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偷来的幸福

那个身影像雕塑一样立在我心头，有一种永垂不朽的偏执，可是他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秘密，任谁来问都不能说。

        我躲闪的眼神出卖了我的心思，林景勋呵呵一笑，似是玩笑地问：“是谁呀？”

        “没有啦。”我抵死不承认。

        “喜欢一个人又不丢人，干嘛还扭扭捏捏的，怎么，是单恋吗？”

        “额，算是吧，不过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帮他打开车门，催他，“你不是还有重要的事吗？那你赶紧回去，别耽误了正事。”

        明知我在赶他，他也不戳穿，弯腰进了车子里，关了车门，然后又伸出脑袋来一句：“有机会带我见见他，这么没眼光的男人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讪笑，“有机会再说吧。”

        你们本来就认识，只是这辈子都没有你想要的这种机会了，我心想。

        心里莫名地酸酸的，我爱过他，我和他之间有过一段裸呈相见的交集，可是这世上没有人知道。

        我多想像江楚楚一样能大方地将他拿出来炫耀，在亲人面前，在朋友圈，在所有有人迹的地方。

        我多希望当有人问我，你喜欢的人是谁呀，我大方又骄傲地说，我喜欢的人叫白牧野，然后拿出他的照片给别人看。

        多美好啊，可是我没有资格，永远不会有。

        这让我心碎。

        回到家，我妈又准备抓着我说林景勋的事，我再次跟她申明，我不喜欢林景勋，我跟他只是朋友，让她趁早死心，她想劝，我懒得听她罗索，于是借口有事走了。

        有些伤疤不能掀，就像白牧野一样，我任由他幽居在心底，平时不提不碰，我的生活毫无波澜，可是一旦去刻意提他，情绪就像泄闸的洪水一样，奔腾而出，让我手忙脚乱。

        晚上我就开始心绪杂乱，好久没睡着，我趴在阳台看着万家灯火，孤独感像细密的罗网将我缠绕，不是因为孤单才想你，只是因为想你才孤单，大概就是我此时的感受，想念一个不可能的人，是最心痛的徒劳。

        信步下去走走，已经是午夜十一点了，很多窗口的灯已经关闭，这个城市进入睡眠，然而我这个不眠的人啊，像一个孤魂一样在夜色中游荡。

        对面的小道上有人在低声申银，很痛苦的样子，我想过去看看，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随即便听见一阵呕吐的声音传过来，原来是喝醉了酒。

        本想绕开，但是那人身旁的车子吸引了我，当我看清车牌号时，心，陡然缩成一团。

        我三两步冲过去，就见一个身穿黑衬衫男子趴在草丛边呕吐，吐得满地都是，酒精混着饭菜散发着腐臭味。

        “白牧野？”我试探着叫他。

        我有多久没见过他了？他的身影陌生得我快要认不出来了。

        他慢悠悠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似惊似喜地，“唐……唐清？”

        “是我。”没想到真是他。

        他傻傻地呵呵一笑，脸上尽是很满足的神情。

        我看着他这个样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摇摇晃晃站起身，路灯映照着他英俊的脸庞，酒精熏染之下，红扑扑的，浓烈的酒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我赶紧扶住他，他的身子顺势一歪，所有的重量几乎全压在我身上。

        “你怎么在这里？”这么晚了，他怎么会在这个小区里呢，我很好奇。

        “因为……因为……你在这里呀。”他歪着脑袋看我，迷离的眼神有我看不懂的东西，声音也很轻，像是低声呢喃。

        我的心不由漏拍半拍，只是他说的“你”是指我吗？应该……是的吧，只有我住在这个锦绣园啊。

        “我送你回家。”我知道他家的地址。

        “不要……我没有家……家里也没有你……”他将脑袋抵在我脖子里，从未有的脆弱模样，揪得我的心疼了又疼，只是，他这个“你”指的又是谁？他不会是跟江楚楚闹矛盾了吧？我要不要打电话给江楚楚让她来接他？

        不，不要，就像一颗流星从天而降，既然他像碰巧掉落在我家门口被我捡到了，那他今晚就是属于我的，我自私又霸道地想。

        白牧野伸手抱住我的腰，手臂用了极大的力，像两根青藤一样缠住我，勒得我喘不过气，可是我却不愿制止他，抱我吧，抱我吧，我渴望他的拥抱。

        他死沉死沉地压在我身上，我几乎招架不住，“真是醉得不轻，不要回家，那你坐到车里去，好不好？”

        喝醉的人都像个孩子，只能用十二分的耐心来哄，白牧野听完乖乖地点头，然后我扶着他坐进了后座。

        其实我很想带他回家，可是他这样子我根本拖不动。

        进到车子里，他变乖了，脑袋趴在我的腿上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不动了。

        我试探性地，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他仍是没动，我不由失笑，平时里都是一副张扬带风好像全天下他最拽的样子，这么乖的样子真是罕见啊。

        我弯腰轻轻地抱着他，这一刻，心里缺失的那一角突然被填满了，我抱着他，就像是拥抱了全世界，只有踏实和满足感。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就突然掉下来了，我也说不清是因为高兴还是伤感，可能都有吧。

        白牧野动了动身子，突然坐了起来，我吓了一大跳，在昏暗的车厢里，他直勾勾地看着我，然后一手勾住我的脑袋，低头向我吻过来。

        我本想躲闪，结果遵从了内心，没动，他只亲了我一下就放开，喃喃地嘟囔一句：“这梦，怎么那么像是真的，连体香都是一样的。”

        嘟囔完然后趴下继续睡。

        我想，他一定是在想江楚楚了吧，真是羡慕她。

        心里苦涩感密密麻麻的，我甩甩脑袋不去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却不知道疲倦，平时这个时间我早困了，可是今天却是精神抖擞，大概因为最烈的chun药就在我身边吧。

        精力还是有限的，大约三四点时，我开始瞌睡起来，然而我撑着眼皮不愿意睡去，好像睡着了就错失了和他的相处似的，虽然他是睡着状态，和我并没什么交流。

        我就这样撑着，最后实在是撑不住了，我紧了紧身子，附在白牧野的耳边轻声说：“晚安，我爱你。”

        然后就趴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感觉身下的人动了动，我也没在意，脑袋换个角度继续睡，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我嘴唇上蹭了蹭，我困得睁不开眼，用手粗暴地推了一把，换来的是一声低笑。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们之间的姿势换了，他坐着，而我躺在他的怀里，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他的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洒上窗户漏进来的阳光，性感又可爱。

        我愣愣地看了半天，脑子一直想，他是什么时候醒的？怎么没叫醒我，竟然还让我睡得这么舒适。

        “醒了？”白牧野感受到我的目光，睁开眼，初醒的他眼神慵懒，少了平时的犀利猛烈，我甚至看到了他眼里含有一丝温柔。

        “嗯，你也醒了？”我讪笑一声，挣扎着坐起来，他却将我压下来，“再躺会儿，时间还早。”

        “睡得好吗？”他问我，随意的姿势，加上慵懒的声音，让我的心情不自禁地跳了一下。

        “挺好的，你……你好点了吗？昨晚喝了那么多，头疼吗？”

        白牧野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然后眉头蹙起，说：“疼，特别疼。”

        “啊？那怎么办啊？”我一听慌了，我没照顾过酒醉的人啊，根本不知道应对方法。

        “你帮我揉揉吧。”他身子往下瘫，然后闭上眼睛，将脑袋往一旁歪了歪。

        “……好。”我起身，伸手按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柔柔地，不敢用力，内心里也有一种不敢靠近的情愫吧。

        “用点力，没吃饭啊，呵，你是没吃饭。”白牧野闲适地闭着双眼，自问自答，态度很是友善。

        “不想睡了，那先不按了，我先带你去吃早饭。”他拉下我的手，起身就要去开车。

        “那我先回家洗漱换件衣服。”我看看时间，才六点半。

        “好。”白牧野把车开到我家楼下，和我一起去了楼上。

        自从我住进这个房子，还没有进过客人，他是第一个，我把这话和他说了，他笑笑说，荣幸之至。

        因为这个，气氛竟然是莫名的和谐起来。

        回到家里，刷牙洗脸，我顺便洗了个澡，白牧野也去洗了。

        我在客厅等他出来一起去早饭，在等待过程中，看着外面的阳光渐好，我不由地嘴角上扬，这样明朗的清晨，有他陪着，感觉真是好啊，要是能一直这样超支就好了，只是这偷来的幸福太短暂。

        他从洗手间出来，湿漉漉地头发垂在额角，衬衫敞开露了古铜色健硕的胸膛，性感得我不敢多看。

        我站起来，想说附近有一家早餐厅，包子特别好吃，结果他笑笑说：“不如你给我做吧，挺想念你上次的饭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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