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后来的我们——一切归零

与其这样躲着，不如直接面对，既然他心软舍不得，那就让我当这个恶人吧，可是我真的非常难受。

        发完这条消息，我整个人就像被抽去了三魂七魄，身子软倒在沙发上，连手机都拿不动了，心口疼得我几乎喘不上气来，感觉自己像是脱了水的鱼，好像随时会死掉。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无比委屈，无比无奈，也有怨恨，走到今天，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所有的罪责要我来承担？他父母死了，我也很难过，上一辈的恩怨我左右不了，他怪我干嘛？如果非要追究的话，他的父亲才是始作俑者，是他偏激的贪念造成了后来的种种悲剧。

        我沉浸在悲伤的世界里哭到无力，半天看了眼手机，发现他并没有回复。

        我心底又存了一丝丝侥幸，想着他会舍不得，然后拒绝我，或者干脆不回来也好，两个人的婚姻我一个人做不了主。

        就这样我又等了两天，直到我妈前来拜访。

        “宝贝，你怎么瘦得这么厉害？”一见我，我妈就惊讶又心疼地抱住我。

        她一问，我委屈地眼泪又开始掉，我知道这个事瞒不住了，离婚的话不可能瞒着我的父母的，既然我妈问了，那就坦白吧。

        “妈，我想离婚了。”这么久时间以来我一个人承担着所有的压力和痛苦，夜不能寐，食不知味，说完这话我倒放松了平静了。

        我妈听完脸色大变：“是牧野提出来的吗？”

        我摇头：“不，是我提的。”

        我妈一听眼圈就红了，“一定是他逼你的对不对？你那么爱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离婚？”

        “自从公婆的丧事办完后，他已经十几天没回来了。”

        不瞒了，一古脑地全说了。

        我妈一听自责地哭出声：“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他父母死了，他一定心里恨死了，是我害了你们，对不起，是妈妈的错，妈妈害了你……”

        “妈，你不要这么说，谁都不怪，只怪我和他缘分太浅了。”我见不得我妈这么痛苦，她为了找到我，跟一个不爱的男人耳鬓斯磨多年，这对她来说是何等的委屈，我没资格怪她。

        或许，白牧野闯入我的生命就是为了把我带到妈妈面前，要不是这样的阴差阳错，我妈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我。

        现在他的使命完成了，不，是超额完成了，他给了我一段惊心动魄的爱情，还留一个爱情的结晶，我很知足了，这段缘分就此尽了，我也没什么好遗憾，在我和他的父母之间，他选择了他的父母，在他和我妈之间，我选择了我妈，大家都没做错什么。

        所以，不怨，不恨，好聚，好散。

        我妈心疼地紧抱着我，哽咽道：“妈妈这辈子没能和爱的人在一起，我不希望你也跟妈妈一样的命，你先别冲动，等他回来，妈妈跟他谈谈，如果他要什么补偿，妈妈满足他，妈妈希望你和他幸福，他也是他苦孩子，妈妈知道他也爱你，别分开，别分开……”

        我摇头，眼泪汹涌如流水，谈有什么用，如果他为难妈妈，我也不会原谅他的，我的幸福很重要，但妈妈对我来说也非常重要，两者如果矛盾冲突，我宁愿选择妈妈。

        妈妈安慰了我半天，见我情绪好转，就说到了瑞儿：“瑞儿在你爸那边挺好，你一直没过去看他，他也没哭闹，你有时间多去看看他，你们有孩子，打着骨头连着筋，可别冲动，有些东西很珍贵，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瑞儿最近一直养在我爸爸那，我这段时间一直没过去看他，提到瑞儿，我心头又一阵感伤，不忍我妈担心，点头应道L“我知道了，妈妈，我会处理的，你别担心我L，明天我就去爸爸那。”

        妈妈离开了，不知道是不是跟我爸说了什么，当天晚上白牧野就回来了。

        当时我正坐在阳台上发呆，天空中没有星星，只有路灯照亮整座城市。

        我思绪混乱，脑子翻来覆去都是白牧野的影子，想起刚认识时的往事，那时默默地爱他，不敢说不敢言，猜来度去，如今想起来反倒是无比幸福的时光，不曾拥有，也就不会心伤，现在呢，得到了，又丢了，怎么甘心这结局？

        正想着，眼泪又忍不住地掉，就在这时，大门上突然传来门锁被转动的声音。

        这个房间沉寂了近半个月了，我每天都在期待着房门会突然打开，白牧野从外面走进来，像过去无数次一样对我喊：“老婆，我回来了，给你带了你最爱的提拉米苏。”

        这情形倒是我梦见过几次，然而现实中再未发生过。

        此时一听这声音，我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兽一样突然跳起来，没敢移动脚步，只站在阳台盯着门看。

        大门被推开，那个我魂牵梦萦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瘦了，胡子拉茬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无数天没打理过自己一样，身上的衣服也像是没换过，还是离开时的样子。

        我见他这个样子不由大惊，又十分心疼，他这段时间也过得不好吧？

        想像往常一样冲过去撞进他的怀抱，抱他，撒娇，索吻，可是腿像是灌了铅一样迈不动，只怔怔地看着他，久别重逢的复杂滋味在心头如波涛翻滚。

        我以为他会对我说点什么，没想到他只看了我一眼，然后换了鞋子就进房了，我期待的心提起来又急速落下去，失望的情绪迅速涌来。

        他进房拿了衣服，然后进了洗手间，应该去洗澡了。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是我妈发来的微信：“宝贝，牧野回去了吗？”

        “回来了，您是不是跟爸爸说了？”今天妈妈刚得知我要离婚的事，晚上白牧野就回来了，一定是爸爸派人找他了，不然不可能这么巧。

        我妈也没否认，“说了，你爸让人去找他了，你知道他这些天都在哪过的吗？”

        “在哪？”他刚才的样子要有憔悴就有多憔悴，我也好奇他是怎么过的。

        “在赌场。”

        见我妈发来的住处，我心头大震，白牧野可从来没有好赌的毛病，他怎么会跑去赌场？

        我正呆着，我妈又发来消息：“他以前混蛋的时候也跟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偶尔也会赌博，但都是玩玩，不会出格，后来认识你了就和那些人断了，最近可能因为受了刺激，所以才会去发泄情绪的，你别怪他，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也别担心，他是个有分寸的孩子。”

        人在突生变故时，都会做一些离谱的事，我很能理解，之前我因为想报复养父母，不也是跑去酒吧约炮了吗，可是我担心的是另一件事，白牧野不会就此自暴自弃下去了吧？

        这件事在我心里翻了好几遍，怎么想都觉得有可能，父母骤然双亡，是个人都接受不了，之前白震霆入狱时，他虽然平时没表现出过多的情绪，但他半夜会睡不着跑到阳台去抽烟，他不说我只装作不知道，现在出了这种大变故，他心理承受能力是不是到了极限了？

        “妈，我知道了，不会多想的，你放心吧，等会我和他谈谈。”回了我妈消息后，我就盘算着，等下怎么和他开口，他会给我怎么样的反应。

        正想着，他洗好澡从洗手间出来了，也没理我，直接进了卧室。

        我心里也憋着那股劲儿，自尊心作祟，想着他晒了我那么多天，既然回来了，怎么着也得找我说点什么，所以我并没有随后跟进去。

        重新在阳台坐下来，舒缓自己的情绪，等会谈是要谈的，只是我需要做好心理建设，如果他直接答应了离婚，我千万别在他面前失态。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他那边一直没动静，我也绷不住了，起身回房。

        心扑通跳得厉害，鼓起勇气推开房门，房间里漆黑一片，我走到床头打开台灯，却发现……

        他闭着眼睛钻进被窝里，似乎已经睡着了。

        做好的心理建设一瞬间崩塌，合着我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倍受煎熬，人家根本不在乎，回来倒头就睡了，呵呵，我到底在干嘛。

        我想起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感情不是随着时间慢慢消失的，而是在一瞬间归零的，那个瞬间之后，再看那个人，身上已经失去了那道光。

        他能这样对我，大概对我的感情在他父母死去的那一刻就归零了吧。

        如果是这样，那……也挺好的，你不爱了，也省得我舍不得了。

        失望也是一瞬间的。

        我去书房里翻出我准备的离婚协议，走回房间，放在他这边的床头柜上，怔怔地看着他安静地睡颜，如果在他回来之前我还有千般不舍万般爱意，可是此时看着他睡得这么从容安祥，那那心的爱意突然碎了。

        我把戒指也摘下来，放在离婚协议上，小小的钻圈，看起来很孤寂。

        我从衣柜里拿了几件换洗衣服，披了件外套，深深地看他一眼，然后关上灯，拎着自己的包和箱子，轻轻地带上房门，悄悄离开。

        这套房子也是他买给我的，我不要，他给的东西我统统都不要，我现在不缺钱，我现在要的是自由，还在瑞儿的抚养权。

        夜色微凉，如同此刻的心。

        我开着车子在夜色横冲直撞，就想，如果出了车祸就此死掉也就算了，好过痛苦无法排解。

        不知道开了多久，我在路边停了下来，从抽屉里翻出一包烟点上，那是他的烟，我在我的车里也常备，就是为了方便他。

        男人为什么抽烟？真的能解除忧愁？可是我抽了一根又一根，为什么没用？一包烟烧光了，我的忧伤没少半分，反倒更多了荒凉。

        我调车头回去，想回去我爸给我准备的新房，可是一想到那房里的大红喜字，我就心头沉重，不能去，那是个情绪的罗网，进去了就出不来。

        我去开了一间房。

        我不间断地看手机，以为他醒来找不到我会因为担心打电话找我，然而手机上了除了广告之外，一条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夜色已深，我看着他的微信头像不由冷笑，何必再存什么侥幸？如果他在乎，就不会晾着你的了，别傻了，别傻了，已经归零了。

        我把自己扔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听说，旅游可能治疗失恋，于是我订了一张第二天去往外地的机票，远离这里，或许心灵可以得到缓解。

        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起身往机场而去。

        我发消息给我妈说，我要出去散心几天，让她别担心，于是把手机关机。

        当飞机飞离地面的那一刻，我告诉自己，韩清，你可以悲伤痛苦颓废，但是时间不能太长，当你旅行回来后，就是情绪结束时，和他办完手续后就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你现在拥有的已经太多了，别再贪心了，那个人只是划过你生命的流星，如昙花一现后就消失了，你该接受这个结局，毕竟没有谁会陪谁一辈子。

        我去的地方是一座古城，之前本来想跟他一起来度蜜月的，可是婚礼都没办完，结果我一个人来实现了，这里风光浪漫如画，环境清幽，简直是情侣度蜜月的好时候，唉，想什么蜜月，一个人的旅行才是最放荡不羁的自由。

        我沉浸在风光山水中，结识驴友同行，有时候会旅行团一起，跑遍了古城周围的几座城市，风景很美，却也没耽误我看手机，每隔一个小时，我都会打开手机看一眼，看看有没有他的微信或电话，然而并没有，就像他消失的那十几天一样，只有沉寂。

        前几天我还会看手机，后来知道不存在奇迹，于是干脆不看了，可是心情却越发沉重，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全是他。

        这天晚上，我呆在酒店里实在睡不着，就想着出去走走，或者去酒吧喝一杯，说走就走。

        这个城市夜景非常美，路边的梧桐发展得任性而有趣，我循着路一直走，却没发觉身后被人跟踪，直到我拐进了一条略阴暗的小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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