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中秋将至，随着月亮一点点儿圆了起来，整个皇城都热闹了起来。

        是夜，一男一女在趁着明媚的月光，悄悄溜出了城门。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跟着叶千羽翻了个墙头，萧瑾才开口道。

        “明儿个就算你能出现，肯定也不是和我一起，今儿个，咱们先把这个中秋过了。”叶千羽拉着萧瑾四处打量了一下，认准一个略微有火光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是我偶然发现的，中秋时很多戏团、各种商贩，都会在十四的晚上聚集在城南，等明儿个开城门再进去。时间久了，这儿十四的晚上，比明儿个城内还热闹，反正，跟我走就对了。”

        果然，没走多久，便听到了隐约的锣鼓之声，叶千羽冲萧瑾展颜一笑，步伐更轻快了一些。

        吆喝叫卖声，敲锣打鼓声，还有男男女女的耳语，稚子孩童的笑声，比起最热闹的皇城街市，也不逞多让。

        “老板，我看看你们面具。”叶千羽拉着萧瑾挤到了一个商贩面前，扯着嗓子嚷嚷道。

        “好嘞，姑娘随便选！”客人多，小商贩也没多伺候。

        叶千羽也没在意，纯色的，镶彩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动物形状，随便什么放到萧瑾脸色也好看。

        男人也耐心，任由她折腾，只握住她一只手，怕被人流冲散了。

        “老板，这两个，结账。”选了一会儿，见萧瑾不发表意见，叶千羽也就随便拿了一对兔子，一个黑色镶着金边，一个白色点缀红纹，和萧瑾配的很。

        “好嘞。”小商贩笑嘻嘻接过叶千羽扔过来的碎银子，还没找零，抬头人已经不见了。

        叶千羽将黑色的兔子给萧瑾戴上，娇横道：“遮住这张祸国殃民的脸，我的！”

        萧瑾颇为无奈，看着叶千羽美滋滋戴上白色的面具，小女儿情态无疑。

        将身上薄薄的披风扣到了叶千羽身上，不待她开口，便率先道：“你都将这个白色的面具留下来，这衣服，你也得穿。”

        “行吧，既然你这么想和我穿情侣装，那姑娘我就给你个面子！”萧瑾是个有数的人，叶千羽也相信他不会逞强，既然他想让自己穿，那就穿。

        叶千羽抱着袋糖块你一口我一口，边走边闹。

        “来来来，这边，阿瑾，快过来。”小姑娘率先撒手，往前跑了几步。

        萧瑾无奈的同时，也只能小跑着跟上去。

        “羽儿，慢点儿，人多！”

        “没事儿，来追我，我相信你。”叶千羽在前面挥手，就享受这种两人一起玩闹的感觉。

        跑累了，叶千羽才停到了一处人多的地方，轻喘着道：“歇歇。”

        萧瑾这才拉住叶千羽的手，警告道：“歇完了也不许再跑。”

        “知道啦。”叶千羽答应的好好的，然后就又松开了萧瑾的手，蹦跶了几下，好奇道：“里面在演什么？”

        说是戏班子，不过一个简陋的桌桌椅椅搭起来的戏台子，奈何老百姓穷，非节日庆典看不到这些东西。

        萧瑾个子高，倒是看得到一些，但这台上的一幕倒是难倒了向来不喜嘈杂的萧世子，男人只能道：“我也不知道。”

        叶千羽四处打量了一番，然后目光定到了一个树枝上，晃了晃萧瑾的袖子。

        联想到之前叶千羽带着五殿下上树的事儿，萧瑾叹了口气儿，认命的抱住小姑娘的腰，跃到了树枝上。

        站定，叶千羽视线清晰了，随着下面的人开始鼓掌，“好——好！”

        不少人抱着好几层板凳，也有搬着□□上树的，所以叶千羽和萧瑾二人，倒也不是很突出。

        没多久，旁边一块空地突然来了一群人，拆拆合合，又搭了一个小台子，摆弄的是皮影。

        “萧瑾萧瑾，这个我知道。”看清楚人之后，叶千羽没忍住拍了拍萧瑾的胳膊。

        “嗯？”萧瑾不是很明白小姑娘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兴奋。

        “就是这个老板。”叶千羽指指下面正在给众人作揖的小老头，谴责道：“就是这老头，我还给他写过画本子呢！这老头手艺挺出名的，但收的几个徒弟不行，我想和他学，不过个老顽固，说什么传男不传女，我磨了好几天，就是不同意，可把我气的啊！”

        “那要下去看看吗？”萧瑾莞尔，给女孩顺了顺毛，建议道。

        叶千羽犹豫一下，点点头，拉着萧瑾趁着人少，赶紧挤到了最前台。

        月色昏暗，老板一时还没认得出来。

        敲敲打打，上面上演了一场《牛郎织女》。

        “这是……你给我讲过的？”萧瑾记性好，没多久就听出来了。

        叶千羽磨牙，“不错，就是我给你讲过的！”

        表演完，老板又走了出来，笑呵呵道：“承蒙诸位看官不弃，小老儿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再来几回，趁此机会，给大家介绍一下小老儿的关门弟子——小七。”

        说着，老人对皮影后招招手，本来已经停下了的两个小人突然又动了动，然后。一个粗布麻衣，相貌却十分出众的男人走了出来，豪爽的跟大家抱拳打招呼。

        叶千羽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萧瑾：“这是……”

        萧瑾神色也略微有些复杂，点点头，“不错，小七。”

        叶千羽回过神来以后，没忍住道：“他一个天潢贵胄，和我争什么争！”

        完全忽略了即使没有这个小七，人家老板也不一定收女徒弟。

        不过，这七殿下手艺还……不错？自己竟然没看出有什么区别，还以为还是那老头，钟老头摆弄的呢！

        虽然萧嘉瑜是一个优秀的关门弟子，但他那些师兄们还是要展示的，见换了人，钟老头和萧嘉瑜都空了下来，叶千羽提议道：“我们去后台看看？”

        萧瑾自然不会拒绝。

        后台，也就是一块幕布遮挡，叶千羽掀开进去的时候，钟老头似乎在和萧嘉瑜嘱托什么。

        见有人来了，老人起身，态度还是很热络：“姑娘，这是后台，后台不进人的。姑娘若是想看皮影，请到前面去。”

        叶千羽将自己的面具掀到了头顶，没好气儿道：“钟老头，唱着我的本子，现在连人都不认了？”

        看清叶千羽面貌，老人有些惊喜：“一一姑娘？竟然是你，快坐快坐。”

        叶千羽含笑埋怨道：“钟老头，你还认得我啊！”

        老人慈爱的摸了摸叶千羽的头发，“那可不得认得你！”

        然后又看向她身后一袭白衣的年轻男子，面具遮掩，虽然身处闹市，但一身清冷贵气，绝非凡夫俗子。

        “一一，这是？”

        “他啊，”叶千羽回头看了男人一眼，揽住了他的胳膊，“我男人，姓萧。身份不是很能见人，老头你别见怪。”

        “萧啊。”老人点点头，皇姓，不过他相信叶千羽的人品，也没表达什么，只道：“一年不见，一一都成大丫头了，能嫁人了，公子和一一都过来坐吧。”

        萧瑾点点头，他没有刻意融入这里的气氛，但礼貌骄矜的公子，虽有些距离感，却也不会让人不喜。

        老人指了指萧嘉瑜，“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小徒弟，小七。一一啊，爷爷我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个灵巧的了。”

        然后，又对萧嘉瑜道：“这就是我说过的一一丫头，很多新奇的、市面上没有的台本，就是这丫头写的！若非她是个姑娘家，师父我也不用这么多年找不到传人了。”

        叶千羽不满的哼了一声，萧嘉瑜神色有些暧昧的在叶千羽和萧瑾身上扫过，饶有深意道：“一一啊姑娘啊，久仰久仰。话说我见姑娘挺眼熟的，我们是不是什么时候见过？”

        叶千羽也不怕他，反正身份暴露了，他一个皇子，自己只是个郡主，钟老头亲近疏远谁，很明显。

        “我见小七也很眼熟呢，京城就这么大，说不定咱们真什么时候见过呢！”

        萧嘉瑜轻笑一声，对老人道：“师父，前台差不多了，你去看看师兄，我和一一姑娘一见如故，我们聊聊。”

        老人没发觉什么不对，点点头，随便交代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因为其他师兄弟也都在外面打下手。里面就剩下了三个人。

        老人走了，萧嘉瑜架子也就上来了，半靠在椅子上，坑坑洼洼的泥地里，也挡不住他王子皇孙的气势。

        “一一姑娘啊，”萧嘉瑜摸了摸下巴，“本殿下倒是不知，叶家小郡主何时改了姓名，还有这位，”指了指萧瑾，夸张道：“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再王府静养的萧世子吧！”

        “阴阳怪气！”叶千羽直接指责道：“那我也不知，什么时候七殿下成了一个手艺人了，而且，眼看着钟老年纪大了，就要给我松口了，结果给你截胡了！”

        “本殿下就是手艺好，你能拿我怎么办！”萧嘉瑜欠揍道。

        “套麻袋，拖出去打一顿！”叶千羽恶狠狠道，还不忘拉着萧瑾，“阿瑾，你给我把风！”

        “欸你这丫头！”萧嘉瑜没忍住，捏了捏叶千羽的脸，“怎么没点儿姑娘样！”

        叶千羽毫不客气的打掉了他的手，“不及殿下对未婚女子动手动脚！”

        “我就动了，你待如何！”男人起身，十分无赖道。

        刚欲再伸手，却被萧瑾握住了手腕，淡淡道：“适可而止。”

        萧嘉瑜把他的面具也扒拉上去，幽幽道：“有了媳妇儿，忘了兄弟！好你个萧瑾，本殿下看错你了！”

        萧瑾没理他这番装模作样，毫无感情道：“羽儿啊，等会儿和钟老打个招呼，我们接着逛。”

        “欸你——”萧嘉瑜还没说完，就被叶千羽一声“好嘞”给打断了，小姑娘还挑衅一般冲萧嘉瑜笑了笑。

        “那走？”萧瑾道。

        叶千羽点头，乖巧的很。

        见这对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真的毫不留恋的往外走了，萧嘉瑜忙开口说了一声，“走归走，萧无殇你记着，我大皇子那边，你不能赶尽杀绝啊，不然太子一方独大，你我都没好日子过。”

        萧瑾脚步顿了一下，头也不回道：“知道了。”

        再次被钟老单方面约了几个小话本，叶千羽和萧瑾终于离开了。

        “小瑾啊，七殿下那是什么意思？”见人少了，叶千羽压低声音问道。

        “就是字面意思。”萧瑾解释：“他说的对，我本也没想把大皇子得罪到底，只是该警告的还得警告。如果大皇子下台，那整个朝廷的格局，就乱了。”

        “哦。”叶千羽点头，也不难懂。

        “怎么，你觉得不应该？”萧瑾问，仔细想了下又道：“若你真气，必须要他现在就付出代价，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朝中……”

        “没有。”叶千羽笑道：“他往死里得罪的是你，朝堂之事，我不深通，倒也不是一点儿都不知道。你们有数，看着办就好。”

        萧瑾含笑嗯了一声，“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突然被撩，叶千羽有些猝不及防，“谁是你妻子啊！”

        “难道你不是？”萧瑾眼中笑意更甚，明媚璀璨，一时间，连天上的月色，都失了神采。

        被美色迷了眼睛的叶千羽，恍恍惚惚就应了一句：“也……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然而，二人终究是没有继续逛下去，阿银，萧瑾的侍卫突然传来消息，萧王府，王爷和王妃回府了。

        萧瑾这个儿子，得赶紧回去“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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