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也许始于此，也该终于此

人心易变，她现在不这么认为了，又能如何？

        不过就算这样，也不会有人对她心生责怪，只会觉得她干什么都是对的，能够令她展露笑颜就是最大意义，除了事情的当事人会痛苦万分。

        毕竟，他和她分开了，其他人才能有机可乘。他们甚至会幸灾乐祸，嗤笑沈蹊言没用，留不住她的心。

        少女的神情恹恹，向来莹润的杏眸也微微暗淡，看起来兴致缺缺，却丝毫不耗损她的半分美貌，杏眸如同被轻纱遮掩住，拢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水光，看不真切，让人忍不住心生安慰，想要抚平她眉眼间的忧愁。

        庄婉随意地扫视了周围的物件，却依旧提不起任何的兴趣，这些冷冰冰的兵器本就不适合她，就跟兵器的主人一样，她要的是和她志同道合的人。

        就算是武器她要的也是既好看又有用。

        一阵清脆的噼里啪啦声响起，那是器盏兵刃掉落的声音。

        少女秀气的眉微拧，浅茶色的眼眸里缠绕着丝丝缕缕的憎恶，冷冷地看着那些旁人眼中杀伤力极强，绝对称得上是宝物的东西。

        见此，庄婉又不由得想起那个曾经束缚过无数日子的锁链和封神钉，它们一样的冷冰冰，令人生厌。

        她一挥手，那些东西便随意掉落在地上，折落地七零八碎。

        当然，在场的所有人不会有任何心疼，一个是始作俑者本就生厌，一个是毫无意识无知无觉。

        庄婉神色漫漫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像是高贵的女王巡视好领地后，便觉得无趣。

        那就找点有趣的事情吧。

        是时候领着她的小傀儡和他们见面了。毕竟，他们都参与了强迫她这件事不是吗？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少女眸光流转间，水光潋滟，似是一汪春水，藏着无数情意和温柔，细看眼底却是淡漠。

        庄婉难得施舍了一丝目光给了旁边无知无觉的男人，但得到她的注目，就已经值得很多人疯狂。

        她永远站在高处，引得众人追随，即使她不动用任何手段，也有很多人供她驱从。

        庄婉看向沈蹊言，降贵纡尊般命令地开口，神色虽是娇纵，却让人涌起一股想要奉上一切以满足她所有要求的冲动，“你现在去找时霁、林渝、岑年他们。”

        “他们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你难道不讨厌他们吗。”

        她的声音婉转清灵，如同最清澈透亮的泉水，却带着蛊惑性，像是又能勾出深藏在内心最真切的想法。

        沈蹊言眼眸不禁染上暗色，那是憎恶和厌烦，不由自主地低声重复说道，“讨厌，非常非常讨厌，恨不得撕碎他们，谁让他们一直像恶虫一样，缠着我心悦的人。”

        庄婉展颜轻笑，眸光流转间，水光潋滟，带着幸灾乐祸的神色，一副看事情不嫌事大的样子，“那就去找他们吧，去做你一直想做的事。”

        闻言，沈蹊言神色呆滞，机械的往外走。

        庄婉闲庭信步般在后面走着，如同逛自家后花园一样，眼里满是漫不经心。

        也许命运般勾连，沈蹊言又在天河畔见到他们，只是换了一处水榭楼台，这场闹剧始于此，大概也注定终于此。

        庄婉在他们看见她之前，就已经飞身隐没在枝叶茂盛的神树间。

        少女的身躯娇小，容貌瑰丽，被神树完完全全遮掩住了，脚踝纤细白皙，系着红绳，衣裙翩跹，随风动亦随风止，阳光透过细密的枝丫洒下明明灭灭的细碎光亮在她脸上，衬得姿态容绝，仿佛一眨眼就会随风飘散。

        金色的树，紫衣美人，火红的凤凰花，构成了一副美轮美奂的画卷。但此时却是没人能欣赏到。

        她唇边勾起散漫的笑意，眼睫轻颤，闪着狡黠的光亮，现在让他们看见她不是很没意思吗？

        大概会以为她不会同他们计较，像平时一样和她互诉衷情，又或许认为她完全不知情，装聋作哑，故作巧合。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道路的尽头是一处楼台亭阁。

        容貌绝佳，芝兰玉树，光风霁月的翩翩少年郎们聚集在一起，那是时霁、林渝、岑年，他们在亭台间高谈阔论，许久争议声不止，最后不欢而散。

        依稀能听到带着怒意痛惜的低声怒斥，提到了沈蹊言、庄婉的名字，前者是怒，后者是深感悲痛，是他们害了她。

        林渝，那个向来意气风发的少年，眼里是烈烈的火光，怒意浸透了眼眸，晕染出滚烫的红，只要想到少女被那个沈蹊言那个混蛋困住了，就忍不住懊悔，忧思不断，也不知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他虽有这般想法，可不止他一人有这般想法，心下暗恼，忍不住咬牙切齿，沈蹊言那个小人，不讲武德，不过他同沈蹊言之间本就不存在什么义气，只不过两两相厌罢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去做这件事，又或者就不该应允沈蹊言卷入这件事。

        没有什么比功败垂成，更令人痛惜的。

        林渝极易冲动，不管不顾就想要同沈蹊言算账，却被其他人阻挠住了。

        少年红着眼，声音带着沙哑，撕心裂肺地说，“为何不让我去。”

        平时原本互相看不惯彼此的人，此时却难得团结一致，掩下忧思，长吁一口气，不免丧气，却是在陈述事实。

        “冲动做不成大事，就如你一样，我们也痛恨他，可他何不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光是铺天盖地的阵法，就证明这不是一日之功。”

        “只要沈蹊言一直闭门不出，我们也奈何不了他。”

        林渝恼怒地说，“料定我们不敢，不敢，我们这样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助长了他的气焰。”

        “不是不做，是必须筹谋好一切，做好完全的准备。”

        林渝缄默不语，神色却是冷厉的，他知道他们的说法是对的，可是内心却怒意无法抑制。

        许久之后，劝慰声止，争议声停，平复好心情的他们，轻抚衣裳褶皱，再次出来时，依旧是一副端方公子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他们眼里曾对一个人有过的深恶痛绝。

        他们一抬头，眸光正好对上，不远处的沈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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