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久别

　　又大，又白。

　　进入考点，这就是对考点所在中学的第一印象。

　　一排排贴满白色瓷砖的高大教学楼分立两旁，尽头是一栋更宽更气派的的办公楼。

　　这是附近最好的一所重点中学，由于身处热闹的城区，来往经过的同学明显和正达这样的乡镇中学不一样，从外形衣着到神态气质。这个考点大部分考生都是这个学校的学生，程翻云中了大奖一样跟同校其他人分开，分到了这所学校。

　　目标教室门口的阳台上，拎着笔袋过来等待的人陆续增加，大多数百无聊赖的看着楼下来往的学生。一个带着小眼镜的平头同学左右看看，没发现熟人，就自来熟的跟程翻云打起了招呼。

　　“你哪个学校的？”

　　“正达。”

　　“那是挺远的，我静中的。”

　　“哦。”程翻云成功把天聊死。

　　但是年轻男生在一起，总会有话题，比如，趴在阳台边的小眼镜突然有点激动：

　　“你说这时候的女生是不是她们这辈子最漂亮的时候？”

　　“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

　　“你看楼下啊，牛仔裤白衬衫，一眼望去就爽心悦目，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大校花。”

　　程翻云本来没啥兴趣，被平头眼镜哥一扯，抬眼望去，嚯，是个熟人！

　　考生们各自落座，班级里黑板边的喇叭开始播报考试注意事项时，纷纷把自己的身份证准考证拿出来，反复跟右桌角贴的考生信息核对。

　　看完后个个正襟危坐，等着监考老师下发试卷。

　　窗户外，巡视人员们成群结队来回游走。

　　讲台上，李东亭神采奕奕。

　　考桌上，程翻云跃跃欲试。

　　药老：要不要搞个大新闻？

　　缓缓打开试卷，正体验新鲜的高考气氛，一阵倦意袭来，程翻云眼前五光十色。

　　…

　　程翻云慢慢抬起头，刚才好像打了个盹。

　　悠扬的小提琴声缓缓传入耳朵，偶尔才有淅索的谈话声，但绝不嘈杂。

　　比较暗的环境里，人人衣冠楚楚，举止文雅绅士。

　　对面的女士微笑着问:“昨天没有休息好吗？看你精神还是有点不太好。”

　　四目相对。

　　一个眼熟的面庞映入眼帘，光鲜靓丽，成熟优雅，笑不露齿。数件典雅的首饰搭配一身考究的套装特别适合这个丰韵的身躯，尤其对方稍稍站起身探询的时候，闪亮的高跟鞋更是衬得对方高高在上。气质神态包括腕上精致的名贵腕表无一不昭示这是个精明强干的女强人。

　　那个穿着运动鞋，会顶着湿漉漉长发，拎着几个大水壶一路狂奔去水房，顶着素颜绝不化妆到处溜达，遇到不平的事会大喊大叫不在意形象，在朋友面前会毫不在意的捂着嘴一个劲儿傻笑的金琳哪里去了？

　　程翻云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对面，有些说不出话。

　　“联系你这么多次，跑到你的住处等了半天才守到你，亏他们还算你的朋友，帮你打掩护说出差了。当年你高考失利后再也没有消息，去工厂找你，他们都说企业倒闭后搬走了很多人家，根本不知道你的去向。”

　　“实际上...”程翻云刚要张嘴解释。

　　“不强求你告诉我当初为什么要不辞而别，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当得到你的消息以后整个人有多开心？感情从来没有变过，好久不见。能让我再表白一次吗？”

　　烛光下的光影里，依稀是当初的那个害羞的女生。

　　学校里，教室后，炎炎夏日。

　　“喂，程翻云。”忐忑的那个青涩女生鼓足勇气，眼睛好像不敢看对方，“我喜欢你。”

　　…

　　游艇派对。

　　震天的音响轰炸着人群的耳朵，脉冲灯来回交织着光线，美女穿行如梭。

　　时不时有人跳进泳池的落水声入耳，引起阵阵尖叫。

　　陆伟从经过的侍者举着的托盘上端过一杯酒，提在手上，走到角落里。

　　手机上叮叮的声音此起彼伏，笑着摇了摇头，“还是这么犟，这个贱贱啊。”

　　走回人群，把手机一甩，拿起纸皇冠给吴俪戴上。

　　“天天快乐。”

　　周围的欢呼声更大了。

　　…

　　沿海的某个工地上的活动房里。

　　陈国建把手机放在床边，正要对隔壁哈工大刚毕业的新人继续传授打灰的经验。

　　远处一声巨响传来，有人大喊：“送灰的车翻了，快来人啊。”

　　安静工地上突然变得人声嘈杂，疲惫的搬砖人们一改休息时的懒撒，纷纷猛虎出笼。

　　陈国建一把拿过安全帽扣在头上，拦住要一起行动的新人，“我们先去，你给厂家打电话继续送一车灰来，打灰耽误了时间损失就大了，再给上面说下情况，都办好了来帮忙。”

　　跑到门口，转身补充道：“出来别忘记带安全帽。”

　　看着汇入人流的同济前辈，新人有点发愣，随即摸出手机颤抖的拨打起电话来。

　　…

　　“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沸羊羊，慢羊羊软绵绵，红太狼灰太狼，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李晓毅戴着面具在一群奇装异服的家长群里跟小朋友热情的互动。

　　身形高大粗壮的他穿着的COS服有点紧身，看起来很不和谐，但是却时不时能逗得孩子们哈哈大笑。每一个活动他都很认真的参与，一次次被迪迦奥特曼击倒，还摇摇晃晃站起来，又摔出去，夸张的动作引得周围的家长们都乐不可支。

　　最后举起幼儿园最佳表演奖状的他取下面具，被孩子搂着，比着一个剪刀手，做出搞怪的表情，笑得格外的开心。

　　一旁得意的俞慧敏举起手机啪啪啪的给这父子两人拍了好多张照片，精挑细选美图后，发了个九宫格在朋友圈。放下手机，又想起一个紧要的事，点亮屏幕打开了并夕夕软件，熟练的在宝妈群里发了个链接：我想要这个童车，现在还缺三个人接力，帮我砍一块钱，麻烦大家帮我砍一刀。

　　群主马上警告：“如果再发并夕夕就把你踢了，不解释。”

　　窗外夜色正好，明月当空。

　　室内热闹人间。

　　…

　　红色的Roma在街头一闪而过，只留下轰鸣声阵阵传荡。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

　　天文台外的小山坡。

　　吴科给自己的保温杯里加了枸杞，倒了杯水，从宿舍里踱步慢慢走出来，仰望着星空。

　　最初，我希望凭我自己的努力，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台阶，这样慢慢地做上来，改变自己的人生。可是自从接触了观测天文学，我越来越感觉人类的渺小。

　　宇宙之浩淼，时空之无限。

　　人类算什么，金钱、权力、女人，还有各种纷争又算得了什么，不过都是蚂蚁、尘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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