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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薛长龄很难形容自己心里的震惊。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见一众小厮争先恐后地围了上来,用手帕给这位新郎官揩着唇角的血迹,七手八脚地将新郎官扶起。

        一个圆脸小厮不好意思地朝薛长龄笑笑,道:“卑职斗胆,请殿下暂时起身一下,可好?”

        薛长龄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在一片慌乱当中木然起身,便见扶着新郎官的小厮猛地一下将新郎官扔上了床榻。

        薛长龄听到了一阵十分清晰的花生、莲子、桂圆壳碎裂的声响,感觉自己自己的身子都紧绷了起来。

        那圆脸小厮三步并两步冲到门前将门打开,生怕旁人听不见似的,大喊一声:“快请郎中来!”接着便快步跑回来,指挥着其他小厮道:“快去烧热水、煎药、取晚膳来,一个个毛手毛脚的,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摔着咱们七爷,你们有几个脑袋赔的!”

        那几个小厮闻言如作鸟兽散,乌泱泱地往门口挤,此时屋中的喜娘全都跑了,只剩下薛长龄与她那两个贴身侍女和一个嬷嬷,还有圆脸小厮在一旁费力地将主子的一双腿挨个搬到床上去,一边看向惊得唇都合不上了的薛长龄,尴尬地笑笑,道:“七老爷身子不好,下人办事又不上心,让殿下见笑了。”

        薛长龄还未说什么,却见那小厮一愣,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道:“瞧卑职这张嘴,现在应该是驸马爷了才对!”

        驸马爷?

        薛长龄目光移向眼前这个躺在榻上脸色白如纸的男子,连气都喘不匀,她总怕他下一口气提不上来,她就要在洞房花烛夜变寡妇了。

        所以说,这个不良于行又时不时咳血的男子,就是她的夫婿燕执?

        相貌英武?骁勇善战?凉州小将军?

        他……他这算什么将军啊!

        薛长龄一脸狐疑地回头看向青芜、碧芜和春嬷嬷,却发现三人脸上的震惊之色根本不亚于她。

        此时圆脸小厮一脸悲戚,一边给自家主子盖着被褥,一边喋喋不休道:“我们七爷以前也是骁勇善战的马上将军,只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被敌军一箭射落马下之后,便不能行走,身体底子也不行了……”

        薛长龄都要气笑了,不知该气自己还是该气摄政王。

        她明明应该知道,那卫允宪怎会如此好心,给自己安排一份好姻缘,定然是巴不得自己过得越差越好,让她永无翻身之日,她怎会心怀侥幸,奢望未来夫君会是个武艺高强,手握兵权,能够帮她扳倒摄政王之人呢……

        “殿下,殿下……”

        床榻上传来微弱的呼唤声,薛长龄扭头看去,只见床榻上的燕执艰难地向她伸出手唤着她,就如同人在弥留之际一般。

        薛长龄不敢再胡思乱想,本能的善良让她坐到了床榻边,只是没握住燕执的手罢了。

        燕执的手无力地垂落在了床榻上,唇角泛起一丝苦笑,道:“对不住,是我无能,让殿下失望了。”

        这话薛长龄根本没法接。

        她确实是很失望,可她不能明说啊,她又不是个会撒谎的人,一时间脸涨得通红,只憋出来了一句“七爷不必多言,还是好生养病”,纵然她绞尽脑汁,却也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燕执好像听到了十分满意的回答,整个人一下子卸了力,软倒在床榻上,却又剧烈一咳。

        又是一滩血,从嘴角涌出,在他苍白的下巴上,泛起了一团血花。

        薛长龄身子一颤,脑海中浮现出的,是父皇那张原本笑意盈盈却转而悲戚满目,从唇角流出鲜血的脸……

        薛长龄鼻尖一酸,根本顾不得多想,立刻从怀中取出手帕,俯下身子,柔软的手帕蹭上了燕执的下巴,登时那雪白的帕子上染上了一团血色。

        而薛长龄的整个身子,附在了燕执的身子上。

        二人俱是一颤,一上一下,四目相对,都从对方晶亮乌黑的眼眸中,看到了彼此。

        薛长龄身子柔软又温暖,她能感觉到,燕执的身子略显僵硬,但是胸腔之中较其他病重之人而言,却跳动得十分有力。

        此时燕执又是一咳,薛长龄才清醒了过来,整个人一激灵,便有些慌乱地起身。

        可是那凤冠有些太重了,今日又劳累了一整日,迷药的劲儿还有些残余,让她一阵头晕眼花,没能起身,反而让她整个人又跌落在了床榻上。

        可是床榻上已经有个病人了。

        一声闷哼从薛长龄身下传来,薛长龄吓得不轻,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将这个病重之人给压没了气,急忙手忙脚乱地想要撑着身子起来。

        青芜和碧芜终于反应过来,上前将薛长龄扶了起来,薛长龄稳住身子之后,也顾不得许多,急忙上前看燕执的伤势。

        可床榻上那个可怜人儿,方才还能说话能动弹的,如今却双目紧闭,瘫在床榻之上,一动也不动了。

        薛长龄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半拍。

        “七爷!七爷!醒醒啊七爷!”

        圆脸小厮一边哀嚎着一边向屋外吼道:“郎中呢!怎么还没来!再去叫!”

        薛长龄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好,张了张唇又闭上。

        这已经不是能不能努力利用凉州王兵权解救弟弟的问题了,而是她有可能就在洞房花烛这夜通过误杀亲夫,伤了一个无辜人的性命不说,还而与凉州王府结仇,这辈子再无翻身可能。

        薛长龄呆立在那处,陷入了自己可能杀了人的恐慌之中,挪着步子想要上前查探一番燕执可还有呼吸,却根本不敢伸手。

        她若是当真一不小心杀了个人,那可怎么办……

        薛长龄整个人如坠冰窟,看着床榻上气若游丝的燕执,心中悔恨更甚。

        都怪她太冒失了,他虽然病弱,但也是一条年轻的生命啊,若因着她的罪过而……

        薛长龄不敢再想下去,所幸郎中此时正好推门而入,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背着药箱,眉头紧蹙着看着圆脸小厮,道:“只你留下,其余闲杂人等快些出去!”

        春嬷嬷一看这郎中脾气这么横,就想上前跟他理论,却被薛长龄瞪了一眼,道:“听见了吗!快些出去!”

        春嬷嬷刚要发作,却见圆脸小厮抹着眼泪上前道:“请殿下先移步偏房可好,郎中要给七爷施针,时辰长得很,殿下在这里等,只怕是……”

        薛长龄是想留在这里看着燕执好转的,可见这小厮眼泪汪汪地望着她,一副担忧自家主子情真意切的神情,而一旁的郎中紧蹙双眉手握银针,整个人看起来心烦意乱。

        薛长龄也怕在这里打搅,急忙向众人使眼色走出了房门。

        四人一走出屋子,房门便从屋内关上了,春嬷嬷斜眼瞧着那门内,暗自啐了一声,道:“病秧子真晦气!”

        薛长龄闻言,心中一股无名火登时窜了上来,忍不住向她怒目而视,道:“你这刁奴,莫以为你是摄政王派来的人,便不必守规矩了!”

        春嬷嬷一愣,看薛长龄这副神色,冷笑了一声,刚要出声,却听薛长龄又道:“你方才也听见了,燕七爷是戍卫边疆的忠臣良将,身上这伤,也是为了保家卫国而受,你若再出言不逊,我便当真报到薛监军和凉州王那里去,再让摄政王评判评判,就凭你这刁奴方才所言,是不是该治个罪!”

        春嬷嬷闻言登时吃瘪,眼珠一转,心里琢磨着,也不得不承认薛长龄说得有理,若这话让薛监军与摄政王知晓了,只怕为了安抚凉州王府,也会对自己严惩。

        薛长龄看春嬷嬷不再言语了,这才满意了些,只是看着屋中影影绰绰的微弱烛火光,这颗心紧紧悬着,怎么也落不下。

        身旁的小厮适时上前,道:“七夫人,偏房已经收拾好了,烦请您委屈一下,先暂入偏房歇息可好?”

        薛长龄踮了踮脚看向屋内,却什么也看不到,虽然心里焦急,却也没有法子,只能点点头,顺着小厮的指引前去偏房,在小厮将要离去时,还不忘嘱咐道:“若是郎中出来了,或是他醒了,来提醒一声可好?”

        小厮恭敬应是,吩咐一众奴婢进屋呈上了好些饭食糕点,薛长龄坐在一旁由着侍女给她将头上的凤冠拆下,看着满桌珍馐佳肴,却没什么胃口。

        而此时婚房之中,床榻上的燕执缓缓睁开双目,眸光之中已不复病弱温和之色,反而满是凌厉的肃杀之意,一双冷眸看向圆脸小厮,道:“阿褚,人进偏房了?”

        阿褚恭敬应是,道:“已经按七老爷的吩咐,派人监视着呢。”

        燕执不知在思忖着什么,闻言只轻轻点头,而那郎中则一脸不屑地看向他,道:“不就成个亲,你说你至于吗?”

        燕执沉默不答,取了郎中药箱里的帕子往唇角胡乱一擦,只听郎中又道:“我看这位长公主不错,方才在门外还出言维护你呢!”

        燕执目光寒凉,依旧回避着郎中的问题,只道:“烦请陈郎中再施针几次,这一个月,都不必让我站起来了。”

        陈郎中叹息一声,一边开始摆弄着手中的针,一边道:“好,都依你!”

        燕执闭上双目之前,看向阿褚,道:“若是主院那边来人,知道怎么办吧?”

        阿褚干脆利落地应下,燕执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双手交叠在胸腹之上,手指摩挲着方才她柔软的身子所触碰的地方,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亲,是真不该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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