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莫名的恨意

本来像他这种隐患，早就该被上天庭携力拔除，但是他懒，他什么都不愿意做，所以两安无事，时至今日，说实话，上天庭再有什么想法，再想阻止他做什么，也怕是心有余而力不及。

        或许在他横空出世那一代，众神佛还能一力阻挡，将他熄灭于出生之时，可惜先代神佛，久居庙堂之上早已忘了何为居安思危，竟是放任其肆意生长，渐渐无人奈何。

        不说别的，一代神佛生于天地，集万物之精华，享天地之仰止，哪一个单拎出来都能干翻现在的天庭，只可惜时光倥偬，浮生若梦，人们早已失去了对神明的敬畏之心，万千神佛消弭无踪，空留陶泥躯壳贩卖几文。

        这也是袁天一对那些曾经高高在上，身为神明的一点点讥讽，你所看不起的蜉蝣，支撑了你，却也废了你，何其悲哀，所以袁天一对神明是无所畏惧的，实际上是不认同神明的存在，何其张狂。

        在那个年代，神佛曲行于大地之上，人人得见神佛之荣光，更是向往飞升，可谁知飞升后的苦痛煎熬，只不过是表面浮华背地早被信仰的人们啃得血肉模糊而已，只能靠人们的供奉存活，说你是神，你就是神，说你不配你就不配……

        仿佛陷入疯魔，袁天一心念自从转入神佛之后就开始不断循环，越想越悲愤，明明是一个店铺生出的灵物，长于万物，却对神佛这一类深恶痛绝，待到袁天一察觉，自己周身已经被黑雾缠绕，不时迸发处星点火花，竟是有些走火入魔的征兆，顿时诧异。

        没想到自己想着想着竟然入了道，旋即赶紧调整思绪，一手拈花，口中念咒，定住了心神，再睁眼，眼神清明，在自身周围放下了一层防护罩，将自己的行动隐蔽起来后，伸手从背后一抓，一抹黑灰碎裂在掌中。

        是一纸符咒，不知何时贴于肩后，袁天一眼中黑云骤起，他没想到此人竟如此大胆，想以一纸离魂咒让自己走火入魔，自己怕是心太善了，还以为是故人好友，没想到却是趁他松懈要他命的渣滓。

        “不自量力！”

        这么想着袁天一合掌，将符咒残留捏在手心，嘴唇微动，额间一道金光乍出并入残灰中，瞬间一道金线自他所在的阳台连向远方，搓指成火，一道反噬令沿着金线窜向远方。

        袁天一是典型的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当天仇当天报，反追踪的金火不追到对方不会熄灭，背后之人不会好受。

        虽然并未被怎么样，但是离魂咒一般是以受咒人最为仇恨之事为引子，袁天一虽然看不惯神仙，但是也没有到怨恨的地步，自己刚才的情绪失控怕是有些自己已经不记得的渊源。

        不过这道符咒早已失传已久，世上的修仙者灵力稀薄也是无法支撑符咒的运转的，那么只有可能是几千年前的老不死了，看来不弄清自己的记忆，就无法判断这般要命的仇恨从何而来。

        但这也让袁天一心升警惕，这人明显是打着要他记起一切的念头做的这一切，如果真的是熟悉自己的人，那么肯定知道区区离魂咒并不能杀死自己，所以他是在试探，难道说自己记起一切对他来说很重要？

        不说这些，光他没能察觉有人靠近就够他警惕了，而且目前还在方无尽家中，恐生事端，于是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周围，金线已经断了，了无踪迹。

        仔细想想其实自从方无尽来到当铺之后，自己身上的每一件事都本应让他警惕，可是除却这次诡异的梦境，这几天偶尔陷入回忆的第一时间，自己并没有察觉出不对，似乎背后有人在让自己故意忽视掉不对的地方。

        冷静下来的袁天一忽然感到一丝不和谐，让自己陷入梦境和走马灯以及阻止自己察觉的人不像是一个人的作风，目的明显不一样，今天这一出，似是有不同的势力借自己作较量，这么说今天还真不好说是出自几人的手笔。

        对立方能力应该不相上下，如果非要分析的话，具体可以说是梦境、走马灯、阻止的人分为三方，在这里面似乎梦境这一方占优势，此次未受阻挡，而且故意让自己察觉他经过的痕迹。

        而其中梦境和回忆虽然手段不同，但一方利用走马灯揭露些细枝末节，一方通过梦境从侧面敲打自己，目的是一致，而且两者融合的极为默契，没让他感觉到违和的地方，这倒是有点意思，只是这手法，袁天一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却又无迹可寻。

        忽然袁天一发现，在走马灯的时候，好几幕场景曾经反复出现过，只不过自己不知什么原因总是忽略，想也知道是有人背后作梗，但是现下他倒是被离魂咒激得清醒了过来，也想起来了，那些是他每一次醒来后遇到的出当人。

        直到这时袁天一才发现，自己这段日子到底是有多么浑浑噩噩，自己分明是自醒来的那一天便入了套了。

        那些场景虽然无一例外都是曾经来过当铺的故人，但经过复盘，捋清了思绪，袁天一才发觉所有的人不管是男的女的老的幼的，他都记不清脸了、

        而这一点明明十分诡异，却被袁天一自己找理由美化了，什么鬼气冲天看不清，袁天一可是有天眼的人，他现在才想起，当时的他是看到了所有出当人的脸的，十分清晰的，没有遮掩的，但是几番记忆中却是被硬生生抹去了。

        虽然活的太久有可能对某些人或事记不太清了，但是对于每个来过当铺的人，他都笃定，绝对不会连样貌都模糊，毕竟他是当铺主啊。

        所有人只要来到他的当铺，碰到里面的设施，便会将自己此生所有的记忆毫无保留地奉献给袁天一来观赏，只不过袁天一比较懒一般不看，所以脸什么的当然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自己分明对于记忆中的场景印象深刻到连穿衣细节，见面初景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会只对于相貌出现偏差，只剩心里的一层感觉，而看不清。

        思及此，袁天一终于捋顺了一直以来的背离感，难怪每每回忆都有那么一点点不自然，原来自己一醒就被人动了脑子啊。

        “呵。”

        袁天一紧抿的唇漏出一声冷笑，此时的他气愤到极点反而冷静了下来。

        这明显是有人背后操纵，而自己竟然会一直忽略这一点，真是安逸日子过久了，一点危机感都没了，看样子是有人从自己醒来就做好了准备，对自己做手脚啊。

        啧，一点小小的火苗在袁天一心头升起，面上不显，但是袁天一的心里确实，激动地颤抖不已。

        在他头上动土，实在是令人兴奋。

        像是许久未寻到有意思的事物，突如其来的危险竟然让袁天一感觉到久违的兴奋，坐在阳台椅子上低垂着头，暗影笼罩下的双眼像是黑夜中找到猎物的鹰犀，亮的惊人。

        一次两次是偶然，但是对于袁天一来说，出现一次就足够他激动。

        但是这种似有若无的感觉，却是让他有些不满。

        背后肯定有人在操纵着什么，千年的时间，自己从未有过一次回顾过往已经消散的客人，这一次醒来却一次次的陷入回忆，袁天一想着一副副模糊的脸庞，心里有些隐隐的感觉，是仇人相见恨晚，还是故人的久别重逢呢？

        这种感觉，如蚁噬心，让他按奈不住。

        如若背后无人，他还能说是自己疑神疑鬼，但是一想起之前周含容他们的反应，更加深了他对这种感觉的确定。

        只是现在的自己一无所知，而周含容他们明显是先自己掌握了些什么，就像是先行剧透了结局，却对过程茫然无知的那种无力，令袁天一抓耳挠腮恨不得现在就动身前去质问他们为何偏落下自己一人当那个一概不知之人。

        说实话，刚入世的他，一开始并不理解凡人所说的兄弟同心什么的，但是他对待当铺里所有人算是破天荒的毫无芥蒂，毕竟生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他们，几千年的时间，陪着自己的也是他们，说不在乎不信任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飘着些诡异，连自己都差点中了招，他们几个失去供奉的堕神怎么抵挡得了，他实在太了解这群人了，虽然上次探天隐子的口风没能探出什么，但这件事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们又知道，恐怕是想着避开自己做了什么计划来守护自己。

        袁天一唯一不会阴谋论的就是这群用命来守护他的人。

        这让袁天一很头疼，他是这个当铺的主人，他的能力通天彻地，这群人为什么放着自己不用，非要以身探险呢？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但是眼前正在方无尽家中，也不好表现出什么，只是把玩闹的心稍微收敛，重新看待起方无尽来到典当铺的契机，朋友们的奇怪反应，现在疑点太多，沉溺于这点困境实属无义。

        于是看向方无尽的眼里带有不掩饰的审视，像是要看穿这人的居心，可是，方无尽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自己沉浸在思绪中这么长时间下，也没有分毫不耐，只是收回了探向自己的手，局促地站在一旁，未带恶意。

        道阻且长，只好先行压下众多疑惑，慢慢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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