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姥姥家

李姥爷身体不好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宋蓉蓉那个时候还没有经历过生死别离。

        她的第一个这样的体验就是李姥爷。

        李姥爷是在宋蓉蓉上四年级的时候去世的，他去世的时候，宋蓉蓉还在上学，她记得特别清楚，当时他们家已经开始养鸡了，因此，宋爸爸跟宋妈妈都在家里。

        平时，来看宋蓉蓉这件事儿都是宋妈妈干的，那天是宋爸爸过来看她的。

        说的宋蓉蓉还很小，单纯为了看见爸爸而开心，甚至都没问上一句，为什么今天是你来了？

        然后等她星期，回家闹着要去姥爷家找姥爷的时候，宋妈妈眼眶通红，宋蓉蓉这才知道，她姥爷已经去世了。

        宋蓉蓉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去世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从此以后她就再也见不到她姥爷了，还跟她爸她妈闹，但是闹又有什么用呢？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人只会继续生活，悲痛也只是一时的。

        只是偶尔，宋蓉蓉还会想起这个疼爱她的老头。

        重来一世又能怎么样呢？她改变不了她姥爷的命运，李姥爷得的不是急性病，他的病一直都在那里，所有人都清楚，所有人都明白，但是就是治不好。

        大人们内心深处都明白，刘姥爷活着的日子没有多久了，只是因为那一天还没有到来，所以总觉得还离他们很远很远。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心，宋蓉蓉就在大厅广众之下直接哭了出来。

        一边哭抱着她姥爷的腿不撒手，宋妈妈跟李金金面面相觑，宋妈妈心疼女儿，想要上去把女儿抱起来，但是宋蓉蓉抱着李姥爷的腿就是不撒开。

        最后没法子了，李姥爷只能再把宋蓉蓉抱起来。

        哭了半天，宋蓉蓉终于缓过来那股劲儿了，然后一群人都看着她，还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小姑娘眼眶红红的，乖乖巧巧的坐在凳子上，因为刚才哭了一通，所以说现在看起来还有点抽噎。

        见她缓过来了，宋妈妈终于开始问了。“蓉蓉，你今天怎么啦？来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事儿呢，怎么见着你姥爷就哭起来了？”

        宋蓉蓉：…这事儿好干不好说呀！

        “我，我昨天做了个梦，梦见姥爷走了，我再也见不到姥爷了。”说着她又有哭起来的架势。

        宋蓉蓉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明白，有心思想问更多，但是看了宋蓉蓉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再多问，不过都在心里面嘀咕。

        新时代扫除封建迷信，但是老一辈对这个到底心里面是相信的，这其中的老一辈，也包括宋蓉蓉她妈这一辈。

        几个儿女听见宋蓉蓉的话当时脸色都变了。

        李铁花是家里头的老大，她想的最多，她看向李姥姥。

        “妈你老实跟我说，我爸的身体到底咋样了？”李铁花问。

        几个儿女的眼神儿都落在了李姥姥身上，面色关切不是假的。

        李姥姥皱着眉头仔细回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啥呀，跟平时一样呀，你爸的身体，你们又不是不清楚，一直都不怎么好。”

        李姥姥的话让众人心情都低沉起来，是啊！李姥爷的身体，他们都清楚，就算是真的那什么了，也肯定不是因为急病，至于这些陈年旧疾，她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最后还是李姥爷发话了，“小孩子家家的玩笑话，你们一群大人还真相信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能不清楚吗？好得很呢，你们也别瞎琢磨了，大好的日子，别弄得死气沉沉的。”

        宋妈妈最先笑起来：“是呢，今天是咱爸的寿辰，说什么不开心的，妈，咱今儿中午吃啥饭？”

        “吃什么饭呀？饭都在厨屋里呢，咱们现在就去做。”李姥姥是重男轻女，但是也是个懂眼色的人，她知道李老爷现在并不想让大家再想这件事儿，顺着宋妈妈的话说。

        宋蓉蓉听到李姥姥刚才说的话，就已经有点绝望了，她说她的理智告诉她，一年后，李姥爷去世，是因为她的旧疾，是情感上还是希望是因为其他原因，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改变一年后的结局。

        今天来这里的小孩儿可不止宋蓉蓉一个人，宋蓉蓉大姨李铁花有两个闺女，一个儿子，二姨远在g城，很多年都没有回来了，排行老三就是宋妈妈，只有宋蓉蓉一个闺女，宋蓉蓉四姨叫李双英，有两个儿子，宋蓉蓉的五姨就是李金金，两个儿子，其中一个还在她肚子里，然后就是宋蓉蓉的小舅，一个闺女一个儿子，正好凑成一个好字。

        当然，这一堆后辈里也不是全部都来了，但是大部分都到了。

        李家的房子跟宋蓉蓉家不太一样，她们家有三连间的堂屋，还有东屋跟西屋，东屋是李姥姥跟李姥爷住的地方，兼职厨屋，西屋是宋蓉蓉小舅跟舅妈住的地方，堂屋待客，另一间放粮食跟杂物。

        这么多间房子里，除了西屋，也就是李小舅住的屋子，是后来李小舅结婚的时候盖的，剩下的全部都是老房子。

        墙面是砖，上面的顶却都是泥土混杂着茅草，时间久了，时不时还会从头上掉下来一两块泥土来，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宋蓉蓉的几个姨夫也都没来，像她大姨父四姨夫，是外出打工去了，小姨夫也是有工作。

        按理来说，李小舅现在也应该是外出打工，但是李小舅向来都是个偷奸耍滑的性子，亲爹过生日，多好的借口，当然不能放过，于是李小舅美其名曰为爹过生日就回来了。

        李姥爷能不知道他儿子的死德行吗？李小舅回来的第一天他就要拿扫帚抽死他，不过被家里的两个女人死命拦着了。

        这会儿李姥爷还是对李小舅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心只跟自己漂漂亮亮乖乖巧巧地外孙女说话，装作看都没有看见坐在他边上的李小舅。

        李小舅也没办法，他这人心大，你装看不见就看不见呗。

        他无聊，就过去跟一堆小孩子抢遥控板。

        “动画片都有什么好看的，把遥控板给舅舅，就给你找一个好看的台。”跟小孩子抢遥控板这种事儿，李小舅不敢在李姥爷面前这么做，于是就开始轻声哄骗。

        他哄的是她四姨家的大儿子，宋蓉蓉只是撇了一眼，就知道她小舅的算盘一准失败。

        试一下的大儿子名字叫明宇，宋蓉蓉觉得，她这几个弟弟妹妹里，最聪明的就是明宇了，猴精猴精的。

        明宇的遥控板本来是拿在手上的，他看的迪迦奥特曼，但是从他小舅说了这句话以后，明宇就默默的把遥控板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实力体现了明宇的内心想法。

        李小舅也看出了自己外甥的想法，百无聊赖的转过了头，什么迪迦奥特曼，他一个大人肯定是不感什么兴趣的，他也不会没品到去真的跟一个小学生抢遥控板。

        然后他就没事干了，在场诸位里头，只有李姥爷跟李小舅他们俩算是成年男人，是李姥爷现在正看李小舅不顺眼，自然是不愿意搭理他，然后他就没人说话了。

        宋蓉蓉在她姥爷这边，排行老三，只有她大姨的一个儿子，跟一个闺女比她大，剩下的就是一群比她还要小的胡萝卜头，宋蓉蓉不耐烦跟这么小的孩子一起玩，但是几个弟弟妹妹都挺喜欢她的，又很爱跟她玩。

        但是，今天那两个比她大的都没有来，所以说在一群小萝卜头里头，宋蓉蓉是最大的。

        这会儿，她小舅的大闺女李倩倩就拉着宋荣荣的手，非要宋蓉蓉跟他一起去树林里玩吊床。

        这会儿可没有什么真正的吊床，或者说是有，但是他们这边并没有普及，李倩倩所说的吊床，就是用绳子在两边树上绑起来，然后用干净的塑料袋弄在中间，折起来。

        这个塑料袋，都是大人们买的化肥，或者是其他的东西的包装，个头足够大，也够结实，不用担心会掉下来。

        宋蓉蓉自己是不想去的，但是抵不过小孩恳求的眼光，因此还是被一群小孩给拉过去了。

        一群小屁孩浩浩荡荡的往树林里那边去，很快都选好了自己看中的树，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宋蓉蓉。

        宋蓉蓉在心里默默数了一下，她一共有六个弟弟妹妹都跟着来了。

        “不行啊！不能做这么多的吊床，绳子不够，我们只有两条绳子，最多只能做两个。”宋蓉蓉说。

        小屁孩儿们觉得委屈，十分委屈。

        然后再用敌视的眼光看着对方，都希望蓉蓉姐姐用自己相中的树。

        “没事儿啊！就算是只能绑两个吊床，你们也都能玩啊！一个人玩一会儿再换另一个人不就行了吗？”宋蓉蓉看小屁孩们都要发生肢体冲突了，然后出来调解矛盾。

        “那蓉蓉姐姐，你打算在哪棵树上弄吊床？”李倩倩期期艾艾地问。

        不是每个小孩子小的时候都长的好看的，但是小孩子们是否好看并不完全取决于他们的长相，宋蓉蓉以前不明白，现在就明白了。

        说实话，李倩倩算不上一个长的特别漂亮的小孩子，但是她用那双眼睛看着宋蓉蓉的时候，宋蓉蓉就是觉得她超级可爱。

        那双眼睛是纯洁的，神态是幼稚的，怎么也不能让人产生任何反感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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