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英雄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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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婧的眼眶越来越红，这个青年男人此时却像个小孩似得慌了：“你别哭，跟着我，没人敢欺负你。”
他拍了拍胸脯，看向顶着鸟窝头的山贼，大手豪迈一挥：“放了那个大壮胖子和那个姑娘。”
刀刃撤下，护卫腿一软直接趴在地上，王如意又欲冲出，被沈玉婧凌厉的目光硬生生制止。
首领回过头对着沈玉婧笑了笑：“这些人你想让谁活着，谁就活，想让谁死，谁就……”
说到一半，话卡在喉咙，他的眼瞳忽然放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像炸裂开的黑色烟火，首领健硕的身体微微战栗，鲜红的血液从胸口的那个小孔里源源不断地流失。
男子低头一摸，五指间满是黏稠的血液，指头分开还有相连的殷红丝线，他缓缓抬起头仰天倒在地上，接连着口中也涌出大块大块的血。
他剧烈地喘着粗气，仔细望着恍若从地缝里钻出的黑影，如修罗鬼神般的黑衣少年。
他又望向沈玉婧，少女的衣服鲜艳如花，真是好看却有些刺眼，温热的眼泪突如其来，顺着脸颊滑入土地，男子捂着胸口，恍然大悟：“原来你在看他。”
死亡让时间都停驻了步伐，所有人静止不动一秒钟，画面停顿，无数复杂的情绪纷织在这片狭小天空，仿佛在夹道欢迎恶魔出场。
山贼们咬着牙满面暴怒，瞪着铜铃般的大眼，恶狠狠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男孩，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他们紧握的大刀挥舞起来，大喊大叫，发疯般冲向赵千里。
赵千里面无表情，俊美虚幻的五官浮现出山谷般深沉的轮廓。
阴云的影子掠过群山，又是暴风雨的前兆。
泥浆里溃烂的树叶发出一股腥霉味，黄昏的光线渐渐隐退。
赵千里拔出那把贯穿山贼首领胸口的匕首，寒光泛着血色，匕首在他手掌间来回翻转，犹如滑蛇丝丝的吐着信子。
冲到他面前的山贼，来不及痛苦喊叫，一条血线难看的挂在颈部，赵千里轻轻一划，换个方向又一划，出手迅速，精准，残暴，毫无怜悯可言。
每个尸体上只有一道伤口，致命的刀锋总在毫厘间夺走人命。
谁也没有想到这把利刃会这么快，快到人们闪避不及，只能无奈的看着匕刃划过身体。
山贼们感情极好，看到昔日的兄弟一个接一个的横倒在血泊之中，怒火瞬间从心底燃烧，杀红的双眼透着野性，银色的刀尖纷飞乱舞。
赵千里黑衣上泥水斑斑，身影逐渐笨拙，他借着隐蔽的地形不断突袭，犹如阴影中神出鬼没的幽灵，空气逐渐弥漫起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
剑刃横扫而过，狠狠地刺入了一个山贼的心脏，鲜血喷涌而出的同时，伴随着一声痛苦的惨叫。
“小心！”沈玉婧大声惊呼。
赵千里耳朵微动，随即迅速侧身，反手一刃刺中背后偷袭的人。
“啊啊啊啊！”
山贼捂着胸口，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像狂风一样肆虐传播。
众人惊呼四起，中途护卫们赶来帮忙，可赵千里凶狠的打法吓傻了他们，只能勉强打打下手。
一个个罪恶却鲜活的生命，随着时间倒在慢慢积蓄的血泊中。通红的血通过血窟窿像小溪一样流淌，所剩无几的山贼逐渐害怕，恐惧感践踏着他们的心脏，踩得咚咚直响。
他们开始逃跑，可在杀手面前逃跑无疑等于间接自杀。
赵千里极速狂飙的身影仿佛一道黑色闪电掠过。
到最后逃的都死了，就剩下一个站在原地呆呆傻傻的小山贼，大概十岁左右的样子。
几分钟时间，少了许多人，空旷的山林眨眼睛就变成一处荒芜到可以淹没一切的肮脏坟墓。
稀薄的光线与树影交错，沈玉婧看着这个崩坏扭曲的世界，冲鼻的血腥味甜腻得仿佛无数斑斓蜘蛛朝自己吐着剧毒丝线，越是挣扎缠绕的越紧，一点点扎入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深处。
沈玉婧再也克制不住胃里翻腾的恶心感，她跪坐在地上，呕吐不止。
赵千里返回来看到那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山贼，举起手中的匕首，他看到这个男孩的腿抖的厉害，轻声说：“别乱动，不会很疼，一会儿就好了。”他的语气温柔，是一种带着温水的温柔，让人不知不觉的溺死在里面。
沈玉婧冲着赵千里尖叫：“别杀人了！不要再伤害任何人了！你看看他的脸。”小男孩闭着眼，泪水鼻涕混合在一起，努力憋着哭声，一抽一抽的耸动着肩膀，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因为恐惧皱成一团扭曲的麻花。
“你杀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请你收手吧！”沈玉婧轻声哀求：“他威胁不到我们的，放了他，好不好？”
赵千里晃了下手，狭长的眼眸看着十指间凝固的血痕和新鲜的血液，半晌，说：“我也不想杀人啊，反而很讨厌杀人。”
沈玉婧松了口气。
紧接着赵千里又说：“可我必须杀了他。”
沈玉婧张嘴又欲说话。
赵千里抢先一步开口：“你以为你救了他，他就会好心不去禀告匪头。”
“他不是头领？”沈玉婧看着死去的男子，脸色惨白的像纸，被风一吹就破。
“他不是。”赵千里看了眼那个青年男子，他的尸体安静地躺着，头朝天，黯然无神的眼睛死死地望着虚空，瞳孔大得吓人，胸膛处翻开的碎肉如同玫瑰花瓣般妖艳。
赵千里看着瑟瑟发抖的猎物说：“如果放了他，你有很大几率会死。”赵千里的手掌更加坚定地握着这把曾带走无数生命的匕首。
沈玉婧慌张的飞奔过来抓住他的胳膊，大力的整个指关节都发白。
她紧张的连话也不清楚：“我知道，可……可他应该不会出卖我们吧，如果我今天眼睁睁看着他被杀，那我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她讪讪的轻声说：“再说也不一定吧，几率毕竟只是几率，黑暗过后就是光明，我相信最迟明天早上，明早我们就能出山。”
男孩感激涕零地看着沈玉婧。
“你相信？你相信每个戴着面具的恶人。”赵千里指着自己的脸大吼：“你觉得我是好人吗！我才不是什么混蛋好人！”他扭过男孩懦弱的脸，吼叫的声音越来越高：“你再看看他！以为他感谢你？狗屁！如果杀了你他能活，他不会有丝毫犹豫！黑暗的尽头没有光明，黑暗的最后只是一堆乱葬岗和你的葬身之地。”
沈玉婧被他发怒的样子吓到发抖，却依旧坚定地抓着赵千里的胳膊。
赵千里脸色冷的吓人，直视了沈玉婧整整三秒钟：“若是你明天死了，也不后悔？”话语的落脚处竟隐隐有些愤怒。
赵千里的呼吸越来越重，双眼泛出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嗯，对。”沈玉婧抬着头，很轻又很重的语气。熟悉的场景和重生前如出一辙。人们始终没有脱离命运的掌控，就仿佛花瓣坠落的弧度被风画出一条有痕迹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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