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行笄

　　等着立功的黑制服们正运功提气准备上前，闻言一顿，就看到对方举起手：“投降，投降，我投降，我要求得到符合我贵族身份的待遇，得到赎金前希望你们能给我提供整洁的床铺，干净的食物，不要用劣质酒水侮辱我，取消一切针对我的野蛮行为。”

　　守在门口泮宫博士陆远背负双手，看着戍卫们鱼贯而出，押着这位贵族行人李东亭走上马车，感慨道：“云虎我是放心你的，只是这一时起意，想来见识一下博西人的贞元劲，没想到还是不能跟这位李氏狗子做过一场，太遗憾了。”

　　一身银带绿服的昭武副尉方云虎听了不以为然，“都说李氏嫡子出人才，龙虎狗三子，个个都是家主的格局，今日一见，这狗子也不过如此嘛，看来这三子也都是浪得虚名。看他的体质真气，这里随便一人都能揍得他满地找牙。哪里用得着您和他做过一场。杀鸡，焉用牛刀!”

　　看到周围的千锤百炼而出的年轻振威副尉和致果校尉们也一副昂然自傲的表情，陆远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反倒是一旁有结结巴巴的声音传来：“你…你们找上我，做做不做都要给钱。”

　　“哈哈哈...少不了你的。”

　　...

　　远处禁元马车里李东亭打了一个喷嚏，顶着对面戍卫军官警惕的表情，提着雕刻奇异符文的银色锁链，费劲的抬手摸摸鼻子，很润!

　　“我脑子有病才会反抗，难道事态有变？陆远这个怪物居然也来到江城。”

　　…

　　孙府，张灯结彩。

　　上一代长女孙婉嫁给入品的士族顾家嫡子为平妻，没几年顾雍的正妻病故，孙婉因端庄持重通情晓礼，顾氏族老一致赞同扶正。因此孙家有了捐爵的资格，随后买了个元士爵位。

　　虽然不能世袭，可也有了与门阀士族来往的资格。

　　至此，勋爵捐官们也正视起了孙家。

　　孙家次女伊人今日行笄礼，邀请了不少亲友，热闹非凡。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闺房内，孙伊人性格古灵精怪，平日里都是一身胡服，紧衣束袖，哪像今日穿着正装衣饰，顿时觉得烦累不已。

　　姐姐孙秋水抿嘴笑道，“白露，姐姐当年不也一样。说起来还不如你，我是二十未嫁行笄礼，哪里像你现在就有如意郎君，碧玉年华待嫁行笄。”

　　这一代，江城孙家有二女一子，长女秋水，小名蒹葭，次女伊人，小名白露，幼子然，小名茱萸。

　　孙伊人别扭的移动身体，透过窗子看外面指挥众人布置的管事细致查点，仆役来来往往，安慰道：“姐姐岂不是因祸得福么，不然你如何会在行笄后掌武义商社，结识到朱氏公子这样的佳侣。”说完，眼珠转了转，“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欺负了我姐姐，今晚礼后饮宴，看我怎么作弄他。”

　　孙秋水脸色微红，唾道：“你可不要为难他，他一个喜爱书卷的温润君子，哪里受得了你的泼辣劲。”

　　“让我这么温柔的蒹葭姐姐茶饭不思，她的罪过可不小；如果是茱萸就不一样了，我就要送一份大礼给弟媳，让她婚后帮我继续揍这个弟弟。”

　　一本正经的言辞惹得旁边的小男孩气愤不已，白眼以对。

　　一时间闺房内鸡飞狗跳，桌摇椅飞，蒹葭掩面。

　　…

　　程翻云看着眼前热闹的府邸，又看了看门口石兽旁停着的数辆马车，整了整衣冠，走了过去。

　　孙父宫身着礼服，在门口迎客，看到程翻云过来，热切道：“贤侄怎么才来，元初可念叨你好久了。”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今日神采可有异往日啊。”

　　程翻云心道今天受这么大刺激哪能正常，当下腼腆称是，正要把手里的草药递给孙宫背后的迎宾账房。

　　“慢。”

　　账房正要接手，却被孙宫拦住。

　　孙宫捋了捋衣袖，拨开叶子仔细瞧了瞧，对着程翻云沉声道：“有心了。”

　　程翻云行了一礼，也不多言，随迎宾指引向府内行去。

　　堂皇室内。

　　宾客们三三两两的到了，以女宾为主，莺莺燕燕，环肥燕瘦，环佩叮当，华衣飘扬。

　　等到乐手奏起，全场收音。

　　主人、宾、赞者、执事即位。

　　主行笄礼者孙母，正宾赞者都是顾氏有德之妇，摈者孙家女秋水。

　　堂室正中放着一个主几案，其上置鼎有三足、礼器、醴器。

　　孙秋水摆放好坐席，协助顾氏盥洗，从执事手中接过托盘，分别把盛着笄、簪、冠的盘子一一置于案上。

　　随着乐声循环，顾氏女郑重为孙伊人梳头，孙母为女儿束腰，叮嘱谨记成人之德，复又加裳，给女儿换上曲裾，叮嘱谨记自尊，最后加笄簪加冠，仪式成，宣告女子成年。

　　整个仪式里，孙伊人一扫顽皮本色，在沉稳的古琴声里，缓步作揖、敬酒、敬茶，谢双亲谢恩师谢长辈，做的都是有模有样，全程肃穆，引得宾客暗自点头，次女长成，算得是温婉有礼，日后定又是一位贤德女子。

　　只有扫过赵元初看自己热闹时，孙伊人才偶一瞪眼，吓得后者正襟危坐。

　　礼毕，孙宫作为主人，引宾客入宴。

　　老爷们指点江山。

　　夫人们谈笑无间。

　　小姐们叽叽喳喳。

　　调皮捣蛋鬼跑来跑去。

　　心有所属的眉目传情。

　　程翻云和他们不一样，心思全程都在一个男人身上。

　　相貌平凡身高一般但风姿出众，这人举止莫名让人有信服的力量。

　　孙秋水看着他眼中好像滴了蜜糖，只是看他被其他女眷调笑尴尬，又爱又急。

　　据说是外城来江城求学的学子，落魄寒门朱氏的公子，朱郑。

　　其他问题窘迫回答，但他谈到有关经史注解，倒是滔滔不绝，但又不令人讨厌。听他娓娓道来，其中道理有让人茅塞顿开的感觉，等到泮宫引星力入体，这朱郑必定能上等筑基资质。

　　未来可期。

　　正当宴会至热烈处，外间突然传来如地震声，哗哗哗，程翻云听来这分明是令出如一的精兵身穿甲胄一起行动时甲胄摩擦相击声和脚步声。

　　孙宫虽然是商人出身，也算见识不凡，早就反应过来迎向门口。

　　门外有人已先一步进入大厅，当首两人绿袍银带。孙宫认出这人正是城卫营的校尉沈方远和怀化司阶王恭如。王恭如左右扫视，见到程翻云在场，对他点点头，暗暗松了口气。

　　孙宫看沈方远背后又转出一个人，原来是先前追求大女儿的卢家子弟，卢志高。

　　卢志高此时一脸得意，对孙宫等人行了一礼，转身指着朱郑对沈方远说道：‘沈大人，就是此人，从数月前突然出现在江城，一直行踪诡秘，从此江城一直事端不断，甚至连致果副尉连乔都失踪，至今生死难测。学生暗地查访，发现他时有出现在发生事端的地方。今天缉捕外奸的时候，他也一直不见踪迹，一直到孙家妹妹行笄礼才莫名出现。”

　　孙秋水急急的走到跟前，一改平时沉稳，颤声辩解：“区区一面之词，你怎么可以随便诬陷他人？”

　　卢志高暗咬银牙，面容扭曲，迈步正要凑近孙秋水，两边各有身影顶住。

　　原来程翻云和赵元初两人分别单手抵住卢志高左右肩膀令其动弹不得。

　　卢志高恨声道，“这算什么青梅竹马!我甚至愿意为你去死，怎么就比不过认识这家伙不咸不淡的几个月？”

　　嚯，青梅不及天降。

　　程翻云这时还有空瞅瞅赵元初，看看这位，人家直接搞定了自己的沈佳宜。

　　鲁树人说过，人和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周迅：不，我没有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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