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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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少年人单纯的疑问，许慕云却只是笑了一下。
“大人做的事当然有大人的理由。”
这一句话换得宫无闻怒火中烧，谁听了这种话都会觉得自己被看不起了吧。
不过许慕云只是单纯不想让他知道这么多，毕竟这些事都不是很干净。
许慕云和善地向他笑了一下，希望他能别继续在意这些事了。
可惜宫无闻可不会去想这么多，见许慕云冲他笑，还更来火了。
“所以说你这种人到底哪里——”
“宫无闻？你又在干什么！”
这可真是熟悉的场景啊，好像不久之前才听到过这句话。
许慕云笑眯眯地往宫无闻身后看去，然后有些意外地挑起了眉毛。
就像上次一样，宫助理一脸窒息地快步走了过来，迅速把他弟弟薅了起来。
“许先生，不好意思。”不动声色地瞪了自家混小子一眼，宫助理迅速道歉，“您别在意他的话。”
当哥哥还真是辛苦啊，无论谁都是。
再怎么说许慕云也不会为难宫助理，于是笑着表示没有关系：“啊，不用紧张，我们聊的还挺愉快的。”
就在他们两个说话的当口，刚刚站在宫助理旁边的人已经走了过来。
“慕哥，好久不见。”
“这种叫法好奇怪啊，叫我慕云就行。”许慕云笑着打量了一下对方，可惜和陆至行除了气质一点也不像，“确实是好久不见啊，陆耀。”
“上次见面是在陆家吧，没来得及说上话就分开了呢。”
其实也不是很久之前的事吧，只是他们两个的交集确实是很少。
不过之前虽然没说得上什么话，许慕云对他的印象却很深。
主要是当时许慕云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一脸叛逆的小红毛”上，突然见到他沉默寡言的样子确实是给他了点冲击。
因为那时候的陆耀猛地一看和陆至行很像。
虽然长相确实是不像，但是那个氛围就是和小时候的陆至行一模一样。
没有人在意他，可怜巴巴的。
要知道许慕云刚刚认识陆至行的时候，陆耀才是被摆在明面上的继承人，陆至行只是个没人在意的小可怜。
所有才奇怪啊，为什么两个人的身份会转变的这么快。
仅仅是因为陆耀曾经的叛逆期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陆家的两位还真是绝情啊。
这种事可不会在许家发生，许知问再叛逆都会是钦定的继承人。
不过许家的情况特殊就是了。
而且陆耀找他到底是要说什么，许慕云觉得确实很奇怪。
一般来说这种场合宫助理是不会插嘴的，但是他这次居然出乎意料地率先出声询问了：“许先生，是来找陆总的吧。”
对宫助理这种非常注意气氛和场合的人来说，这种情况可不多见。
是不想让我和陆耀多聊的意思吧，许慕云若有所思，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宫助理从小就跟着陆至行，为了避嫌大概确实和陆耀没这么交流过。
不过宫助理其实对陆耀没什么恶意，两年前陆耀叛逆期的时候两个人关系还不错，毕竟算起来对方也是自己顶头上司的儿子。
而且陆至行偶尔会麻烦宫助理去照顾陆耀。
但是现在看来，两个人的关系僵硬了不少，是和陆家的形势变化有关吧……
不过可惜许慕云今天就是来见陆耀的。
“是我请他来的。”陆耀开口解释道，“有些事，我想和他说。”
宫助理摆出了一脸不解的表情，故作疑惑地问道：“哈哈，小陆总您说笑了，有什么事是陆总和许总两个人不能聊的。”
许慕云看了一眼宫助理，他的表情依然很合适，只是话里话外都在阻止他们两个独处啊。
这种场合许慕云还真不清楚自己该不该说点什么，毕竟某种程度上自己对陆家还真是外人。
于是许慕云老老实实地退了两步，和完全不明所以的宫无闻站在了一起。
陆耀听懂了对方是什么意思，居然好脾气地解释道：“有一些陆至行不能说的话，但是我可以。”
宫助理一瞬间露出了很危险的眼神，只是很快就笑眯眯地回答道：“哈哈，您又在说笑了。”
“我不是说了吗，有任何事他们都能自己好好说清楚。”
看起来很剑拔弩张啊，许慕云用余光扫看一眼，连宫无闻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变得老实了起来。
这样下去可没完没了，许慕云可不想在陆家门口和别人纠缠这么久。
许慕云开口道：“啊，我想起了今天也有些事想找宫助理说。”
然后许慕云顺理成章地望向了陆耀问道：“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的话，我想让宫助理在旁边等一会，可以吗？”
宫助理不想让他们两个绕过陆至行单独交流，陆耀的意思又很坚决，折中一下三个人一起好了。
陆耀看了一眼宫助理，又看了一眼许慕云，点了点头。
宫助理也没有露出一丝意外的眼神，只是把车钥匙丢给了他呆在一边的弟弟。
“真体贴。”许慕云笑了一下，“嗯，果然还是找个地方去聊吧。”
毕竟他们四个人站在人家后门确实很显眼。
不过说实话许慕云来陆家确实少，猛然让他去找个合适的场合还真一时间找不出来。
好在宫助理还在这里，这种安排的事情还是宫助理比较擅长，他迅速就找到了比较合适的场合。
陆至行的这位助理确实好用，工作生活上都能安排的很好，许慕云压制住了蠢蠢欲动的挖角想法。
“那两位慢慢聊。”宫助理笑着帮两位拉开了椅子，打发了过来询问的服务员姐，接着坐到了两个人背后，“等两位聊完了叫我就行。”
虽然做得很得体，但是平时在这种情况下宫助理肯定是会主动避嫌的。
宫助理对陆至行居然忠心到了这种地步，还真是难得。
许慕云掩下了自己眼里的笑意，抬头看向了对面的陆耀问道：“所以是有什么事必须找我说吗。”
陆耀也不是很在意有人听着，只是开口道：“我兄长，是个不怎么会说话的好人。”
我知道啊，我大概比你了解他吧，许慕云安静地点了点头，没有出声打断。
“陆家的生态很奇怪，我相信你已经意识到了吧。”陆耀转过头去，看着笼子里被当成了装饰的不知名鸟类。
“那是个没有亲情，只靠价值衡量人的地方。”
“温柔的人在那里是活不下去的，要么被同化，要么被抛弃。”
“我兄长，是个非常非常温柔的人。”
诚然方女士和陆先生是选择了他们两个能达成共识的相处模式，但这种纯粹的利益关系，小孩子是理解不了的。
在陆耀很小的时候，其实他和陆至行的待遇并没有区别。
倒不是说陆家有什么虐待小孩的癖好，只是单纯的觉得没有往小孩身上投入感情和精力的意义。
毕竟小孩子，都是记不得幼年时发生过什么的。
所以一直是陆至行在照顾陆耀，这是陆耀在陆家为数不多算得上美好的记忆。
陆至行的性格好像就一直是这样，很温柔但是也很容易寂寞，会下意识地对身边的人好。
陆至行那个时候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孩，会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学着哪种行为是正确的。
虽然稍微有些笨手笨脚，但是陆至行还是很好的照顾了年幼的陆耀。
但是等稍微长大一点的时候，陆家就开始衡量他们两个的价值了。
方女士和陆家主第一时间达成了共识，他们不需要同时投资两个孩子，这很大程度上会带来不利于陆家的竞争。
这不是无端的猜测，毕竟方女士和陆家主都是在这种兄弟成群的家族里生存下来的人。
其实陆耀知道，陆至行从小就聪明，安静，乖巧，做什么事都比自己厉害，所以自己大概率是那个会被抛弃的人。
小孩子啊，果然是会害怕的。
即使父母从来没有在意过他，普通的小孩都依旧是会期待父爱母爱的啊。
被抛弃，似乎就意味着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永远不会在意自己了。
陆耀没把自己的不安分享给任何人，但是很明显陆至行很快意识到了。
之后，陆至行人生第一次和父亲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陆耀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当时陆予离愤怒的声音甚至从书房里传了出来。
[陆至行，你是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年幼的陆耀的想法很单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第一时间想冲进书房保护自己的兄长。
当时气定神闲坐在一边喝茶的方女士打断了陆耀的行为。
[我劝你不要过去。]
[陆予离可是个连亲缘都完全不在意的人，同时抛弃你们两个他都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想保护你哥哥的话，就自己带着这种恨意往上爬吧。]
再然后陆至行主动提出了搬到后院里的那间小屋里去，陆家也没有任何人阻止。
渐渐地，陆家上下都开始无视他。
也许在陆家，拥有这种柔软的感情才是错误的吧。
“我……在兄长最需要的时候逃避了。”陆耀低头，紧紧地扣紧了双手。
“所以，我其实很感谢你的出现。”
无论如何，当年许慕云对陆至行的在意确实是让他的处境好了很多。
当年许慕云对陆至行有意的接触，陆家都是清楚的。
只是因为陆家觉得和许家的大少爷交好也许是件能利用的事，才没有阻止。
许慕云摆了摆手想要解释：“……不，当年我也只是——”
陆耀打断了他的话，表情非常严肃：“所以，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有一段时间，陆至行他……在说服自己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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