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顾星顺着灯光在小腿上摸索了一阵，怎么找都罪魁祸首，热辣的刺痛感已经消褪得差不多了，暗哑的灯光下什么也看不清，顾星索性放弃了找倒刺，抬起头对柳十六说：“哥哥，你把关了吧，明天再找。”

        柳十六没说什么，起身关了灯，房间又陷入了黑暗，这一次两个人都睡得很安稳。

        柳十六醒来的时候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冒出心口，顾星也许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自从开口喊了他弟弟，这个小男孩就大张旗鼓地住进了自己心里，对他生出了好奇和探究。

        顾星天还没亮就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悄悄地越过柳十六下了床，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柳十六的家。

        他不得不回去，等到天一亮，南风推开他房间的门看不见他就会立马发疯、失控，歇斯底里，继而做出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等到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又后悔莫及，对自己大发雷霆，质问自己为什么让她当众出丑，口不择言地说出一切最低劣的语言，和顾鲲这个哥哥羞辱自己时说的话有过之而不无不及。

        顾星的家处于全市最奢华的富人住宅区，小区临湖而建，环境优美、雅致，处处都体现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画面，小区里的别墅坐落有致，丝毫不显得拥挤，其中两排连坐的别墅总是让路人驻足观看，频频回头，这些都是顾夫人的功劳，她在两个别墅的围栏边种满了各种名贵的花，月季被挤出了围栏，纵横交错地挂在纹饰复杂的铁栏杆上，让路过人不禁感叹，这两户人家的主人是一个怎样温柔的人，才会用鲜花包裹起围栏的尖锐，露出主人优雅精致的一面。

        顾星就住在其中一栋别墅，他和南风被明令禁止自由出入另一栋主宅，他还记得南风被男人带来这栋别墅时候的情景，那时候的南风满心满眼都洋溢着胜券在握的自信，仿佛世界上最幸福完美的生活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等着她，她对着男人说了很多话，一直把顾星往男人面前带，试图抓住男人的注意力。

        男人把她们带回来后没多说话就走了，只有南风还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

        当南风知道男人不可能和他结婚，顾星也不可能被家里老人承认的时候，南风爆发了，她放弃尊严想要换的生活被顾夫人轻而易举地打碎，折腾了那么久，想要忘记前半身的悲痛，摆脱以自己为耻的父母，历劫重生，还是得不到她最在意的爱，所以南风疯了，变得乖张，不可理喻。

        南风以为自己要为了儿子的未来和顾夫人做很长时间的斗争，没想到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顾夫人都不屑路面，这场仗就赢了。

        很久之后，顾星才知道，他的名字还是顾夫人取得，报复南风的趋炎附势，将她的野心敲碎砸烂。

        “什么星河的星啊，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记住了，你的星是腥臭的腥，别妄想洗掉自己身上的臭味，这是你原罪。”

        顾星站在家门口，看着这个被月季围绕的，像童话故事一样的家，记忆里顾鲲的话一遍一遍地从脑海里冒出头，一直提醒着他，他是什么东西，宛如这个童话一样的房子，美丽精致，里面却是一地鸡毛。

        “顾星，昨天放学回来为什么没去隔壁给你蓉姨打招呼。”

        南风叼着烟，穿着真丝睡衣靠在顾星的房间门口，语气充满了不满和愤怒地说。

        顾星笑了笑，看着南风的眼睛说：“妈，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呢？”

        南风瞪着顾星，怒容再也掩饰不住，声音提高了八个度，声嘶力竭地吼：“你什么意思？一家人哪有不拌嘴不吵架的，你从小受的都是精英教育，怎么连这一点小事情都忍受不了，以后还怎么帮妈妈做事？”

        看着顾星自嘲的笑容，南风心里的屈辱和不安彻底爆发了。

        “顾星，你扪心自问，从你出生到现在，我给你的有哪一样不是最好的，不是最贵的？你凭什么对我表现出这种不满？我给了你全世界最好的生活，最优渥的条件，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为什么不能把自己的锋芒藏一藏，至少在隔壁的时候，做一个懂事的小儿子，乖巧的弟弟不行吗？你这样子，惹怒了顾夫人，对你有什么好处，对我有什么好处？到时候你爸爸连我也讨厌了怎么办？你想我们被赶出去吗？”

        南风的愤怒已经转变成了无尽的悲伤，泪水在眼眶里一圈圈地打转，声音也变得沙哑。

        “顾星，妈妈努力了那么久，就是为了我们以后的生活能不再仰人鼻息，让所有人都看得起，你就不能帮帮妈妈吗？啊？只要你乖乖的，以后你爸爸不会亏待我们的，算妈妈求你的，好吗？”

        顾星有些无奈的拿掉南风放在自己头顶的手，直截了当地问南风：“顾毅有多久没来了？顾鲲前天还和我说，爸爸在外面又多了一个南风阿姨。”

        说完也没管南风发狂的叫骂声，径直出门了。

        司机早就等在了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叫喊声，就知道今天这对母子又吵架了，他其实更想接送隔壁那家的大公子上下学，因为那家的夫人和孩子总是温文尔雅，从不会让自己的声音穿透房子围墙，不会说出那么多的污言碎语。

        顾星早已习惯了这样鸡飞狗跳的早晨，刚开始的时候还会试图和南风讲道理，到后来，他明白了，南风要的不是清醒，她已经沉迷于这种虚假的幸福，每个月卡里的进账足以让她从顾夫人给的压迫感中喘一口气，她想要的远不止那么多，顾星，从来都只是她从顾家捞好处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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