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被鸠占鹊巢的小可怜

驭兽师，顾名思义便是与异兽签订契约。不仅能够驱使异兽，更能使之强大的力量为己所用。

        就如同先前裴子墨扔出发簪时裹挟的寒冰气息，便是和黑雕达成契约后内力中混杂着黑雕的力量。

        裴子墨倒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强制驱使另一物种为己用的力量，难得提起了兴趣。

        他给薛晨焕的《驭兽诀》严格来说只是半册，不现于世的另外半册一直都被北方城的历任城主藏得严严实实。

        里面记载着缚兽链的制作方法。

        裴子墨轻抚着手背上的图案，沉吟不语。

        异兽阁中的异兽在签订契约之前都被缚兽链锁着，签订契约之后便会形成一个这样的图案。既是驭兽师身份的象征，也是两者之间精神沟通的渠道。

        薛晨焕的动作很快，翌日晌午时分异兽阁连同《驭兽决》在北方城内开放的消息便流传了出去。

        不到两个时辰，就连街边小贩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驭兽师在北方城中向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如今一下子变得仿佛所有人的触手可及，除了一部分不相信的，北方城中的人都跃跃欲试起来。

        毕竟在如今这个世界，能够和一只强大的异兽签订契约，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

        公孙祈放下笔，从桌案上拿起纸吹干墨迹，卷成小段，从机械鸟的足底投了进去。

        随即不知他在鸟腹摆弄了些什么，死物一般的机械鸟忽然“活”了过来，偏了偏头，尖尖的鸟嘴在公孙祈的手心啄了一下。

        “别急。”公孙祈按住不安分的机械鸟，轻笑一声。

        他抱着小暖炉站起身，走到窗边，松开手，目送着机械鸟展开翅膀，在寒风中逐渐消失在天边。

        刺骨的冷意顺着窗缝钻进衣服里，公孙祈以手捂唇低“咳”两声，抬手关紧了窗。

        “笃笃——”

        “进。”

        公孙祈没有回头，被窗户里看到的街道中的动静吸引了全部注意。

        “他们这是去要什么地方？”

        来人闻言微愣，随即想起这位的体质畏寒，从来都是关紧了门窗躲在房里、鲜少走动的，不知道这事也正常。

        “他们这是去城主府呢。”苏妈妈的嗓音极有韵味，眼尾的细纹不显苍老，反倒给她添了些阅尽世事的风情。

        “今日一早城主府上的薛掌事便派人四处张贴出告示，根据城主大人的指示开放异兽阁、广邀城中有志之士前往异兽阁尝试契约异兽，但凡有天赋者均可加入护城军，修炼《驭兽诀》、成为驭兽师。”

        苏妈妈用团扇掩面轻笑，调侃道：“此次选拔薛掌事不追究过往，储公子若是有野心一展宏图，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窗外的冷意无孔不入一般，公孙祈紧了紧手中的暖炉，收回视线离开窗边。

        “苏妈妈不必如此试探于我，储某不过一介被流放的罪臣之子，能有什么野心。使了些银钱也不过是想让日子好过些，旁的事与我何干。”

        苏妈妈看着公孙祈淡薄的模样放下心，心中叹息。

        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

        虽说是罪臣之子，偏生这容貌生得顶顶的好，即便是不做表情的时候也带着一股出身名门的孤傲劲儿。

        放在那里就是一块活招牌。

        当初她一时起意把他带回春风楼，后来得知这位是境内特意“关照”过的罪臣之子，便心生退意想把人送回去。

        谁知公孙祈出手极为大方，只求一容身之所。

        天鹰国境内即便是通天的人物手也伸不到四方城来，苏妈妈咬咬牙接了那笔钱财。

        索性公孙祈懂事，那她也不吝啬于透露一点有用消息。

        “储公子倒是活得通透。”

        苏妈妈意有所指道：“近日里城中比往日里要‘热闹’许多，公子身子不好，平日里还是少走动些免得受寒。”

        公孙祈凝眸，微微颔首，道：

        “多谢苏妈妈提点。”

        ……

        薛晨焕把东西送来时，裴子墨正在书房中研究缚兽链。

        薛晨焕准备的十分充分，光是紫焰草灰烬就用小瓶子装了整整三瓶，更遑论那些武器、护具。

        裴子墨的视线略过那些锋芒毕露的利刃，落在一柄看起来就十分沉重的长刀上，刀身足有两厘米厚。

        他握住刀柄，轻而易举把长刀拿了起来。

        薛晨焕忍不住提醒道：“这把刀过于沉重而且不够锋利，用作武器恐怕不太方便。”

        “无碍。”

        其他的刀刃都太脆了，不耐砍。

        莫名看出裴子墨言下之意的薛晨焕：……城主大人你变了。

        日落时分，黑雕乘着夕阳飞出结界，融入一片迷雾之中。

        裴子墨背着长刀从黑雕身上跃下，黑雕在他身边转了一圈，振翅向来路飞去。

        裴子墨置身于迷雾中，被潮湿浓重的雾气阻隔了视线。

        他闭上眼，精神力向四处铺散开。

        片刻后裴子墨再次睁开眼，背着长刀谨慎的向着探查到的方向走去。

        地面上堆起一层厚厚的积雪几乎没过膝盖，视野中不时能够看到兽类的足迹。

        裴子墨顺着脚印一路向前，一模一样的脚印也逐渐变多了起来。

        到了某处眼前的痕迹忽然消失了，除了来时的脚印雪地上平整如新。

        知道掩饰痕迹来隐藏去向么……

        裴子墨半敛下眼眸。

        耳中忽地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窸窣窣声，裴子墨的手向背后探去。

        一只身长半米的灰色异兽猛地从雪地中冲出，露出锋利的啮齿攻向裴子墨的方向。

        瞬息之间！

        裴子墨抽出长刀插进雪地之中，撑着刀柄跃起躲开异兽的攻击。

        异兽锋利的啮齿与刀身相撞，发出一阵刺耳的钢铁碰撞的嗡鸣声。

        异兽被震退开来，裴子墨这才看清它的全貌。

        这是一只变异雪兔，攻击过他的啮齿和长长的利爪坚硬锋锐，后腿长而健壮，双眼泛着兽性的猩红。

        这是只肉食类异兽。

        裴子墨注意到异兽的后腿逐渐绷紧，在它跃起时扬起长刀。

        “啪嗒——”

        变异雪兔的身体软软的掉落在雪地上，灰毛缓缓被血液浸湿。

        裴子墨用刀尖翻过异兽的尸体，从腰间取出一瓶紫焰草灰烬，倒在尸体的伤口和血液上。

        血液沾染上紫焰草灰烬后颜色逐渐变淡，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恶臭味。

        不好！

        裴子墨后退几步，异兽的尸体从伤口开始融化，有更为强烈的恶臭传开。

        裴子墨沉下眼眸，看着迷雾中出现的一双双猩红兽瞳。

        他大致看了一眼，被气味吸引过来的变异雪兔约莫二十多只，此时被激发出凶性，躁动地靠近过来。

        内力在周身游走一圈，通过掌心注入长刀。

        刀锋微转，裴子墨握着刀柄主动迎了上去。

        寒冰气息一触即发。

        ……

        裴子墨回到北方城时夜色已深。

        圆月高悬，城中呼啸的寒风小了一些，只余下大片的雪花静静飘落。

        裴子墨戴着面具进了城门，满身的血腥味被大雪遮掩。守卫不敢多问，在他回城后便关上城门接着值岗。

        裴子墨背着长刀往城主府走，雪花在肩上覆盖上浅浅的一层白色积雪。

        他正在脑海中和系统争执：

        081系统：【检测到主角生命值正持续降低，请宿主及时施救！】

        裴子墨眉峰微拢：“现在已经很晚了。”

        081系统：【检测到主角生命值正持续降低，请宿主及时施救！！】

        裴子墨不为所动：“任务者也是需要休息的。”

        081系统：【主角死亡将直接导致任务失败，请宿主及时施救！！！】

        裴子墨停下脚步。

        啧。

        裴子墨转脚走进了身侧的暗巷。

        ……

        公孙祈靠在巷子的角落，身形被一只竹篓遮住。

        他捂住胸口的指节用力到泛白，心脏处密密麻麻的疼痛伴随着彻骨的冷意，仿佛要将他吞没。

        疼，好疼。

        冷……

        好难受，冷到失去知觉，身体已经麻木了。

        “嗒，嗒，嗒——”脚步声由远及近。

        有人？

        公孙祈勉力睁开眼，警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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