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迷人的谎言

雨一停歇，街上车辆开始多了起来，大多外地牌照。自驾游的乐趣就在这里，可以自己安排时间。旅行社虽然也是旅行，但有了点赶集的味道，少了点怡然自得，心情哪能一样。张夕阳也幻想哪天可以拥有自己的车，去那蒙古草原看万马奔腾，西子湖畔看杨柳依依，又或者去那梅山看瀑布，气势恢宏。也可以去那南海度假村，看海鸥在头上盘旋，晚上在海水拍打礁石声沉沉睡去。如果携美同游，就更是其乐融融，夫复何求了。奈何………现实很骨感。不说车买不起，女朋友更是遥遥无期，无法，我很温柔，可我也有点丑呀！

        张夕阳心里很清楚，虽然柳蓉蓉和他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嬉笑打骂，但他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保持着朋友间恰到好处的距离。无他，全公司上下都知道，老板黄非宏和老板娘柳婷婷是同学，也是恋人，毕业后黄非宏借钱创业，四处碰壁，举步维辛。而柳家父母是国企高管，自然看不上。便上演了棒打鸳鸯的好戏，生生拆散两人。只是两人感情深厚，于是有了五年之约。黄非宏很争气，生意越做做大。五年后，看着身为公司老总的黄非宏，柳家父母很满意，黄非宏抱得美人归。

        有了前车之鉴，虽然张夕阳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盼个女朋友，但也有自知之明，柳蓉蓉这朵娇艳鲜花，怎么也不可能插到自己这烂泥坑里，更何况，柳蓉蓉只是性格奔放，性如烈火，自己只是投她脾性而已，要说她会喜欢自己，就如那张飞绣花，诸葛亮耍大刀，会让人笑掉大牙的。张夕阳常常对镜自怜，人穷就算了，起码给个有点杀伤力的脸庞，找个老实厚道的普通家庭总不难吧。再看镜子里那平平无奇的脸，这让他很伤自尊那…

        张夕阳开着车穿行在不同的街道上，红色帕萨特很惹眼，就像柳蓉蓉那条又长又白的腿。她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舞，很美丽。

        “也不知哪位英雄好汉能抱得美人归。”张夕阳偷偷看了一眼柳蓉蓉，心里想道。

        “刚才你是不是在偷看我？”柳蓉蓉忽然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张夕阳说道。

        “额……平时你总是话很多，今天有点安静，所以………”张夕阳有点心虚。

        “开了6个小时车，有点累，眯了一会。”

        张夕阳一愣，想起那屁股上的一脚，突然有点莫名奇怪的说道：“你专门跑来找我吗？”

        柳蓉蓉一愣，随后笑道：“夕阳，你是想把我笑死吗？我专门跑来找你？你怎么不说老娘专门跑来泡你呢？呦！现在都懂得调戏老娘了呢？看来这年没白过呢。你听好了，老娘我在家无聊，爸妈又天天念叨，我真是受不了，就跑来找我姐玩，反正再过一个多礼拜，我们公司也开工了。当然，你放我鸽子，我很不爽，顺便可以来报仇，欺负你。”

        张夕阳苦笑连连，讨饶道：“柳经理，您就饶了我吧，就我这歪冬裂枣的，谁会看上我，哪敢妄想调戏您，至于…………”

        “等等！！！“柳蓉蓉突然大喝一声，打断张夕阳，随后脸上布满寒霜，眼中寒光逼人，她冷冷注视着张夕阳，冷冷的说道：“我最讨厌男人这么妄自菲薄说自己，我告诉你夕阳，女人喜欢男人，可能是他的英俊长相，可能是他的家缠万贯，但也一样可能是他的责任心，他给的安全感。不是全部女人，都会以貌取人，你给我记住！”

        张夕阳看了一眼柳蓉蓉，沉默不语。

        “你到底记住了没有？“柳蓉蓉越发火大，咆哮了起来。

        “记住了。”

        “真的？”

        “真的。”

        柳蓉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想到了什么，她又咆哮起来：“张夕阳，你刚才叫我什么？啊？”

        “蓉蓉。”张夕阳有些无奈的说道。

        “嗯，这才对嘛！再叫一声，来，再叫一声我气就消了。”

        “蓉蓉。“张夕阳有气无力的说道。

        柳蓉蓉露出了笑容，她用力拍了拍张夕阳的肩膀，张夕阳吓了一跳，差点手抖将车往绿化带上开去。

        “别闹啊，开车呢！”

        “哈哈，小样！”

        柳蓉蓉又嘻嘻哈哈起来，气氛终于恢复正常。可张夕阳心中依然沉重。道理他都懂，世界上真会有那么些女孩子，并不以貌取人，她们更愿意去安稳，平淡。可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还能有多少呢？就算有，什么时候会遇见？他已经不小了，父母渐老。这让他有些焦虑，有些无奈。他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停车！”柳蓉蓉突然说道。

        张夕阳停下车，他看着柳蓉蓉，意思是您这又是闹哪般啊。

        “我不想吃牛排了，我想吃刀削面。就这家西施面馆了。”柳蓉蓉伸出手，往旁边一个店铺一指。

        张夕阳只好将车停好，两人走进面馆。这家西施面馆他也经常来吃，价格实惠，量大吃得饱。虽然店名叫西施面馆，但老板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

        柳蓉蓉也不客气，她点了两份面，一份是刀削面，另一份，也是刀削面…

        张夕阳看着柳蓉蓉，意思是不用问我意见吗？

        柳蓉蓉看着张夕阳，意思是我需要问你意见吗？

        张夕阳低下头，对着桌面发呆，似乎在欣赏一幅画。

        柳蓉蓉仰起头，对着他身后的墙壁发呆，似乎那里有他钟情的男子。

        就在张夕阳要将桌面看出一个洞，柳蓉蓉要将墙壁看出一条裂痕的时候，西施面馆的老板已经端着两盘刀削面而来，两盘刀削面很均匀，分量饱满，面馆老板那双布满青筋的手很稳定。

        “趁热吃吧，呆子。”柳蓉蓉看了张夕阳一眼，他还在发呆，她递了根筷子过去。

        “哦，好。你也吃。”

        张夕阳吃得很快，一个原因是他饭量本来就大，还有就是他是真的饿，早上挑货搬货卸货，体力消耗巨大，他急需补充食物，补充能量。他埋头狂吃，也不说话。

        在柳蓉蓉将盘里的刀削面解决一半的时候，她看到了对面有个洁白发亮的盘子，盘子很干净，看不出它上面曾经堆了一座小山。

        “量太多了，吃不下，我饱了。”柳蓉蓉看着张夕阳，手在肚子上摸了又摸。

        “这家面馆的量一直都是这样，一盘就能填饱肚子，对于打工族来说，很实惠，也不贵。你这小饭量来这里吃，浪费粮食，又亏钱。”张夕阳笑着说道。

        “那……要不，你吃？这样就不会浪费粮食，也不会亏钱了。”柳蓉蓉将面前的盘子往张夕阳那推了推，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

        “额……好吧…”张夕阳也不多想，将盘子拢近一点，埋头就吃。

        他在吃，她在看，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好看的弧度。

        张夕阳将柳蓉蓉剩下的刀削面吃完，有点微撑。他微微抬头，看到了一张不施粉黛的脸，脸很白，反射着圣洁的光辉，眉如新月，长长的睫毛像西子湖畔的杨柳，很轻很柔。她的下巴拄着双手，笑意盈盈。张夕阳想起了他的母亲，他吃饭的时候，母亲就是这样，拄着双手，眼神温柔。

        两人四目相对，张夕阳还在发呆，柳蓉蓉似乎有些微羞。

        “看什么看，吃完赶紧付钱去，难不成还要老娘请客？”

        张夕阳苦笑摇头，起身向前台走去，两份刀削面26元，很经济。再转身的时候，已经不见柳蓉蓉踪影。

        张夕阳走出西施面馆，往停车的地方走去。柳蓉蓉站在车旁，看着来往的车辆，不知在想什么。

        春风吹拂着她的马尾辫子，看着很可爱。裙下两条大长腿在凛冽的风中站得很笔直。

        张夕阳来到柳蓉蓉身旁，按下车钥匙的开关锁，然后拉开车门，微微弯腰，做个很绅士的请的动作，笑着说道：“请美女上车。”

        柳蓉蓉白了他一眼，骂了句：“死样！“她也不废话，左脚一抬，头一低，一个侧身坐了进去，随后右脚微抬，也缩了进去。然后弯腰的张夕阳就看到一片雪白，上面还有清晰的血管。柳蓉蓉将裙角往下拉了拉，似乎想遮住那抹雪白，奈何腿太长，已经晃瞎张夕阳的眼。

        “看什么看，还不快开车，老色胚！“柳蓉蓉有些娇羞，又似乎有些气急败坏。

        “来了来了。”张夕阳有些尴尬，实在是角度来的恰到好处。

        “回公司。”柳蓉蓉轻声说道。

        张夕阳两眼平视前方，目不斜视，他有些心虚。车里陷入了沉默，气氛很诡异，以至于他很想抽烟，他摸出一根叼在嘴角，柳蓉蓉看了他一眼。

        “抽烟不一定要点燃，有时候就这么叼着就行了。”张夕阳解释道。

        “想抽就抽，装什么深沉。”柳蓉蓉不屑道。

        “以前不是不允许我在你车里抽烟吗？今天怎么可以了？”话音刚落，张夕阳就知道坏事了。

        果然，柳蓉蓉气急败坏的吼道：“今天有人请请客，老娘心情好，准你一次，这个理由够不够？”

        “够够，好的，我马上抽？”张夕阳哆哆嗦嗦的掏出打火机，忽然又停下来，他看着柳蓉蓉，生怕这是个陷阱。

        “三，二，……”

        “啪”火光一闪，一抹亮光出现在张夕阳嘴角的烟上，一气呵成。

        “瞧你那德性！”柳蓉蓉降下车窗，右手拄着腮帮，看着倒退的街道，愣愣出神。

        张夕阳降下车窗，向着车外弹了弹烟灰。可能是风有些大，一颗米粒大小的烟灰被送了进来，飘飘荡荡落在了柳蓉蓉鼻尖上，她还在出神，似无所觉。

        看着那雪白鼻尖上一点灰色，张夕阳觉得自己的头很痛。于是他当机立断，扔掉抽了一半的烟，关上两边车窗，柳蓉蓉转头看着他。

        张夕阳认真说道：”风太大了，灰尘太多，抽烟呛鼻，一点都不舒服，还是不抽了。你看，你的车内这么干净，灰尘都跑进来了，确实不妥。咦？你看，都跑你鼻子上了，晋州市的绿化做的真是太差劲了！”说完，他手一晃，在柳蓉蓉鼻子上迅速一点，如蜻蜓点水。只是那手尖穿来的冰凉和丝滑，让他心中一荡。

        柳蓉蓉沉默着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遭了，我得快点回公司，等会天星公司还有一趟货，去晚了又要挨骂。”张夕阳急忙说道，然后一踩油门，加速离去，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似乎没空搭理柳蓉蓉了。

        柳蓉蓉看着窗外，绿化带上的樟树郁郁葱葱，树干粗壮有力。下过雨的街道，湿润而清新。

        “灰尘？灰你的大头鬼。”柳蓉蓉心里想道。她将座椅调了个舒服的姿势，背对张夕阳。她闭上了眼睛，只是嘴角的笑容怎么那么灿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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