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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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给你添麻烦了。”许慕云苦笑了一下接过了药片。
虽然许慕云不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问题，但是起码他是个遵医嘱的人，不会反抗医生的建议。
只是有些贫血，估计是当时缺氧了，也怪许慕云不怎么在意自己的身体，总之大概实在是因为最近太累了才没撑得住。
不过许慕云还是觉得，这种程度的静养稍微有点夸张了。
一般来说，不是稍微吊点盐水开点药再嘱咐两句就可以回家了吗？
许慕云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研究中心这里待了两三天了，还一直躺在床上美其名曰静养，大家都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毕竟体检结果一切都好，连问题更严重些的许知问都过了几天就搬回许家了，许慕云还是待在这里。
而且，这让许慕云有点羞愧。
许慕云从小到大都是照顾别人的角色，还是第一次让人这么操心，对他来说感觉非常微妙，许慕云极端的不适应这个身份。
还有确实是给陆至行吓了一跳，好在他们公司离这里还挺近的，也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是许慕云在病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就非常尴尬了，毕竟自己等人还出了这种事。
有一种社死的感觉……
“确实麻烦。”可惜白浅茶不明白许慕云心里的弯弯绕绕，挺不客气地回道，“我学的可不是护理，专业完全不对口。”
直接去医院，或者回家找专业的护理人员会怎么样吗？
但是常院长嘱咐了白浅茶，他不能拒绝，而且研究中心的omega可不多，别人来都不太合适。
左边催右边管的，是件麻烦事。
心情不是很好的白浅茶盯着许慕云把药片咽下去，才开口继续道：“不过，差不多你也可以回去了吧，明天检查结果出来一切都好就行。”
“那可真是太好了。”许慕云稍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什么都不用想的放松时间是不错，但是许慕云总有一种他离开后每时每秒许家都在接近倒闭的感觉。
虽然许家不至于离了一个人就会倒，但是许慕云晚上总有一种惴惴不安感。
因为无论是许论尘还是许知问，都有一种能为了其他东西瞬间变卖家产的感觉。
恋爱脑的存在极其影响亲属的心理健康状态……
“那我先走了。”白浅茶和许慕云的关系也说不上多好，没什么陪着他的意思。
只是白浅茶还是得到了别人的嘱咐，出门的时候补充了一句：“要是学长找你麻烦的话，你按铃就行。”
学长？啊，是在说林白倾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白浅茶和林白倾这么合不来，但是许慕云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的善意的。
许慕云感谢一切对自己散发善意的人：“谢谢，麻烦你了。”
这让白浅茶有点意外，许慕云倒是比他弟弟讨喜多了。
不过意外归意外，白浅茶本人依旧不喜欢社交，更没有什么交朋友的意思，因为对他来说还是一个人的极限运动有趣点。
所以白浅茶还是沉默地离开了，许慕云叹了一口气翻开了床边的书打发时间。
许慕云不喜欢医院这种地方，单纯是因为每次来这里似乎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家里母亲和弟弟的身体都不好，基本是医院的常客，许慕云也会跟着家里的保姆去照顾他们。
主要就是向许父表示一个“我很关心家人”的形象，陪不喜欢和别人说话的弟弟聊聊天，毕竟有更专业的看护人员。
[……去那么勤快也没什么意义，我们两个一起溜出去逛逛吧？]
[不能这样啊小慕，先生很辛苦的，你要心疼心疼他。]
[他可从来没心疼过我们，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
[没办法嘛，喻女士也好，小少爷也好，小慕你也好，都不是先生的错。]
[是啊，大概，是我的错吧……]
哎……许慕云闭上了眼睛，抑制了自己脑中的想法，再往下想就只剩不好的回忆了。
这几天待在医院里，许慕云感受到了这辈子都没感受到的“父爱”。
许论尘出乎意料的在意许慕云的身体状况，还每天都抽空来看许慕云。
虽然有点像报告式的一问一答，但是对许慕云来说这还真有点稀奇。
小的时候，许慕云还天真的渴望父爱的时候，曾经怀疑过自己父亲明目张胆的偏心是不是只是因为弟弟体弱多病。
还愚蠢的想过，是不是自己也去医院的话，父亲能稍微在意自己一点点。
但是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许慕云现在已经完全麻木地接受了自己不重要这件事。
许论尘在意的到底是“他病倒了的大儿子许慕云”，还是“他小儿子顺利活下去的希望”呢？
反正，许慕云心知肚明。
许慕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合上了一眼都看不进去的书。
平时有工作和责任麻痹自己，但是这种情况许慕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克制自己胡思乱想。
“怎么了吗？”
在许慕云准备把书放回去的时候，一道轻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林白倾来进行例行的询问，毕竟白浅茶不可能什么事都自己来，他手下的研究需求和风险都很大，平时是很忙的。
“没有，就是躺太久了，骨头都有点软了。”许慕云笑着摇了摇头，熟练地打哈哈。
他没有和外人分享家里事的爱好，更何况林白倾的身份有点敏感。
好在林白倾是个让人很舒服的好医生，并没有想追问什么，只是帮许慕云把书放回了位置有点刁钻的书架上。
“很急的话，其实明天就可以回去了。”林白倾保持着合适的社交距离，将椅子挪开了一点才在床边坐下。
“不过，例行的检查还是必要的，伯父很关心你。”
不得不说林白倾很知道怎么安慰对方的情绪，明明说的话和白浅茶一模一样，但是听起来就是稍微好听点。
但是对许幕云来说这可不是个好话题。
“……当然。”许慕云笑了一下，外人是不可能了解许家的内情的，更何况林白倾已经不该掺和在这些事里了。
说起来许慕云和林白倾实在算不上有多熟，在许慕云的印象里也只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
没有许知问重要，没有方修齐讨喜，只是“世交家孤僻的孩子”。
硬要说有什么交集的话，大概是许慕云曾经支持过他学医，所以他为了感谢约过许慕云几次。
不过许慕云觉得只是小事，没必要这么郑重其事就没答应过。
总之，现在的林白倾有了自己的路，这种弯弯绕绕的事情是在是不该把他牵扯进来。
“我，其实也觉得伯父有些苛责你了。”林白倾一边调试一边仿佛无意地说道，“无人如何，他对你人生的干涉太过度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和你一样追求梦想的啊，各人有各人的烦恼和处境，许慕云无奈地笑了一下。
其实没什么所谓，许慕云接受这件事就是因为这是他发自内心的选择。
“这是必要的结果。”许慕云不喜欢和比自己小的人解释什么是迫不得已，会有一种在摧毁他们梦想的感觉。
更何况林白倾的人生显然比许慕云光明得多。
林白倾却只是笑了一下：“你还是把我当小孩子，你一直这样。”
“我知道你做不了太多的选择，也知道你陷于自己的身份。”
“只是，我觉得他们不应该这么对你。”
不，这也许就是应该的。
许慕云比谁都清楚，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就不算是正确的。
“谢谢你的好意。”许慕云笑了一下，掩盖住了自己内心的不悦，“但是我已经早就决定好了。”
潜意思是不希望你再发表什么无用的见解，对许慕云来说已经是很直接的话了。
但是，显然林白倾对这句话有自己的解读。
“没关系的。”林白倾真诚地笑了，开心的笑了，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得到了什么他一直在找的东西，“我知道的。”
别担心，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拦你。
什么？
许慕云敏锐的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但是在他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林白倾就满足地笑着离开了。
这群小孩不听人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啊，许慕云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心累。
许慕云有些头疼，也许是刚刚的药劲反上来了，渐渐地涌上了一股无法抑制的倦意。
算了，许慕云放弃了思考，反正一觉醒来就可以离开了。
虽然……比起回许家，说不定还是待在医院里更加好点。
但是显然许慕云还是低估了医院带给他的阴影。
消毒水的气味，入目全是白茫茫的，耳边响起了嘈杂、没有希望的声音。
许慕云低着头坐在床边，盯着自己“母亲”放在病床上的手，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
突然，脸上传来了被触摸的感觉，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许慕云顺着喻问云微弱的力气抬起了头，准备顺从地叫一声“母亲”。
却狠狠地僵在了喻问云的眼神里。
像是在打量一个差强人意的人偶，一只路边伤痕累累的流浪狗，一件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
那是一种淡漠且毫不在意的眼神。
“哈啊哈啊——”
许慕云猛然从梦中惊醒，茫然的抬眼才意识到刚刚的触觉是真实存在的。
“我……”
陆至行抽回了手，解释道：“我看你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
许慕云没有说话，低着头闭上眼睛静静地喘了一会。
等渐渐平息，许慕云才勉强地勾起嘴角：“没什么，一个噩梦而已。”
好在，醒来的场景没有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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