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台阶上，她突然想起放在自己包里还没有送出去的礼物。

        她踮起脚尖附在陆妄耳边轻声说：“我买了礼物送给你朋友当新婚礼物，我现在上去给她。”

        陆妄点头，牵起她的手，“我陪你一起去。”

        余光看见往他们这走来的人，虽然只是匆匆打过一声招呼，但她记得这个男人的样子，和姜以穗一样，都是他从小就认识的朋友。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很快就回来。”说罢，没等他回话就抬步往房子走去。

        回到二楼的会客室，伴娘告诉她姜以穗正在边上的房间换待会儿敬酒的礼服，大概还需要几分钟的时间，说完她拿上放在沙发上的包就转身离开了会客室。

        赵意走到窗边，眺望远方，别院外围层层叠叠的树林。正处严冬，不少枝丫都光秃着，或寥寥挂着一些随风飘零的叶子，风起风落，摇摇欲坠，和别院内绿葱葱的草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边上的房间时不时传来嬉笑打闹声，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

        这一刻，这一天，所有人都在为这对新人的婚姻祝福，都为他们的爱情歌颂。

        赵意却有些恍然，她还记得那天深夜陆妄眼中的难过，因为他的朋友，因为今天的主人公，因为姜以穗。

        收回视线，眼睫微垂，落入人群，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只一眼她就找到了她想找的人。

        他脸上的笑意，不深不浅，只唇角上扬，那笑意像水，常温，入口却冻人。

        他也一样吧，和她一样，哪怕知道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却还是希望她是真的想清楚想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意意，不好意思啊，让你等这么久。”

        姜以穗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赵意转过身看她，她换了一条蓝色吊带收腰长裙，丝绒材质，钻链吊带连接背后超大银蓝色蝴蝶结，露出纤细白皙的背部，看到的第一眼就让人忍不住喊“哇塞”。

        “没关系，我也是刚上来。”赵意朝她走过去，走近了才发现她背部顺着脊柱贴了一串亮钻。

        姜以穗戴上和礼服配套的手套，“小妄呢？没和你一起吗？”

        “嗯，他和朋友在楼下聊天。”赵意从包里拿出装着手链的丝绒盒子递给她，“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就按自己的喜好选了一条手链送给你，希望你喜欢，也祝你新婚快乐。”

        姜以穗有些意外，看着她手里的盒子，从心里漫上的喜悦在眼眸晕开，最后散落到唇角，“谢谢。”打开盒子，蓝宝石在洒入房间的阳光下异常璀璨耀眼。

        她拿出手链放到自己手腕上，抬眼看着赵意，问：“可以帮我戴上吗？”

        “嗯。”赵意很开心她喜欢，其实她知道这条手链对于姜以穗来说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甚至完全不起眼的东西，但她却用行动告诉她她是真心实意喜欢。

        伴娘在外面催促了一声，赵意加快速度帮姜以穗戴好手链，又顺带帮她整理了一下手套。

        “走吧。”姜以穗一只手提起裙摆，另一只手自然牵起赵意的手，和她一起往外面走去。

        伴娘走在她们俩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似乎在担心什么。

        赵意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以穗笑了笑，无奈耸肩，“我前几天爬山扭伤了脚，她就是担心我穿高跟穿久了脚受不了。”她平时不管是拍戏、参加活动还是走红毯都要穿高跟，早就已经习惯，今天的高度根本不在话下。

        “疼吗？”

        “完全没有疼的感觉。”

        姜以穗说着就抬起脚准备蹦跶下楼，誓要证明她穿高跟就跟穿平底鞋一样，步伐矫健，身轻如燕。

        赵意见状立马伸手去拉她，但伸出的手还没来得及抓住她，她就快速迈下了台阶。她立马跟了上去，最后一个台阶，姜以穗突然转过头看她，下一秒却因为没有站稳，鞋跟偏向了一侧。

        姜以穗失去重心，伸手准备抓住栏杆，但距离不够，扑了空。赵意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力道过了一些，她自己失去重心直直往前扑去。

        落地的瞬间，重重一声撞击声，一秒后，钻心的疼痛从手掌手臂手肘传遍四肢百骸。

        陆妄最先反应过来，他箭步跑到她边上蹲下身子将她扶起，一脸担心和急切，“疼不疼？有没有哪里受伤？”

        赵意眉头紧蹙，表情因为疼痛变得有些狰狞。她缓了一会儿，朝他摆了摆手，然后睁开眼看着他，唇角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姜以穗也走了过来，脸上除了担心急切还有歉意，“意意，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赵意看向她，扶着陆妄的手慢慢起身，“我没事，真的。”她说着从他手中抽出手，慢慢转了一个圈，背对他们的时候用力咬紧了唇，痛感转移，注意力也在转移，“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陆妄并不放心，和姜以穗说了一声后弯身抱起赵意就往停车场走去。

        “我真的没事。”赵意盯着他紧抿的唇，紧实清晰的下颌线因为他收紧的表情变得越发清晰了起来。

        他垂眸看她，“我不放心。”

        车子启动，开出别院。赵意的视线一直在窗外的后视镜上，香槟色玫瑰花拱门在视野内越来越小，渐渐缩成一团花影，直至不见，她的思绪也逐渐飘远。

        “对不起。”

        安静的空间，长久的沉默，他突然开了口。

        第一句话，简单的三个字。

        赵意转头看他，扬了扬唇，“没关系，你不需要和我道歉，是我自己没站稳。”

        以前总听别人说爱情里一个人下意识的举动最伤人，她当时嗤之以鼻。

        下意识的举动能说明什么呢？他爱不爱你难道都要通过这些来判断吗？

        摔倒之前的画面清晰又伤人，她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进来，也不记得他是怎么瞬间就冲到了她们两人前面。

        只记得他伸出的手，他的视线，他脸上的担心和害怕，全都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她侧过头，努力克制地呼了一口长气，看着窗外急速略过的景致，“今天真的好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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