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娱乐至上（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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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池一觉醒来时，已然是第二天早上十点了。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位于一个陌生的房间。仔细回想才意识到，昨天他以一个拙劣的借口去了秦殊家，蹭了一顿饭，喝了罐啤酒，说了不少话，最后还穿着人家的衣服，睡在了人家的客房里。
虽然床品是新的，身上的衣服也是新的，但顾池莫名就觉得他的周身都萦绕着属于秦殊的味道。
他换上了昨天穿来的衬衫和长裤，进行了简单的洗漱。下楼后就看到秦殊在桌上摆了简单的早餐，正坐在餐桌前喝着咖啡。
秦殊对面的位置摆放了同样的早餐和咖啡，还在腾腾地冒着热气。
“早，”秦殊看到顾池穿戴整齐地从楼梯上下来，朝他打了个招呼。
“早，”顾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耽搁秦先生早上去工作室工作了吧。”
“难得一天没关系的，”秦殊指了指一楼的书房，“必要的事情我已经在线上和工作室的员工处理好了。留在家里陪顾教授比较重要。”
顾池被他正儿八经说出的话扎扎实实地撩到了——他不确定秦殊的话里究竟有什么意思，但他偏偏就是因为秦殊不动声色说出的“在家陪他”而红了脸。
他想到昨天晚上拉着秦殊说的一大通话，担心秦殊以为他昨天只是喝多了在说醉话，开口道：“昨天晚上我虽然喝了点酒，但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他急匆匆地走到秦殊身边，认真地看着秦殊的眼睛：“都是认真的，说要和秦先生一起努力走向娱乐圈的巅峰，打破世家对资源的垄断，都是认真的。”
“没有不当真，”秦殊轻声回应道，“我今天早上已经和工作室调整了相应的安排，把‘和顾教授一起努力’加到了对未来的规划中去了。”
顾池猛地抬头看向秦殊。
“顾教授，”秦殊邀请道，“要不要加入我的工作室？”
“好。”顾池瞬间同意了秦殊的提议，却又想到之前庆功宴的时候，秦殊拒绝同组女演员时说的话，“你的工作室不是没有签别人的打算吗？”
“顾教授不算别人。”秦殊不假思索地开口道。
“顾教授算……”秦殊停顿了一下，顾池的心也随之提起，迫切地想知道秦殊的答案。
“算很重要的友人。”秦殊接到。
顾池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失落——他第一次如此确切地意识到，他想在秦殊的生命中占据更重要的位置。不仅仅是很重要的友人，他更想成为秦殊生命中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不着急，慢慢来，”顾池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秦先生对我来说也很重要。”他回应道。
想给秦先生量身打造最适合他的剧本，想秦先生只演我写的剧本。顾池在心里偷偷想着。
顾池伸手拿起餐桌上的三明治，稀里糊涂地吃着，脑子里已经飞快地思索起符合秦殊气质的剧情。
“顾教授不用去学校上课吗？”秦殊好奇地问道，“之前在剧组的时候一直没来得及问顾教授。”
“我申请了研究项目，探究网络文学对于传统文学冲击以及现代人生活的影响，”顾池扶了扶眼镜，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介绍起了自己的研究。
“传统文坛对于网络文学一直持鄙夷的态度，这和网络文学作品的口语化，网络文学作者门槛的低下，以及网络文学内容的大众化都有很大的关系。但网络文学的经济价值却比传统文学要高出许多。”
“我想更深入地了解这个产业，所以就申请了外出研究。自己也尝试写了小说，就是《长生》，然后自己改编了剧本，算是体验这个流程吧。”
秦殊了然道：“原来如此。”
“而且，”顾池喝了口咖啡，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虽然我是教授，但我没有那么喜欢教书。”
“怎么说呢？”秦殊问道。
顾池回想起自己在学校的经历，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因为我本人……相貌和家世的原因。”
一向以谦逊著称的文人涉及到这种类似于自夸的解释，声音不由低了几分：“嗯，来上课的学生许多都心思不纯。”
“好多别的专业的学生都来抢我的课，来上课也不好好听。”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明显地带上了几分委屈和不悦，“我辛辛苦苦准备的讲义，结果他们上课就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脸看，下课了想尽办法凑到我身边来想要我的联系方式。真正的课堂内容反而没人重视，考试时交白卷的人比比皆是。”
“看来顾教授在学校很受欢迎啊。”秦殊伸手亲切地抚平了顾池皱起的眉，“别老皱眉头。”
“可我更希望学生喜欢我是因为我的真才实学和人格魅力，而不是因为看中了我的相貌或者家世，想和我发展师生关系以外的感情，或者是搭上顾家的关系。”顾池依旧苦恼着。
“顾教授的研究会成功的，你的才华会被肯定的。”秦殊笃定地说道，“顾池的顾不是顾家的顾，而是顾教授的顾。”
顾池还记得秦殊脱离秦家时说的那句“从此秦殊的秦和秦家就无关了”。这句相似的话让他感觉秦殊和自己的联系又紧密了些，在心底偷偷地愉悦了起来。
“那就借你吉言了。”顾池愉快地说道。
秦殊带着顾池来到了既明工作室。
“boss怎么把顾教授拐到我们工作室来了？”工作人员窃窃私语道。
“顾教授也好帅，文质彬彬的，和boss是两个风格。”薇薇安从门缝里偷看着顾池和秦殊的互动。
“玉书，去拟一份编剧的合同，顾教授以后就签在我们工作室了。”秦殊对杜玉书吩咐道。
“没问题。”杜玉书推了推眼镜，打量了顾池一眼。
白衬衫，金丝边眼镜，西装长裤，斯文的知识分子的样子。
杜玉书从玻璃墙的倒影里看到了自己的打扮：黑框眼镜，白衬衫，黑色西装长裤，一副秘书的样子，莫名地感觉自己是顾池的低配版。
在等待合同拟定的期间，顾池在秦殊的办公室里坐着。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秦殊说道：“我出去打个电话。”
“嗯，”秦殊点了点头，目送着顾池走出了办公室。
“喂，”顾池拨通了顾烟的电话。
“什么事啊老哥？”顾烟懒洋洋地问道。
“我要放弃顾家继承人的身份了。”顾池平静地开口道。
顾烟对于顾池的决定丝毫不意外：“好啊，反正老爸老妈对顾家也没什么感情。我们已经很久不用顾家的资源了。该给顾家挣的名声也都挣了。”
“那我们以后就？”顾池觉得自己不大明白自己妹妹话里的意思。
“我们可以和豪门顾家没有关系。”顾烟斩钉截铁地说道。
“老哥，”顾烟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你要是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爸妈和我都会支持你的。”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顾池惊奇于父母和妹妹的先知先觉，连他自己都是这两天才明确了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我们一直都能看得出你的志向，知道你早晚要走到那一步。你眼里容不得沙子，这个世界的天又太灰暗。”顾烟笑道，“别担心，我写言情剧本挺开心的，爸妈做学术也很开心。我们都很好，大不了我写剧本养你。”
顾池在感动中挂断了电话，回到了秦殊的办公室。
“回来了？”秦殊看了眼回到办公室的顾池，只觉得他仿佛放下了什么，整个人都向外发散着释然的气息。
“嗯。”顾池轻松地点了点头。
杜玉书将拟定的合同打印了出来，送到了秦殊办公室。
秦殊仔细阅读了合同，将其递给了顾池。
“要不要请你家的律师过目？”秦殊认真道，“签了合同可就没办法反悔了。”
顾池一言不发，从秦殊的办公桌上摸了支钢笔，翻到了合同的末尾。
金制的笔尖划过白纸，恰好的阻尼手感让钢笔在白纸上划出了沙沙的声响。
清隽的顾池两个字跃然纸上，一气呵成。
字如其人。
顾池似笑非笑地看向秦殊：“秦先生，我这也算卖身给你了吧。”
“那我必然是不会亏待顾教授的。”秦殊在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顺手将自己的那份合同锁进了办公桌下的保险箱里。
“顾教授这样算不算被我套牢了？”
顾池笑了笑，没说话，心里是极其乐意和秦殊捆绑在一起的。
“我想去拜访一下苗导演，看看他愿不愿意帮我们。”顾池收好合同，和秦殊商量道。
秦殊略一思考：“可以去拜访，但是苗导演大概率不会加入我们。”
“怎么会？”顾池不信，“苗伯伯和我父母是老朋友了，他一直都对我可好了。”
“那不一样，”秦殊摇了摇头。
“对了，你加入了我的工作室，你家里不会说什么吗？”秦殊担心道。
“不会，”顾池洒脱地笑道，“我对继承这种假清高的家族没什么心思。”
“我被立为继承人只是因为我恰巧是嫡支男孩，平时也不管事，下面的人蠢蠢欲动好久了。”
“那你的父母呢？”秦殊很好奇顾池的父母对他的态度。
“我的父母对家族也没什么好感。我还有个妹妹叫顾烟，也是编剧。我们都不靠家族生活。”顾池自豪道。
秦殊了然地点了点头。
“对了，”顾池虽然已经大致认定了秦殊喜欢同性，但还是想最后试探一次。
“对不起了，妹妹，就当为了你哥的幸福生活献身一次吧。”顾池在心里默默地对顾烟道了个歉。
“阿嚏，”正在剧组指导拍摄的顾烟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她甩了甩利落的短发，嘀咕道，“哪个杀千刀的在念叨我？”
“嗯？”秦殊看向顾池。
“我妹妹对你很感兴趣，想让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或许是有些心虚的原因，顾池扶了扶眼镜，避开了秦殊的目光。
秦殊好笑地看了顾池一眼：“要相信你的直觉，我喜欢同性，别乱点鸳鸯谱。”
“现在是新时代了，不兴《梁山伯与祝英台》里试探的那一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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