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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恩恩怨怨纷纷扰扰


无论谭倩为什么要给林景勋下毒,有一点可以肯定,谭倩和连婷的关系绝对不是外人看到的那样糟糕,恰恰相反,她们的关系非常亲密,不然谭倩给林景勋下毒这么隐秘的事,连婷不可能知道,能共享秘密的朋友绝对不是一般的朋友。

        听连婷的意思,谭倩已经身陷危机,而且林家已经知道了她下毒要杀林景勋,所以连婷劝谭倩少抛头露面降低危险系数。

        谭倩听完很无奈地说:“我本来也不想来的,可是老白拉着我,我躲不掉啊,再说躲也不是办法。”

        “能躲一时是一时啊,你现在听我的,赶紧离开这里!现在就跟我走!”

        连婷说着就去拉谭倩,谭倩也不挣扎,起身就跟她往外走,我吓得赶紧低下头,结果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温柔但一听就很阴冷的声音:“老婆你要去哪儿?”

        是白震霆来了!

        谭倩显然没料到,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跟……跟连婷出去走走。”

        白震霆轻笑:“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以前不是一见面就互相看不顺眼吗?”

        连婷忙着打圆场:“以前是我不了解谭倩,总觉得她为人刻薄,后来深入了解了才知道,她其实是很好相处的人。”

        “是吗?大半辈子的恩怨,一句好相处就全都抵消了,果然你们女人的逻辑是世上最难懂的。”白震霆半开玩笑地说,转头看向谭倩,“宴会厅的客人还在等着呢,这个时候离场不礼貌,等会结束了我陪你出去走。”

        我觉得白震霆应该知道点什么,刚才他突然出现阻拦谭倩绝非偶然,谭倩应该也知道这一点,只是大家并没有拆穿彼此的面具,所以只能维护表面上的和气,于是谭倩只得答应,跟白震霆回去了。

        看着谭倩很不情愿离开的背影,身后的连婷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正思忖着这一切,就听连婷嗔怪的声音传来:“还躲,那么大块头你当自己是只小老鼠呢?”

        这是在说我了,原来早就看到我了,我尴尬地回过头去,朝连婷笑着摆手打招呼:“阿姨您好。”

        她嗔怪地瞪我,“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听墙角的毛病了?”

        我越发尴尬,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正巧路过,本想过来跟你们打招呼的,结果看你们在谈事就想再等等,呵呵。”

        连婷知道我在狡辩,没拆穿我,换了副温柔地面孔看向我,“刚才听到的话你就烂在肚子好了,别跟牧野说。”

        我赶紧装傻:“阿姨,我什么都没听见。”

        连婷笑笑,看了看表,说:“回去厅里吧,那么多人还等着呢,出来太久了不好。”

        “好。”我陪着连婷一起往回走,路上她也问起我上天的遭遇,有没有受伤之类的我说没有,她却愤愤地说,谅那些人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好像我有天大的靠山一样,不过我想这是长辈的一点心意,就没多问。

        宴会厅里仍是笑语连连一派升平,连婷去找江淮南,我回到了白牧野的身边。

        “怎么去了那么久?肚子不舒服吗?”他关心地问。

        “没有,在那边随处看了看。”遵从了和连婷的约定,对于偷听她和谭倩聊天的内容,我只字没提。

        “那给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段晶晶一事吧。”他往沙发后一靠,做出了倾听的姿态。

        段晶晶并非自杀,或者说她的死是薛家造成的,如果我说了,白牧野说不定会找薛照麻烦,既然段先生都倾向于隐瞒此事,我没必要把这件事捅出来让大家都为难,再说虽然不知道段先生隐瞒此事的具体的原因,我想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者有别的打算,上次听薛夫人话里的内容,薛先生过得并不舒心,段先生从来没打算放过他,所以我不想让白牧野掺和此事,说我自私也好冷血也罢,反正我不希望白牧野再掺和别人的恩恩怨怨。

        于是我掐头去尾,就说我是偶然的机会从薛照口中得知的,因为薛照和段家都生活在帝都,知道这个消息并不奇怪,白牧野并没有起疑,只说段先生以前是一个特别正直的官员,现在也不惜拉帮结派了,从段晶晶死后他就变了,他觉得段先生也挺不容易的。

        当然,谁都不容易。

        今晚又是一个热闹的夜晚,我和白牧野正聊得起劲,这时林安泰走向主席台,就着话筒对着人群说:“不好意思,大家请安静一下,刚刚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我想跟大家分享一下。”

        人声骤停,看向林安泰。

        林安泰手中拿着一个信封,上面附着两纸A4纸,他扬了手中的纸,笑容有些微妙:“我刚收到了一封信,寄信的人请求我在这里帮她读一下,她在信中诉说了这些年她受的委屈和非人的折磨,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逃生的机会来到这里,所以请我一定要帮她圆了这个梦,还她一个公道,说真的,我本不想插手这种事的,只是此事有些滑稽离奇,所以就想一来跟大家分享一下,二来当事人清者自清,如果我不如她所请,她说不定会闹出别的茬子来伤害到当事人的感情,甚至性命,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政客都是成功的演说家,林安泰也不例,他三言两语就成功地吊起了大家的好奇心,所有人都静待他手中信上的内容,会选择在这种高端的场合去公开一些事情,有一点是肯定的,必然是涉及到高端圈子里的人和事,之所选择在公共场合,无非就是想借助舆论的力量达成所愿。

        我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来请求林安泰帮她,还把事情描述得那么悲情。

        林安泰清了一下嗓子,展开信,开始念:“这二十年,你过得安心吗?你睡我的男人,养我的儿子,花我的钱,你夜半不会做噩梦吗?”

        林安泰的声音浑厚,加上他注入感情去朗读,就觉得一股深入骨髓的愤恨扑面而来,简短的几句话,字字都是故事。

        大家支着耳机想继续听,哪想林安泰停了下来,说:“这就是那个人委托我读的内容,当然还有落款。”

        林安泰的目光在人群里穿梭,最后落在一个不远处的角落里,他对着那个角落报出了落款人名:“落款人:谭倩。”

        众人哗然,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在不远处的角落,那里,谭倩坐在白震霆的身边,看似神态怡然,实则脸色煞白,尤其是林安泰念出她的名字时,她脸上出现难得一见的慌乱。

        我大奇,信里的内容明显是在控诉对方抢走了她的丈夫,强占了她的家庭,可是谭倩不是白震霆的妻子吗?白牧野都快二十八岁了,也就说她和白震霆结婚近三十年了,怎么可能有人抢走了她的幸福?难道在此之前她有过别的故事?她在信中提到故事发生在二十年前,难道是跟白震霆夫妻和睦的戏都演出来的,其实这二十年来她过得很悲惨?不像,有白牧野在,我想他不可能眼看着他妈受他爸欺负得不成人样的,既然不是,那谭倩这封信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这是我的疑惑,也是在座所有人的疑问。

        然而坐在谭倩身边的白震霆,脸色略微有点严肃,但他在可见的位置上紧紧地握住了谭倩的手,同时目光犀利地射向林安泰。

        林安泰却假装没看见一样,将手中的纸折叠装进信封,然后施施然下了主席台,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上,仿佛这一切跟他没关系一切,独留一群懵逼的观众置身于雾水之中不得其解。

        观众们窃窃私语,对着谭倩指指点点脑洞大开,说她写这种信是不是疯了,这是不是明摆着在打白震霆的脸吗;说她可能在开玩笑,她性格脾气一向无常,此次老公落选,她心有不忿,于是在林安泰的宴会上撒回泼故意让林安泰难堪;说她可能在策划什么阴谋,具体是什么应该还有后续……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唯独没有人在意宴会厅的大门悄然被推开,一个坐着轮椅的黑衣女人被推了进来。

        她面容端肃,好像笼罩着化不开的愁容阴影,皮肤白皙却透着一种不健康的白,好像是长年不见阳光一样,很虚弱的感觉,很瘦,脸颊凹陷,略显苍老,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但她身上流露出来的那种憔悴似乎又远远不止这个年龄。

        她的眼睛直视正前方,正是白震霆谭倩所在的方向。

        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惊呆了!

        只凭着一股意念推了推身边的白牧野,白牧野转头看到她后,也呆住了,随后身子僵硬地站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终于发现了这个女人的出现,在看到她的脸刹那,全部都现出不敢置信的神情,这情景,见鬼一般诡异。

        谭倩看到这个女人,脸色更白,比这个女人还白,她颤抖着嘴唇站起身,眼神慌乱而惊恐,盯着这个女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震霆也很震惊,但相比于别人,他的震惊维持的时间非常短。

        推着她的人不是别人,是顾朗,白牧野的那个好朋友。

        不过大家的关注点并不在他身上,十数人随着那个女人的轮椅一起向谭倩走去,这种百年难遇的诡异事件是怎样一个离奇的过程。

        黑衣女人的轮椅停在谭倩的面前,约一米处,她面容平静地打量着谭倩,然后又看向白震霆,然后惨然一笑:“你们过得真幸福,比我那时幸福多了。”

        这声音有点嘶哑,透着沁骨的凉意。

        谭倩看着她,惊恐得想后退,然而白震霆从始至终紧握着她的手,神态坚定从容。

        人群中终于有人女人捂嘴惊呼出声:“她为什么……长得和白夫人一模一样?”

        是的,这个女人她顶着一张和谭倩有八九分相似的脸,她看起来苍老憔悴,而谭倩面色红润饱满,她削瘦得不正常,谭倩是很健康的身材,她精神萎靡气质阴戾,谭倩气质优雅气场宏大,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种人,然而怎么看又像是同一个人。

        若不是二人的健康状态完全不一样的话,二人站在一起,外人根本难辨左右。

        没有人知道这个女人从哪里来,她为什么又顶着和谭倩同样的脸,只一点很明显,她不怀好意。

        所有人都被震惊了,屏息凝神,生怕打断这出惊悚剧。

        “我该叫你谭倩还是贾婉呢?”女人的目光从二人紧握的手上划过,眼中一抹伤痛划过,看向谭倩,她一笑,鄙夷唾弃也有怜悯。

        贾婉,这个名字像一颗炸弹被扔进平静的湖面,先是荡起一层浅波,随即炸出了冲天浪。

        贾婉,于二十多年前出国后失踪,这么多年一直下落不明,家人以为她早死了。

        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是约大半年前,那次谭倩从国外归来,宴请了薛夫人,还叫了一众夫人前来陪席,这其中有一位贾夫人,八面玲珑,尤擅言辞,我妈可能是从江楚楚嘴里得知了那次宴请,所以带着唐元的血液样本杀进来,认定这位贾夫人当年抱了一个孩子扔给她,证据是贾夫人手腕上的一颗圆月型胎记,贾夫人当然不会认,但我妈认定了这个事,她有的是时间慢慢耗,也是那次,我打听了贾家的情况,得知了贾家的当家人有一个妹妹叫贾婉,于二十多年失踪,据说失踪下生下过一个孩子,我妈怀疑唐元就是贾婉的女儿。

        再后来,听我妈说,她找屡次找贾夫人,贾夫人生怕事情闹大影响贾家声誉,让我妈不要声张,她愿意给我妈一笔钱私了,我妈秉持着贪得无厌的处事风格坚定地拒绝了,原因是贾家家大业大,随即分一点都不止那点封口费,后来韩谦出现,认走了唐元,我妈攀上了更大的靠山,遂放弃骚扰贾夫人。

        这是我听到的与贾婉有关的所有故事了,简短,但充满了曲折神秘悲情,没想到现在这个名字再次被人提起,而且被叫的人是白震霆的妻子白夫人。

        大家一听这个名字都分外惊讶,对于个中的缘由都有了大胆的猜测,虽然还是不敢确定,欠一个实锤证据,但我们都相信,这位坐轮椅的黑衣女人一定会给出令人信服的答案,她出现在这里,绝对是有备而来。

        谭倩不知道是被吓坏了,还是彻底不知道如何应付,紧盯着黑衣女人,眼中流露出以歉疚,还夹着痛苦。

        白震霆紧握着她的手没放,对着黑衣女人淡然地说:“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黑衣女人像是听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眉头皱起,肌肉收缩拧出两个深酒涡,这让她看起来显得很凶,随即又冷笑,“要说认错人,谁比得上你?连自己的妻子都能认错?一错二十年?白震霆,你瞎的吗?”

        虽然都猜测出了这种可能性,可经由这个女人的嘴证实,还是让人大受震动,如果没猜错的话,她这番话翻译过来就是说,她才是白震霆真正的妻子谭倩,而现在的谭倩是贾轩那个失踪的妹妹贾婉,一出调包计,瞒天过海,然而枕边人白震霆是这场调包计的帮凶,直到真正的谭倩站在他面前,他仍不愿意承认她的身份。

        我人格分裂的那段时间,偶尔苏醒,白牧野也有和我聊过,前段时间他父母总吵架,至于内容,他不知道,只知道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降至冰点,也曾说到他幼年时他父母的感情,那个时候是很恶劣的,一言不和就吵,鸡毛蒜皮任何事都会成为吵架的导火索,直到白牧野七八岁时,白震霆出了一场车祸两个人的关系才改善,后来一直恩爱到今天。

        我也曾目睹过白震霆对白夫人的深情,他看她的眼神里似乎永远有星光,那绝对是一种叫爱情的东西,而现在我终于明白,白震霆和白夫人的感情突然改善,并不是因为两个人的性格变好或懂得珍惜了,而是因为人换了,真正的谭倩被贾婉代替了,白震霆爱上了贾婉。

        这真是一个惊悚又离奇荒唐的故事!

        然而却真实地发生了!

        黑衣女人,不是,她有名字,她叫谭倩,谭请嘲讽完白震霆,白震霆的脸色瞬间变得很不自然,却仍想维护贾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吗?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故事就可以说明白。”谭倩转动轮椅,更近一步接受贾婉,目光怨恨地盯着她,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当年白震霆去江南公干,认识江南谭家的小姐谭倩,谭倩对帅气迷人的白震霆一见钟情,遂让父母托人说和,白震霆得知谭家在江南算得上是鼎贵世家,于是就答应了这门亲事,很快将谭倩迎娶回家,婚后才发现,谭倩完全是大小姐脾气,十指不沾阳春水,霸道,自我,希望全世界都围着她转,对孩子也不够上心,白震霆显然做不到,他有思想有抱负,要追求事业和自我价值,给不到谭倩所期待的感情浓度,于是二人频繁发生争吵,谭倩借这种方式引起他的注意,然而却将白震霆推得越来越远。

        起初谭倩以为是自己不够好引,所以白震霆才不喜欢她,于是试着做出改变,直到在白震霆的抽屉里看到一张女人的照片,她才明白,不是她不够好,是白震霆早已心有所属,他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她的位置,谭倩愤怒嫉妒,两个的争吵更激烈更直接更暴力,直到将两个人的耐心和期待彻底耗尽,陷入了无止尽的冷战中。

        谭倩幼时身体不太好,嫁给白震霆后长期处于抑郁状态中,健康状态每况愈下,想离婚,舍不得,修复这段婚姻,难上加难,于是只好以逃避的心态离开白震霆去往国外养病,这种状况持续了好几年,直到她在国外认识了一个叫贾婉的姑娘。

        她发现这个姑娘就是白震霆抽屉里照片上的那个姑娘,美丽,善良,天真的脸上永远是一副无邪的笑容,对谁都不设防,在此之前,谭倩深恨她,然而见到真人并深一步接触后,她对她根本恨不起来,那时她心中郁闷,又一个人独身在国外,贾婉在国外读书多年,见多识广,很快就两个人就成了朋友。

        白震霆作为她众多追求者的其中之一,贾婉是认识他的,但也仅仅是认识,至于白震霆有没有表白过,贾婉表示表白的男生太多了,她记不清了。

        谭倩听完这种话,替自己悲哀,也替白震霆悲哀,悲哀自己拼命想要抓住的男人却被别的女人不屑一顾,悲哀白震霆苦苦思恋的人甚至连他的长相都没记清,但这些,她从来没有跟贾婉提过。

        她深信贾婉,因为贾婉也跟她分享秘密,她告诉她,她爱上了一个男人,可惜这个男人太花心了,所以她放弃了,没过一年,她得知那个男人就娶了别人为妻,曾经对她的承诺全化成一阵风,过耳即散了。

        谭倩以为贾婉是天真的,直到有一天,她一觉醒来被关进了一个地下室里,黑暗潮湿的环境时有老鼠乱蹿,她一个千金大小姐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可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这样被关了三个月,那个地下室只有一个门洞,每天会有人递饭进来,却从来没人跟她说过一句话。

        她不知道她得罪了谁,如果对方绑架她,应该找她开价要钱,如果对方是想骗色,也该来见她……都没有,她被抛弃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任悲怨哀嚎日夜撕扯。

        三个月后,贾婉来了,谭倩看到她的脸那一刻就惊呆了,那是一张与她完全可以以假乱真的脸,两个人的身量本有些相似,换上一张脸后,连谭倩自己都无法分辩谁是真正的谭倩,她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贾婉接近她本来就是动机不纯,她根本不像她看起来那么单纯,相反,她的心计令人不寒而栗。

        贾婉站在她面前模仿她说话,笑,一些习惯性的小动作,都惟妙惟肖,就算谭倩的父母估计也分辩不出真假。

        贾婉还熟知她的生活习性,家世,社会关系,成长经历,小时的囧事都如数家珍,她放弃了贾婉的身份,彻底变成了谭倩。

        谭倩不敢相信,歇斯底里地问她为什么要整容成自己的样子,贾婉说要报仇,她怀疑白震霆杀了她的孩子,她的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就突然失踪了,她怀疑这跟白震霆有关,所以她要借着谭倩这个身份去白震霆身边查明这件事。

        再后来,真正的谭倩被抹掉了,贾婉摇身一变取代了她,回到了承南,入住了白家,睡了谭倩的男人,养着她的儿子,花她的钱,而真正的谭倩被关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与世隔绝了。

        “我之所以会逃出来,因为有人救了我,这个人……应该就在承南,他洞察了贾婉的诡计,所以将我救出来,帮助我恢复身份。”谭倩讲完这个故事,所有人都被这个故事震惊了,没想到真的是这样一出调包计,还这样完美。

        即使没有任何佐证,大家直觉就选择相信了她,我也信,因为贾婉愧疚又脆弱的神情早已出卖了她,她并没打算否认。

        刚才在咖啡厅里,连婷责怪贾婉不该在这种场合出现,说贾婉下毒差点害死了林景勋,林安泰肯定会报仇的,那么问题来了,贾婉为什么要杀林景勋?现在看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林景勋发现了贾婉的真正身份,贾婉要杀人灭口,然而却没成功。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林安泰刚才读那封信时一番有情有义的说辞也是表演了,谭倩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林家导演的一出戏。

        以前一些疑惑的地方在得知这个真相时,都豁然开朗,那时因为我的孩子的问题,林景勋为了挑拨白牧野跟薛照的关系,于是寄了一双小白鞋给薛夫人和谭倩,一人一只,凑成一双,江南话中鞋子即孩子的读音,然而谭倩并没猜出来,或许她猜出来了孩子跟白牧野有关,但我想肯定不是经由这个读音猜出来的,因为假的谭倩就是承南人,她不曾在江南生活过,应该不知道这个读音。

        还记得谭倩第一次带我去韩府时,那次因为唐元被韩谦认走后就音讯全无了,我妈着急于是托我打听,我求谭倩帮忙,谭倩就带直接带我去了韩府,那次见面,我总觉得她和韩夫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看似亲密,实非如此,至少有一点非常明显,谭倩跟韩夫人是同窗,每当韩夫人想和她聊一些学样的往事时,谭倩总是岔开话题,好像对这种话题根本不感兴趣,当时我觉得奇怪,现在想想,原来不是不感兴趣,是假的谭倩不敢多说,怕说多了漏出破绽,毕竟就算她深知真谭倩的成长经历,有些细节上还是不全清楚的。

        没人说话,大厅里死寂一般,这个宴会厅成了谭倩一个人的专属舞台。

        “白震霆,你以为这个女人爱你吗?当年你车祸大难没死,你就没想过原因吗?是她,是她策划了那起车祸,她需要一个契机来改善夫妻关系,所以你就被她算计了!她想杀你啊!”

        谭倩瞪着血红的眼睛怒视白震霆,没有什么痛苦比得上丈夫的放弃了,她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她的丈夫明知枕边人早已换了人,但他从来没有去找过她,他装聋作哑享受着这个替代品给他的温柔,他以爱情之名宠爱着这个害妻仇人,他放弃了她,他心安理得,他还幸福美满。

        这简直罪无可恕!他比贾婉还可恶百倍千倍!

        白震霆眼神涣散了几秒,随即又换上一副坚定的面孔:“这些年我们生活在一起,她对我的好我都记得,掺不了假的,你说的话没有任何证据,我不信!”

        “你有没有害她的孩子,你心里很清楚,如果有,那她恨你要杀你也就成立了,不需要任何证据。”谭倩冷笑,看向白震霆的眼神冰冷得可怕,经由数年的炼狱般生活,她早已没有了当实对他的爱。

        一句话将白震霆堵得死死的,他侧看向贾婉,贾婉冷冷地回他一眼,然后果断地从他的掌中抽出手,白震霆想抓,却抓了个空。

        谭倩看向贾婉,眼中怨毒又厚重一层,声音却如春风,“贾婉妹妹,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这个男人对你死心踏地,你即使给他一句表扬也算是对他的付出的一种肯定啊。”

        贾婉的神情从最初的委屈惊慌变得淡定从容,她站起身,下巴微扬,骄傲的眼神滑过白震霆:“她说得没错,我很想杀你,当初我的孩子失踪,一定是你用了手段,你是恨我拒绝了你的表白吧?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这般歹毒,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当年你一定是许诺了我哥哥利益,条件是让我嫂子杀死我的孩子,当初孩子突然失踪,我找不到任何线索,只能从我得罪的人中去查找,而你最有可能的,因为我在拒绝你时狠狠地伤害了你的自尊心,我让你不要痴心妄想,我是你这种小人高攀不上的女人,所以你恨我,这些年我已经敢肯定了,贾家能有今日的成就,你功不可没!”

        贾婉此时的音清脆悦耳,跟之前用谭倩的声音完全不同。

        白震霆沉默不语,我看向人群中,今天贾轩夫妇也来了,这会躲在人群中静观着这一切,贾轩脸上的神色可谓精彩,有如坐针毡的忐忑,只是眼下他也不敢随便离开。

        这些贾家以可见的速度迅速崛起,原来是以贾婉孩子的性命当作了代价,此等亲情,令人心寒!

        “你的孩子和我没关系,我之所以提携贾家,是因为你的缘故而爱屋及乌。”白震霆终究是否认了,承认就等于和贾婉划上了敌人的等号,贾婉不原谅他,他对她的爱将无处安放。

        贾婉冷笑:“我不需要你的承认,我知道真相就可以了,没想说服你。”

        她的目光怨恨地飞向人群中的贾轩夫妇,贾轩的神情一哆嗦,赶紧上前来。

        “婉儿,真的是你吗?哥哥这些年一直在找你,没想到你就在承南,太好了,你终于回家了!”

        “是啊,婉儿,你回来真是太好了。”贾夫人也干巴巴上前来表衷情,然而换来的只是贾婉的冷脸。

        她只翻了个白眼,就不再看他们。

        贾轩夫妇落个无趣,仍是厚着脸皮去讨好贾婉。

        “婉儿,你不记得哥哥了吗?哥哥很后悔没照顾好……”

        “婉儿,嫂子真的很牵挂你啊……”

        贾婉怒了:“你替白震霆杀了我的孩子,你还有脸跟我说这些?”

        “不,她没死,我跟白震霆说杀死了,其实并没有,真的,你要相信我,这些年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吧,我们以后还是一家人……”贾夫人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对着贾婉表衷心不惜出卖了白震霆,转念一想,我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系。

        当初我妈找到贾夫人说唐元是贾家的孩子,甚至说出了她手上的圆月胎记为当时的证据,虽然贾夫人这个胎记人尽皆知,但贾夫人若是真的亲手去抛弃过贾婉的孩子,她心里自然清楚我妈说得全是事实,结果她没认唐元,唐元却被韩谦认去了,这就是说唐元是贾婉跟韩谦生下的女儿,如果贾家攀上韩谦,肯定比攀上白震霆更有利,难怪贾轩夫妇那么不要脸了。

        “当初唐母找上你时,你怎么没认下那个孩子?你甚至连她送的血液样本都不想带走,还是我提醒了你,可见你的态度是怎样了,现在来跟我说没死,还假惺惺地忏悔,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是什么算盘!”贾婉面对两个丑恶的嘴脸,毫不留情地骂了回去。

        当初我还觉得贾夫人比较懂场面会说话,现在看来嘴皮子利索未必全是好事,能说好听话讨人欢心,恬不知耻自辩起来也是可以舌灿莲花的。

        我身边的白牧野拄着拐杖慢慢向前,靠近轮椅上谭倩,他从最初的不敢相信,到现在的接受,这个短暂的过程对他的冲击力不亚于一场战争,他真正的亲生母亲原来历经过非人的生活折磨,让身为儿子的他怎能无动于衷?

        我扶着他,陪他一起慢慢走过去,自白牧野出现,谭倩的眼睛里就露出痴迷欣喜又悲伤的眼神,她儿子长大了,她终于活下来再看到他,这一刻的快乐化成泪水流下来。

        “牧野……你是我的牧野吗?”她滚动轮椅迎上前去,“你的腿怎么了?你也……”

        “没有!不是!是车祸,很快就会好的。”白牧野赶紧辩解,怕他妈担心他变成了残疾。

        谭倩嘴角牵起一抹笑,盯着白牧野,上下打量着,看不够一般,喃喃说:“你是我的儿子……你瞧你的眼睛多像我啊……真的是我儿子……我的宝贝儿子……”

        “妈……”白牧野扔掉拐杖跪倒在谭倩的脚边,母子俩抱头痛哭。

        我从来没看过白牧野这么伤心过,要说伤心也不全对,他更多的是欢喜,母亲历经九死一生二十年后再次归来,怎么说都是一件喜事盛事。

        以前看他跟贾婉的相处模式就觉得有些奇怪,不疏离,但亲近起来也夹着些不情愿似的,身为独生子,正常来说不应该是这样的状态的,再说贾婉根本不是那种情商低的女人,从她对我的疼爱就可以看出来,那她跟白牧野之间的奇怪状态只有一种解释,那就白牧野可能早察觉到母亲的不对劲了,八岁的孩子已经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只是他没有证据,但母子之间的血缘链接一直在提醒他。

        白震霆站在那边静默地看着这一切,什么也没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他眼中闪过的莫名光芒让我心悸。

        那边连婷走过来同贾婉说话,两个人默默相对,什么都没说,似乎又说了千言万语,原来连婷一直知道贾婉的身份,甚至替她打过掩护,比如在明面着假装不和,谭倩跟连婷不和这很好理解,连婷和贾婉是好朋友,谭倩讨厌情敌的好朋友这很正常,所以贾婉假扮的谭倩也必须讨厌连婷,这才有了二人时常互掐,原来都是假戏。

        贾婉的目光最终终于落在了一个人身上,韩谦。

        自谭倩出现,所有全都看戏,要说谁看得最认真,是韩谦,他的眼神像是黏贾婉身上,那种眼神深邃如不见边际的海,表面风平浪静,其实底下早已波涛汹涌,这波涛到底什么时候会涌上来与世界见面,完全无法预估,他太会隐忍。

        贾婉想走过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后却默默低下头,转过身去不再看韩谦。

        有几次,我窥探到她对韩谦的小心思,从小动作到眼神无不一泄露着她隐匿的情感,那时我就觉得他俩之间肯定有故事,没想到,不仅有故事,连孩子都有过,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韩谦伤透了贾婉的心,即使生下孩子,她都没和他说过,不然韩谦也不会这么多年才回来寻找女儿。

        贾婉扯扯连婷的袖子,示意着什么,连婷就向我转过头来,微微一笑,我尚未读懂她的意思,她就转了回去。

        策划人林安泰走了过来,看了贾婉一眼,低声钦赞道:“贾小姐真是高手,可谓是滴水不漏。”

        “不及你。”贾婉回。

        “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是冒名顶替的吗?”林安泰笑得仍是和蔼可亲,要不是听见他的说话内容你会以为二人相谈甚欢。

        “请赐教。”贾婉听到这个问题来了兴趣很大,我的兴趣也很大,凑近林安泰听他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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