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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35章


第二日一早,萧莹莹走出张府门口,刚要上马车,却脚下一滑摔倒在地,请了郎中和医婆来,说是右腿骨折,要卧床歇息四个月。

        萧莹莹一听,那张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彻底垮了下来。

        她尚未挑拨成功,怎能就这样被迫放弃呢?

        郎中却是不愿妥协,咬定要四个整月,收了诊金便离去了,医婆留下包扎,婢女们出去忙活着煎药,萧莹莹愤恨地一拍床榻,满目盈满了泪水,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医婆抬眸望向她,收紧了手中包扎的动作,惹得萧莹莹感受到一阵剧痛,刚要叫出声,便被这医婆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口鼻,根本发不出声音。

        “张夫人别来无恙,可还记得奴婢?”

        翠嬷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待萧莹莹看清了翠嬷嬷的脸,瞪大了双目,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她记得,这个嬷嬷是姑母身边的人,好像如今是跟着薛长龄的。

        翠嬷嬷摆弄着萧莹莹腿上包扎好的地方,萧莹莹疼得眼泪汪汪的,嘴里呜噜呜噜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翠嬷嬷薄唇抿直,眉眼冷峻得很,道:“如今西海战事将起,张夫人不仅为夫守孝,如今又一不小心受了伤,还是回凉州城养伤的好,奴婢已经请好了人,明日就送张夫人回凉州城。”

        萧莹莹疯狂摇头,翠嬷嬷却根本不管,贴近了她一些,压低了声音,轻声道:“若是奴婢听到整个凉州府有半句风言风语,张夫人可得当心些,别清早醒来,发现自己成了哑巴,那就不好了。”

        萧莹莹闻言整个人僵直了身子,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翠嬷嬷,只见翠嬷嬷缓缓放下捂着她唇的那只手,轻轻笑了笑,道:“张夫人一向聪慧,未嫁之时就会趋利避害,如今已经过了这么几年,自然更明白,怎样明哲保身。”

        “奴婢的意思,张夫人可明白了?”

        萧莹莹张了张唇,眼泪留了满脸,门外传来了刀剑相接的声响和几声婢女的喊叫声,萧莹莹身子抖了抖,颤着点点头。

        翠嬷嬷满意地笑笑,搓了搓手,这才离去,屋中只剩下萧莹莹孤零零地呆在远处,过了良久,才扑倒在床榻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有何错,只是想找个好归宿罢了!

        当年她心悦燕执,想要嫁与他为妻,可造化弄人,让这位她只见过几面就魂牵梦萦的意气风发少年郎成了残废,她能怎么办!

        她不能嫁给一个残废!

        可如今,她守了寡,他从她亡夫手中,取回了军权……

        当真是造化弄人,她却也再难回到当初,重新选择一次了。

        ……

        薛长龄在营帐之中醒来时,床榻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她轻轻眨了眨双目,便缓缓起身裹紧了被褥,仔细回忆着昨夜。

        昨夜,她好像与燕执做了一些不一样的事,然后,她好像梦魇了,回到了父皇母后被杀的那一日……

        薛长龄不明白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在她欢喜于与燕执的关系产生重大进展的同时,却要她回顾那痛苦的一日。

        老天爷当真会与她开玩笑……

        薛长龄苦笑着摇摇头,摸了摸脸上的泪痕,便拿起外裳穿起,趿了鞋子唤了好几声翠嬷嬷,发现并没有人应答,心下觉得奇怪,便走出了营帐。

        才见翠嬷嬷风风火火赶来,手中端着盛满了净水的铜盆,请薛长龄洗手净面。

        薛长龄见翠嬷嬷脸上一层薄汗,并未觉得不对劲,只净脸过后道:“七爷呢?”

        “七爷练兵去了。”

        翠嬷嬷答得言简意赅,面上也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薛长龄也没再多问,待早膳上来之后,燕执也回来了。

        燕执今日久违地将发丝全部梳起了发髻,而且穿了一身黑色锦衣,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冷峻了不少,不再似之前一副书生模样了。

        若不是仍坐在轮椅之上,还真有几分大将军的意思了……

        燕执来到桌案旁,唇角轻勾着,道:“军营之中一切从简,这早膳委屈殿下将就些了。”

        薛长龄急忙摆手道:“无妨的,这早膳极好,我也没那么挑。”话毕,便用手拿起一张饼,大口吃了起来。

        燕执抿唇笑笑,拿起勺子用了几口粥,便抬起头来正色道:“早膳过后,还请殿下先回驿站歇息着,据斥候来报,说是今日西凉大营有异动,恐怕战事将近,这几日军营须得严阵以待,殿下在军营之中,只怕是不太方便了。”

        燕执向来是唇角含笑的模样,很少有这般严肃的时候,薛长龄见他这副神情,便知事关重大,道:“是要开战了吗?”

        燕执伸手取来那张饼,小口咬了一下,敛去了眸中的情绪,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只怕是的。”

        薛长龄突然感觉没什么食欲了。

        虽然来西海的日子也不短了,可这里仍然是一派平和之景,总让她生出一种身处太平地方的错觉来,如今听燕执这样说,才反应过来。

        他们,是身处战争漩涡之中,前来严阵御敌的……

        薛长龄很快地将这张饼吃完,便起身准备从营帐中离去,燕执就伴在她的身边,陪着她走向大营门口,一路上将士路过只匆匆向燕执行礼,便快步离开,整个军营之中节奏很快却有条不紊,薛长龄明显感受到紧张肃杀的气氛。

        看来战事,是真的要来了……

        薛长龄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一出军营大门,便见马车正停在门口,薛长龄回头便见燕执正含笑望着她,一脸柔和之意。

        “殿下好生照顾自己,等战事一结,我便回去陪殿下。”

        日光洒在燕执的脸上,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温暖含情又普度众生的光芒,薛长龄环视了一下四周站立的将士,也顾不得许多,羞红着脸奔上前去两步,俯身抱住了轮椅上的燕执。

        “七爷小心些,我等你回来。”

        薛长龄的声音钻进燕执的耳中,燕执眸光一闪,双手便抚上了薛长龄的后背,在她将要离开的时候将她压进了怀中,紧紧搂住了。

        像在抱一团柔软的棉花一般,还揉了揉……

        薛长龄感觉喉咙哽住了,鼻尖泛酸,突然生出了一种冲动,想要与燕执这样长长久久地抱下去。

        可她这种感觉还未持续多久,便感觉到燕执从她的身边退后了些,二人分离开来。

        薛长龄的身子,登时凉了些……

        燕执抬眸看向她,缓缓颔首,唇角的笑意柔和,眸子看起来深不见底,缓缓道:“殿下慢走。”

        薛长龄缓缓上了马车,感受到马车渐渐前行,与身后仍停留在军营门口的燕执渐行渐远,薛长龄忍不住撩开窗帘回首望去,只看到了燕执那坐在轮椅之上的一团模糊黑影一闪而过,伴随着马车驶向拐角,她再也看不见燕执了。

        薛长龄感觉自己的心里空了一块,落寞地放下窗帘,垂着眸子沉思着,身旁的翠嬷嬷看着眼前情景,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薛长龄回到驿站之后,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想起燕执今日所说,与切身体会到的军营中那种大战将及的紧张氛围,心里七上八下的。

        两年前,燕执曾率西海营与西凉经历一战,听闻是九死一生,能捡回一条命,应当已经算是幸运了……

        而这次他暂执凉州军,又要迎战西凉,是不是仍需要与将士们一齐上战场拼杀。

        之前死去的萧莹莹的丈夫,那个西海营副将张成舜,听说是个厉害角色,可却死在了与西凉大军拼杀的战场之上。

        可燕执这副身子骨,岂不是比那弓马娴熟的副将张成舜还要危险得多……

        薛长龄突然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上不去也下不来的,心里沉甸甸的,难受极了。

        她好像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觉得有朝一日燕执能坐上将军的位置,执掌凉州军,她才有望回京完成夙愿……

        可是她没想过,战场上刀剑无眼、腥风血雨,燕执若当真上了战场……

        薛长龄感觉整个人浑身发冷,忍不住战栗了一下。

        她心里乱的很……

        薛长龄在短短的几个月之间,已经经历过了亲人离世的悲痛,而这份悲痛,不是那么好走出来的,薛长龄相信,自己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种情感。

        只是,若是亲人离世之事再度出现,她还能不能经历得住呢……

        翠嬷嬷此时端着茶水糕点敲响了房门,进来后便见薛长龄端坐在妆台前发呆的模样,脚步只停了一瞬,便缓缓来到桌案前,轻声道:“七夫人来用些糕点吧。”

        薛长龄回过神来,缓缓来到桌案前,道了声谢后,便缓缓拿起一块绿豆糕,往嘴里塞着,只咬了一口,便没什么食欲了,抬头看向翠嬷嬷,将糕点盘往翠嬷嬷面前推了推,道:“一起用些吧。”

        让薛长龄颇感惊讶的是,翠嬷嬷竟然没有推辞,反而谢过后直接坐下,拿起一块糕点便放进了嘴里。

        薛长龄只愣了片刻,便抿唇笑笑,道:“今日张夫人没有出现吗?”

        翠嬷嬷手指顿了顿,面无表情道:“她回凉州城了。”

        “啊……这般突然吗?”

        薛长龄有些惊讶,瞪大了双眸望向翠嬷嬷,只见翠嬷嬷点点头,道:“张夫人向来如此,七夫人不必挂怀。”

        薛长龄一听这话,便知翠嬷嬷定然是知道些萧莹莹之事了,便试探着问道:“我听闻,王妃她曾有意将张夫人许配给七爷,此事可是真的?”

        翠嬷嬷蹙了蹙眉,似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冷嗤了一声,道:“这是张夫人在七夫人面前说的胡话吗?她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薛长龄一愣,见翠嬷嬷用完了一块糕点,眼珠一转,便将已经斟满茶水的茶杯往翠嬷嬷面前推了推,翠嬷嬷举起茶杯用了一口,便继续道:“七爷曾经是执掌西海营的副将,相貌英俊前途无量,张夫人对七爷芳心暗许,可七爷无论是在凉州城时,还是去西海营之后,从未正眼瞧过这位张夫人,张夫人这便求到王妃面前想请王妃做主定下她与七爷的婚事。”

        “王妃倒是也动过这心思,可是七爷受伤之后,这张夫人立刻便将一颗芳心转而付与西海营下一任副将张成舜身上,风光嫁人,再未与七爷有过交集了。”

        “恕奴婢直言,这样的女子,说出来的话,可不能相信。”

        翠嬷嬷话毕便冷嗤了一声,一副为主子鸣不平的忠仆模样,薛长龄这下明白了,对萧莹莹之事,便再也不介怀了。

        左右燕执在这件事中,并无半点可指摘之处。

        薛长龄点点头道:“那由着她去吧,我日后离她远点便是了。”

        翠嬷嬷向来不是聒噪的人,可说完这话后,却又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向薛长龄,道:“七夫人是吃醋了吗?”

        薛长龄猝不及防被问到,脑中一片空白,磕磕巴巴道:“我……我怎会吃醋……”

        翠嬷嬷狐疑地望着薛长龄,道:“七夫人若未吃醋,为何昨夜风风火火赶去军营,又为何今日这般问奴婢呢,可见是心中介怀。”

        “依奴婢之见,心中因此事介怀,那便是吃醋了。”

        薛长龄本能反驳她的,可翠嬷嬷脸上仍是面无表情,整个人是在跟她理性分析此事,最终得出一个客观判断,那就是,她薛长龄吃醋了。

        可是,她怎会为燕执吃醋呢?

        薛长龄忆起父皇母后尚在之时,父皇对母后情根深种,多年来后宫空虚,只母后一人,父皇对宫人笑一下,母后心中都会不舒服。

        母后深爱父皇,看他与旁的女子有亲近之举,心中不爽,这才叫吃醋。

        可她又不爱燕执,怎会对他生出吃醋之意呢……

        薛长龄摇了摇头,将这纷乱的思绪赶出脑海,转而问翠嬷嬷军情之事,可这事翠嬷嬷却一本正经地说不知情,说要出去问问护卫。

        而问出来的结果是,护卫也不知。

        这下薛长龄更加坐立难安了,索性用过午膳之后,便躺倒在床榻上午歇半刻。

        薛长龄脑中乱的很,一会想到母后生气,父皇哄母后开心的样子,一会看到一个身穿铠甲的高大男子坐在马背上手举长刀劈杀的模样。

        忽而,薛长龄的眼前浮现出燕执的脸庞,只见他穿着今日见到的那身黑色锦衣,唇角含笑,双手转动轮椅,一个人缓缓行进至千军万马之中,回头望向她,向她摆了摆手。

        薛长龄看到燕执的笑容,心里就踏实了不少,提起裙摆向他跑去,谁知此时突然凭空出现一群乌压压的人影,手中挥舞着兵器,大吼着冲了上来,如同天狗食月一般,用漆黑的夜影将燕执单薄的身子蚕食了。

        而燕执那张含着笑的脸,淹没在了刀剑相向的人群之中,再也瞧不见一丝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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