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

看完电影，周泽初提议说去吃烧烤，大家放松放松，反正学校也快上完课了。

        没人反对，大家便打车去了一家烧烤店。这家店在c市很出名，又正是周五晚饭点，店里人满为患，有些吵。

        几个男生麻利地点完菜后，又去拿了几瓶啤酒。男生嘛，总觉得喝酒抽烟就是一个男人走向成熟的标志。吃烧烤怎么能不配点啤酒呢？

        等着上菜时，男生又开始天南海北地聊。季念一发现，不管俞白走到哪里，都挺招人喜欢的。

        他说话很会照顾别人的情绪，即使他跟周泽初更熟一点，他也不会让另外一个男生感到被冷落。他挑起的话题总是能让三个人都参与进来。

        于是，季念一从那个理科班男生的脸上，看到了一种类似欣赏的眼神。欣赏俞白的博学多才，什么话题都了解一点，什么话题都能发表一点自己的独特的看法。他又流露出一丝感谢，感谢俞白的平易近人，实在没想到看似有点小高冷的男生，实则能接地气地侃侃而谈。

        女生们也叽叽喳喳地聊着电视剧、护肤品等等。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男生们差不多一人喝了一瓶啤酒。

        周泽初提议玩会儿骰子。张扬似乎对他的“皮”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其余人对游戏规则都很迷茫，于是俞白教季念一，周泽初教乔雨昕和那个理科班的男生。

        其实游戏规则很简单，每个人摇5个骰子，顺子重摇，摇到1能够代替任何数。一个人开始猜两个骰盅的点数，另外一个人可以选择往上加，或者选择开。比如，一个人叫三个四，另一个人只能从三个五起叫，或者从四个二起叫。如果觉得对方猜的点数超过了实际的点数，那么就可以选择打开骰盅进行验证。猜错的人就得罚酒。

        讲完规则，周泽初指挥着，三个男生一队，三个女生一队，一对一猜骰子点数，赢了的人继续挑战下一个选手，输了的人下场。直到一整个队伍的人都下场，那么这个队伍的每个人都得罚半杯酒。

        季念一有新手光环，总是运气很好，经常摇到很多有相同数字的骰子。她偶尔还能碰碰运气赢周泽初和乔雨昕的朋友。于是，男生队输了好几轮，连续喝了几杯酒。

        季念一沾沾自喜，满足于自己的好运气。

        周泽初不服气，明明自己是老玩家，却一直输给季念一这个新手。于是他让俞白率先和季念一比拼。

        俞白脱口而出，四个六。

        不从三个起叫吗？他这么自信？

        季念一看着他信誓旦旦的眼神，觉得他一定有很多个六，而她自己有3个六，即使往上加，也是合理的。

        季念一思索了一番，斩钉截铁地说，“五个六。”

        “开。”

        “？”

        两个骰盅打开一看，俞白一个六都没有。他有三个四，一个二，一个五。季念一有三个六，两个骰盅的点数加在一起不够五个六。

        ……

        季念一觉得自己被骗了，有点不解，“你一个六也没有，怎么敢一开口就叫四个六的，你不怕我直接开吗？”

        “心理战罢了”，俞白自信地说。

        “我知道你会往上加的”，这句话是俞白悄悄对着季念一说的。

        你怎么知道？你是神仙吗？

        季念一还沉浸在被骗的情绪里。明明他刚刚那么笃定，原来是骗人的啊……

        这一局，俞白没有丝毫放水，一连打败了三个女生。

        愿赌服输，季念一拿过啤酒准备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啤酒瓶刚刚倾斜45度，瓶身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

        俞白阻止了季念一往自己的酒杯倒酒，他把啤酒瓶从季念一手里拿了过来，往自己的酒杯里倒了一满杯。

        一饮而尽。

        大家开始一阵咿咿呀呀地起哄。

        季念一觉得心里有点甜。

        后来，没玩多久，他们就准备撤了，因为女生都有门禁。到结束时，季念一也只喝了一两杯啤酒，还是因为口渴，输的酒几乎都是俞白替喝的。

        俞白拿过季念一的书包，提在手边。他默默地跟在季念一的身后，随着众人出了餐厅往街道上走。

        俞白跟在身后，第一次正视季念一的背影，她的身材有点好。

        是比普通女生要更显高挑清瘦的身材。她的身材不似她软糯的性格，已经逐渐透露出轻熟感。

        白色短袖扎在紧身的牛仔裤里，没有衣物的遮挡，一眼就能看到用一只手就可以揽住的细腰。牛仔裤包裹着翘臀，下面是一双笔直匀称的腿。她的小腿线条流畅，比例很好。露出的一节脚踝又细又白，脚踝处突出的骨节碰撞着盈盈的晚风。俞白心想，底下那一双脚，应该也是小巧白嫩的。

        他看着季念一的背影，一时失了神。

        是晚风醉欲迷人眼，还是他醉了？

        大家明里暗里都默认，俞白会送季念一回家，不宜打扰。走到街边，俞白拦了一辆出租车，等季念一上车后，他回头和众人挥手告别，也进入了车的后座。

        他将季念一的书包放在了自己的身侧，过了一会，他看着季念一一双小手安安静静地搭在腿上，他毫不犹豫地牵起季念一的手，又放到了自己的膝上。

        像是牵过很多次一般熟稔。

        季念一心里小鹿乱撞。但她思考一番，为什么俞白牵她能够牵得这么熟练。最终她确信，她跟俞白其实认识不久。但怎么会有一种感觉，像是她已经和俞白谈了很久的恋爱？

        季念一并不反感俞白的触碰，她甚至心底里对俞白很信任。她的手一时之间仿佛失去了知觉，她抽不回，也舍不得抽回。

        一路无言。

        他们都安静地看着窗外的夜景。除了，俞白不停地在摩挲她的手背。

        如果肢体语言会说话，那么俞白的动作时刻都在提醒季念一，时间没有静止。

        即使下车，俞白也没有放开季念一的手。他一手拎着季念一的书包，一手牵着她的手，和她穿过弯弯拐拐的小巷，走到一栋略微有些陈旧的公寓门前。

        俞白出口询问，“租的房子？”

        季念一乖乖巧巧地回答道，“嗯，租到高三毕业，上学会近一点。”

        “我送你上去。”

        “好。”

        他们进了电梯，牵着的手还是没有分开。

        电梯门打开，俞白率先领着季念一走了出去。他没有询问季念一住在哪一户，而是找了找楼梯口在哪，径直走了过去。他推开了防火门，季念一安静地跟着他进了楼道。

        一片昏暗。

        楼道里的灯是声控的。俞白跺了跺脚，楼道的灯亮起。他示意季念一站上台阶。

        季念一站在比俞白高两级的台阶上，终于能和他平视了。

        那么近，近得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沉默了一会，俞白问，“我刚刚牵你，你怎么不收回手？”

        这要让人怎么回答？

        难道承认我也挺想跟你牵手的，所以不想收回？

        “……”

        季念一稍稍有点窘，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和俞白在恋爱上根本不是一个段位。

        一个高阶选手，从小就受各种女生的追捧，和一个零经验小白。甚至在这之前，她从来没和男生有过肢体接触以及单独相处过。

        俞白看着她咬了咬自己右唇，试探地说，“你不反感我，是吗？”

        “嗯。”

        这个问题好回答多了。

        “那你喜欢我吗？”

        又来？

        问题难度能不能不要跨越那么大啊？

        “问题有点难？换个问题。”俞白眯了眯眼，似乎不想放过季念一任何一个微表情，“第一次跟男生牵手？”

        季念一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还是嗯了一声。

        俞白咧嘴笑了，“那你就是有点喜欢我的。”

        管他的，承认拉倒，季念一鼓足勇气嗯了一声。妈妈说过做人要诚实的。

        好难，做人好难。

        面对一个明显恋爱经验十足的人更难。

        又沉默了一会。没话说了？说完了？

        季念一还在羞赧着，也在思索着怎么打破这尴尬，她的眼神因为思考开始有点飘忽不定，不再平视着俞白。接着，俞白的举动让她陷入了更惊慌失措的局面。

        原来惊慌也是有等级的。那么，季念一应该是一步一步上升，最后升到了顶级。

        俞白将手里提着的书包斜挎在了背后，他的两只手抚摸着季念一的脸庞，迫使她的下巴微微上扬，对着她的唇亲了下去。

        一瞬间，季念一似乎能品尝到俞白嘴里残留的麦芽的香气，能感受到他的唇线，能感受到脸侧手掌的温度。这温度，快要使她的脸烧起来了。

        季念一忘记了呼吸，也忘记了眨眼，身体僵硬。

        俞白似乎有些不满季念一的不认真，他退开了一点点，又重新吻了上去。这次，不再只是单纯的触碰，他抿了抿女生的下唇，来回亲吻吸吮她的贝齿咬过的地方。许是怕吓到她，没有再作出更逾矩的行为。

        对季念一来说，其实越线得挺彻底的……

        毕竟，她从来没有过……

        她的确对俞白有好感，但她绝对想不到她和俞白的节奏能这么快。

        亲完，俞白没有退开，两个人的身体反而靠得更近了。他将原本抚摸着季念一双颊的手移至她的背后，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

        好了，一晚上，牵手，拥抱，初吻，一个小时内全给出去了。

        季念一僵硬地像个木偶，她很惊讶他们的节奏这么快，惊讶之余又有点开心。

        这就是初吻的滋味吗？

        俞白也看出了怀里的人不太自在，显然这个拥抱没有什么缓解的作用。他清了清嗓，低哑着声音说，“不早了，进去吧。”

        季念一回家后，背靠着门站了一会儿。

        她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好像刚刚的事已经花费掉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没有力气思考，更没有力气再挪动一步。

        一室昏暗，唯有一缕月光从未完全拉上的窗帘缝隙里挤了进来，静静躺在地板上。

        季念一心想，还好季母今天晚上没有过来。不然，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掩饰，心思细腻的季母肯定会发现她的不对劲。

        洗漱完后，她早早地躺在了床上，一闭眼，脑海里像是在播放一部快进的电影，一帧一帧地循环着今天发生的所有事。

        她仿佛还能回忆起那双手的触感，以及他的唇，他的拥抱。

        不能再想下去了……

        季念一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脑袋，希望能快点冷静下来。

        一声微信提示，划破了寂静的夜。

        一条来自俞白的好友申请。

        季念一立即点了同意。

        那边很快发来一条，早点睡，晚安。

        季念一也回复了一句晚安。

        他们算是在一起了吗？

        没有吧，俞白只字未提。

        她想跟俞白在一起吗？

        好像，是有点愿意的。

        这夜，季念一睡得并不太踏实。她不停地做梦，醒来也记不起任何片段，脑子一片混沌。

        周天晚上，俞白约了季念一在c市一中附近吃晚饭，吃完晚饭后把她送到了教学楼楼下，准高三生周天晚上是需要返校上晚自习的。临走的时候他看着季念一安安静静话不多的样子，像只午后在打盹儿的小猫咪一样，温顺得不行。他忍不住揉了揉季念一的脑袋，把买的零食递给了她，说了句进去吧，我走了。

        最后一周了，上完这周课，终于要放假了。

        这之后，俞白偶尔会发来几条消息和季念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但聊得不多。季念一从没问过他，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她想，没事，这样已经挺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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