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梅斯懿先笑了出来：“也没什么嘛，小姑娘追星，人之常情。”

        顾夜歌莫名窘迫，小声解释道：“因为怕别人知道会乱讲，像之前童倩的那次……”

        梅斯懿略略回忆，便知道她在说什么，却是一下子笑了起来，浑不在意地道：“这你倒不用担心……最近两个月我拍的女艺人里，十个有九个都喜欢顾则唯。”

        ……？？？

        ！！！

        “……”

        顾夜歌眨了眨眼，莫名有一点懵。

        “august……”梅斯懿眯起眼，似乎回忆起了一次极愉快的合作，笑了起来，“他表现力非常好……非常美……没有任何镜头会不喜欢他。他天生就该万人追捧。”

        这次小插曲最终以梅斯懿送了顾夜歌一张august的签名照圆满结束。

        下工后卸掉艺术化的浓妆，换上常服。顾夜歌顺手刷起了微博。

        她日常有追星用的小号和认证过的大号，为了防止手滑，日常都是用小号，要发东西时才用大号，发完后立马切换回来。

        这次她刷着刷着，突然心思一动，切换到大号，默默地翻开自己微博底下的评论。

        娱乐圈瞬息万变，先前热衷于在微博辱骂内涵她的人，现在早就已经转移了注意力，不care她了。新的互动消息，基本都是因为喜欢她而留下的。

        顾夜歌至今真正在大众面前露面只有之前的那次品牌活动，但她过去作为公开练习生，留在网络上的物料却是真的不算少，几天时间的发酵，那些舞台、照片居然真的帮她吸了不少粉丝。

        当然，这种颜粉舞台粉和成熟爱豆的死忠粉是完全不能比的，但顺手帮她控控评、净化一下页面还是有不少人乐意做的——毕竟顾夜歌糊，那些黑粉并不算特别执着，做起来不难，很轻松就可以有成就感。

        她的上一条微博是自己随手拍的风景，夜色下的建筑，瑰丽深蓝如画卷。

        “夜歌加油！上周才看到你的舞台，后悔自己居然现在才发现这么个宝藏妹妹，今后我们一起走花路吧！”

        “妹妹超棒的呀！期待八月底的电影《红夜》！”

        “你在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

        “期待。”

        顾夜歌的粉圈还没成型，底下评论并不会有多华丽的语言，大多只是对她心怀善意与好感的“路人粉”随手写下的祝福与鼓励，但顾夜歌看着看着，却忍不住唇角上扬。

        她看到一条留言：“希望妹妹能多发微博呀！好奇妹妹生活中会是什么样的人……”

        顾夜歌怔了一怔。

        有复杂的神色浮现在她眉眼间——生活中的她么？

        她想起高三时，那个如困兽般，戴上耳机，在狭窄的厕所单间里起舞的少女。

        她想起那个在老师的嘲讽、众人的哄笑中，沉默着调着色的少女。

        她想起那个因为异于常人的发育，被以难以形容的污秽言语羞辱辱骂，在小太妹们刺耳的笑声中浑身颤抖的孩子。

        她想起那个被逼到绝境，在黑暗中，幻想着将那个小太妹一点点剖/开的孩子。

        生活中的……她吗？

        并没有饭们想象的那么美好啊。

        顾夜歌苦笑了一下，思忖片刻，退出了微博页面，翻了翻自己的相册。

        相册中，有她自己很喜欢的几幅自作画。

        在无论如何努力都得不到好成绩时，她也曾赌气，索性不去管笔记本上的条条要点，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自己审美去画了几幅画。

        既然严格按照要求来被打入底层，那顺着自己的天性来，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反正她的色彩成绩也不可能变得更差了。

        这样的破釜沉舟，并没有带来奇迹。她的画作依旧是被打入最差一等。

        没有对比，没有思忖，没有点评。

        老师的目光落在画上的唯一一秒钟，就是伸手把画拿起来，放到最差一等里。

        仿佛她的作品拙劣不堪，是一件早已笃定、不需要再去迟疑思索的事实。

        这一切对于联考前的顾夜歌而言，是一种不外露的隐忍而绵长的痛苦，但对此时的顾夜歌而言……

        whothefuckcaresaboutthis？

        联考之前重要的是成绩，联考之后重要的只是画作本身。

        她喜欢那些画——那是她的作品。

        万幸，顾夜歌交作业之前自己将那几张画拍下来了。今时今日她甚至后悔自己把那几幅画交了上去，让色彩老师在上面打大大的丑陋的等级字样。

        今时今日，顾夜歌翻看那些照片，仍然确定，以她的审美来看，这是很漂亮的画作。

        她弯了弯唇，发了条微博，将那些画作上传了上去。

        生活本身有太多的不堪，她亦曾狰狞扭曲……那些不必尽数诉之于口，但这些作品，她依旧希望有人能看到。

        一种似乎毫无用处的憧憬……她期望有人喜欢它们，一如她一样。

        一条微信消息忽然闪现——“夜歌，你什么时候回来？”

        “……？”

        接连的几条消息闪现，顾夜歌点进去一看，这才想起来，自己下周要回学校拿毕业证书。

        “……”

        其实细细算来，她离开g高至今，也不过半个多月。

        但顾夜歌的性格，高中时全心全意致力于学业，高考一结束，这些就都被她抛到了脑后。连高考成绩出来时她都很淡定，当天晚上按照自己的作息入睡，第二天早上欢喜的母亲来叫醒她时，她才知道自己的成绩。

        文化分519，并不算特别特别的高。

        但按照美术生文化分乘以08+艺术分乘以12的计算方式，她的分数是实打实的738分！！！

        738的分是什么概念？？？

        哪怕她分数减掉100，上一本大学也是稳得不能更稳。

        就算美术生的分数较之普通文科生会略吃亏，可738的分数，基本上也是可以在重点985任意挑选了。

        ——当然，前提是不需要美术校考的学校。顾夜歌美术联考后如释重负，压根没报考过任何一个学校的校考。

        顾父顾母很激动，顾夜歌很淡定，高兴归高兴，但在父母走后，她甚至还能继续安然睡个回笼觉。

        对她而言，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她在高中时期，作为学生，努力过拼命过，这成绩是给高中三年的顾夜歌的回报，并不会影响她之后的计划。

        至多，让她之后做事更有底气一些。

        所以现在虽然和她离开g高相隔不到半个月，但在顾夜歌的记忆里，已经恍如隔世了。

        这个时候，重回g高，去见那些她隐忍了三年的“故人”们……

        顾夜歌垂下眼眸，弯起唇笑了笑，眸光幽深，像是被禁锢于暗处太久的食人花，终于可以喋血。

        早上八点的g高，街道初醒，阳光洒落在林荫道上，一片明媚。

        顾夜歌坐在右后座上，深吸一口气。

        这辆黑色奔驰里除了司机之外，只有她一个人。但紧跟着的路虎里，却坐着数个彪形大汉。

        临行前，顾夜歌向林子萱借保镖，说了自己的要求后，林子萱诧异地看了看她，调侃地道：“你难道是去打架的？”

        顾夜歌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打开随身地化妆包，给自己仔细地画了一个淡妆。

        视频网站上有太多人夸大妆容的效果，但其实在日常生活中，局限于妆感，除了一些先天骨相皮相极适合化妆的人外，妆容对绝大多数人所起的效果并没有那么大，你的仪态、你皮肉之下的肌肉线条、你的作息、你的气度……这些都会出卖你真实的状态。

        比如此时的顾夜歌，摆脱了g高朝五晚二（午夜两点）的作息和晦涩又憋屈的人际关系后，此时她只简单地在防晒后扑了层散粉，又用眉粉简单描绘了下眉眼，再添上口红……整个人看起来便已精致清艳，丽光迫人，令人不可直视。

        此时的班内，群魔乱舞。

        龙芷璋高考后可算得到了解放，此时她身穿露腰短上衣，极短热裤露出一半臀部，稀少干枯的发被挑染成黄色，一张脸白若面粉，与脖子浑然两色，又黑又细的眉毛画得笔直，薄薄的嘴唇上是鲜艳的玫红色哑光唇膏。

        此时她眉飞色舞，半仰着脖子，撒娇似地在和面前的男生说话。

        神色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男生旁边的短发女孩。——男生的正牌女友。

        “赫本算什么，我觉得club才好玩儿，我这个星期每天晚上都泡在里面……你们不知道吧，蹦迪真的能瘦，不信你摸摸，我这个月腰围又细了。”龙芷璋嘟着嘴，炫耀着自己在夜店的战绩，语到末了，眉头一仰，直接拉着男生的手往自己腰上放。

        正牌女友在身边，张子文哪敢摸？

        方才逗逗她只觉得无所谓，没料到对方胆大至此。张子文脸色变了变，不着痕迹地抽回手，以玩笑的口吻道：“这可不敢摸。”

        龙芷璋撇撇嘴，心有不甘，挑衅地看了短发女孩一眼：“这有什么不敢摸的，大家都是朋友嘛，何何姐是那么小心眼的矫情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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