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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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扰二位了，祝二位用餐愉快。”服务员小姐姐挂着僵硬的笑容退出了包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紧张。
“怎么了怎么了，里面气氛不好啊？”
“果然是恋人吧，看起来确实挺般配，可惜了，本来还想要个联系方式呢……”
“先来的那位先生等了好久呢，是吵架了吧。”
没有工作的同事们叽叽喳喳的围了上来，兴致勃勃地询问着里面的情况。
但是唯一一个知道包间里是什么情况的服务员小姐姐，却完全没有这些粉红泡泡，只是语焉不详的回答着问题。
因为包间里的气氛可不是不好，完全是到了糟糕的地步。
许慕云垂眸把玩着一旁的玻璃杯，看起来完全没有率先开口的意思。
平时许慕云充当的角色一般是气氛的活跃者，虽然他不喜欢但是擅长这一点，可是此时此刻他沉默的行为非常不“许慕云”。
是如果被父亲看到了，肯定会遭受指责的程度，但是许慕云现在确实是没这个心情。
[不要给许家添麻烦，你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你不是小孩子了，没有耍脾气的道理，陆家是合格的交易对象。]
[没时间和你闹，你自己考虑，两天后我要得到回复。]
看似商量的告诫声，又一次在许慕云耳边响起。
闭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许慕云还是抬起头直视了对方，然后被对方直勾勾的眼神刺的颤了一下睫毛。
这位“陆先生”的长相确实优越，alpha的特质也展现的淋漓尽致，深邃的眉眼，挺拔的身姿，侵略性的气息，没有情绪的表情，甚至能掩盖对方本来精致的长相。
这种明显的性征是分化后带来的，大概是小时候的熟人都不一定能第一眼认出来的夸张程度。
但是，许慕云怎么会分辨不出来呢。
因为那个孩子，无论怎么样都会仰起头，像这样全心全意的盯着自己。
真奇怪啊，明明……已经有五年了吧。
“……”许慕云有些茫然的张开了嘴，意义不明的气音在他喉咙里转了一圈，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很难堪，很狼狈，许慕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种经历了。
最后还是对方先开口了：“不介绍一下吗？”
虽然许慕云只觉得，这句话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讽刺。
“是，是我失礼了。”许慕云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仿佛刚刚的恍惚只是错觉一般，“确实是没怎么和陆先生见过，是该介绍一下。”
准确的说，许慕云这些年完全在回避陆家，父亲也默许了他的行为，平时必要的社交场合都是他弟弟去处理的。
可以说，其实许慕云和这位陆大公子的交集限于且仅限于宫助理。
以至于这种荒唐的事都不清楚。
“许慕云，慕容的慕，云就是那个云。”随口应付了两句，许慕云就话里夹枪带棍地笑眯眯提问：“陆先生呢，不介绍一下。”
“……陆至行，少有至行的至行。”
说完这句话后，陆至行顿了一下，似乎想要再说点什么，却最后按下了。
“这么巧。”许慕云故作惊讶，挑眉道，“你——也叫陆至行？”
不过没等陆至行反应，许慕云就接着假笑道：“我也认识一个叫陆至行的人，说起来，他也和你们陆家有点关系。”
“不过，身为陆家名正言顺的长子，陆先生应该不认识他吧。”
“毕竟他和我过说，他只是个不受宠的私生子而已。”
陆至行一直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些许裂痕，似乎是想反驳些什么。
只不过，还是没有说出任何辩解。
许慕云也不需要什么解释了，毕竟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永远承认自己的年少不清醒。
虽然许慕云打心底里恶心所谓隐瞒身份的接近，但是这不是陆至行的错。
起码并不全是。
迁怒这一次就够了，许慕云讨厌自己的情绪不受控制。
起码现在，他们两个都是带着背后的家族在这里交谈的。
“直接跳过寒暄吧。”不过再装作无所谓，也不意味着许慕云就能挂着笑容平稳地和对方交谈。
两个人就像在交流什么货物一样，开诚布公的将婚姻当做筹码。
利益交换的内容，其实许慕云也说不上什么，基本都是双方的父亲进行交涉。
许慕云需要和陆至行交流的，也只是之后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而已。
“虽然直接说有点失礼，但是我的情况有些特殊。”许慕云很少主动和人提起这一点，但是对面毕竟是自己将来的配偶，对方有权知道这一点。
“我们的匹配度，应该很大程度上会不尽人意。”
陆至行点了点头，没有丝毫意外的样子：“不会有任何人会对这一点说什么。”
这句话陆至行说出来非常坦荡，他不会让任何人敢说出这种话。
其实许慕云也不在意这一点，毕竟自己的身份就象征着，他不能基于所谓的命中注定去追求什么爱情。
但是许慕云想说的不是这个：“和别人无关。”
“我也不在意这些……”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还有点委屈，陆至行的声音莫名的低了两度，“你会在意吗？”
虽然陆至行迅速恢复了那种不近人情的形象，但是还是让许慕云觉得有点可怜。
像是被自己丢掉的小动物一样，虽然从小奶狗变成了成年犬，脑子里第一时间出现的，还是当时把他捡回去时的样子。
“不。”许慕云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了安抚的意味，“这只是代表着，我大概不能在你易感期的时候很好的帮助你。”
陆至行完全不在意这一点，甚至语出惊人：“无所谓，我可以吃药。”
药也不能乱吃啊，许慕云皱了皱眉克制住了自己下意识的关心。
眨了一下眼睛，许慕云非常不近人情地继续说道：“好，你那边有解决方案就行。”
“还有一点，我的易感期大概是四个月一次，和正常的频率不太一样。”
陆至行眼中并没有任何惊讶，只是轻轻地咳了一下点了点头，眼神不受控制地飘到了其他地方。
许慕云礼貌性的笑了一下，并不想知道他想到了哪里。
“而我本人不希望改变这件事。”许慕云平静地继续说了下去，不可否认这种事对他的弊大于利。
这时候其实陆至行意识到了什么，扭头回来继续直勾勾地盯着许慕云。
因为恋人之间易感期确实是会趋同，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只有一种办法。
果不其然许慕云肯定了他的想法，只不过还要更极端些：“如果可以的话，平时我们没必要住在一起。”
“不行。”陆至行想都没想就反驳了。
许慕云依旧笑眯眯地：“我们不是在商量吗，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尽配偶应尽的责任。”
只是没必要像真正的爱人一样，本来许慕云就排斥这一点，现在见到陆至行后态度就更坚决了。
无端的感情，会给许慕云带来的只有麻烦。
五年前他就知道了。
“并不是出于私心，是这件事真的没有办法。”陆至行却很坚决，“我这里说不过去。”
这句解释听起来莫名其妙，但是许慕云却多少能理解。
其实许慕云也清楚，毕竟他父亲明里暗里说过，不希望许慕云和对方的关系太亲密。
就像他这里会有父亲私下的命令一样，陆至行肯定也一样。
“……我们不住在一个房间。”陆至行的话听起来毫无情绪波动，只是平静的叙述着解决办法，“我平时可以用抑制剂，和你同步就好了。”
但是，可能只有陆至行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吧。
对方已经退步的够多了，再这样下去会很危险，许慕云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谈好了就没什么问题了。”许慕云无意在这里多留，“那么明天先去医院领报告，下午就去民政局吧。”
之后的详细事项，需要回去询问许慕云父亲的意思。
“就走了吗？”陆至行看出了许慕云的去意，却没有识趣的放他离开的意思。
但是许慕云去意已决：“陆先生，是还有什么要事？”
陆至行沉默了一会，才闷闷地开口道：“我们，连手都没有握一下。”
这种环境和气氛下，突然出现的这句话居然还有点突兀。
但是却不可避免的让许慕云一滞。
[就走了吗？]
[抱歉，那里确实没有办法……]
[没关系，但是至少抱一下吧，今天甚至没有独处超过三分钟呢。]
许慕云的脑海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了，那个总会在自己离开前讨要一个拥抱的孩子，也不可避免的心软了。
但是许慕云还是闭上了眼睛，克制了这种情绪：“没有这种必要。”
这句话不仅仅是对陆至行的解释，也是许慕云默默地告诫自己，没有这种必要。
“没关系。”陆至行却完全没有被拒绝的难堪，“我送你吧。”
两个人沉默的走出了包间，徒留根本没有动过的食物，宫助理提前联系过的服务员小姐姐毫不意外的进行着打包。
许慕云沉默地和陆至行走出了餐厅，最后站在门口，目光虚幻地盯着对面熟悉却陌生的景象。
似乎和五年前有一种诡异的重叠。
“……好玩吗？”这句话来的没头没尾，似乎只是许慕云随口的提问。
片刻的沉默，陆至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此时此刻许慕云知道自己该停止了，这样下去只会让两个人显得更加难堪罢了。
但是许慕云却回头了，他抬起眼睛盯着陆至行，即使是这样他漂亮的眼睛里也看不见丝毫怒意。
“很开心吗？”许慕云勾起嘴角，似乎有些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道。
姗姗来迟的宫助理迅速意识到了不对，马上陪着笑脸快步上前，想打断陆至行的回答。
可是没拦得住，陆至行到底还是开口了：“开心。”
说完这两个字，陆至行甚至上前了一步，微微低头用黑的看不出情绪的眼睛认真的盯着许慕云。
这个时候许慕云才意识到，那个总是仰视着自己的孩子，已经长得这么高了。
陆至行继续一字一顿的说道：“每一天，都很开心。”
听到这里，许慕云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情实感的笑容。
发自内心的，嗤笑。
“诶——许，许总。”
难得抛弃了体面的许慕云理都没理宫助理有些绝望的挽留，转身快步回到了自己的车前。
不受控制地用力带上了车门，许慕云毫无情绪地说道：“走吧。”
司机似乎有些犹豫，显然刚刚的场景显示着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不过只犹豫了一小会，司机还是选择遵从他的话，只是稍微有些尴尬地补充道：“少爷，需要和老爷说一声吗？”
“或者，和方家那边联系一下呢？”
“……不用了。”许慕云闭上眼睛，脑中一闪而过自己父亲从来不会满意的眼神，“没什么问题，别担心。”
“不过是些……不足挂齿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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