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棋盘即是天地，生死自在其间

　　从短暂的回忆中收回思绪。

　　王回一手牵三匹骏马，

　　一手掏出一只卷烟，

　　用火石点燃抽了起来。

　　随着王回的吞云吐雾，

　　跟在王回身后的几个贼眉鼠眼的蟊贼，

　　突然露出了迷离的表情。

　　“好香啊！”

　　“好香啊！”

　　“好香啊！”

　　随着几人嘴里喃喃着好香，

　　身体不由自主的软了下去，

　　每个人脸上还带着一丝丝迷离笑容。

　　仿佛在他们梦里有什么开心的事情正在发生。

　　而看到有人倒下，

　　街上行人刚开始还有一些骚乱。

　　不过一看几人漏出的手臂上的墨青（因犯罪而手背刺青），

　　原来是泼皮无赖，而且只是睡着了，也就没有再理会。

　　王回感应了一下，

　　就没再刻意控制自己嘴边的烟气，

　　熄灭嘴上的烟头。

　　又换了一只更粗的白色**，

　　王回这才真正的吞云吐雾起来。

　　如果有识货的人看到这一幕，

　　估计就会惊讶起来。

　　这是儒者流法门——言出事遂！

　　只可惜，整个苏射认识这门功法的人都少之又少，

　　一个小小闹市更是不可能这么巧出现这样的人物。

　　王回一边欣赏沿路的风景，一边挥手拒绝莺莺燕燕的召唤。

　　佘峰和金明两人打闹的不知道去了哪儿，

　　只剩王回按着金明刚才指的方向慢慢走。

　　嗯，他迷路了！但是他不好意思说。

　　又走了一阵，感觉自己再走下去就快要出城，

　　王回只能停下脚步，往一旁的一间棋馆走去。

　　让门口小厮把三匹马拴在一旁照看，

　　递过去几钱碎银，小厮就高兴的满口答应下来。

　　王回走到楼上，点了一壶清茶。

　　棋馆是民间非常流行的娱乐场所，

　　里面下的棋有点像象棋又有点像军棋。

　　不过和王回记忆里需要极高超计算能力的所有类型的棋一样，

　　都突出了一个特点：入门容易，精通极难。

　　王回之前和佘峰下了好多回，

　　最后都被虐的体无完肤。

　　于是也就戒了玩耍的欲望。

　　棋馆里的茶不是什么好茶，

　　也不是用茶杯装承，

　　而是一人手里一个小茶壶，

　　想看就看，想找人对弈就端着找人对弈。

　　王回不想问路，

　　也不想在路上傻转悠。

　　三匹骏马在外面放着，

　　两个二货只要找过来，

　　肯定能看到。

　　王回找了一个围观人群最多的棋盘前面站定，

　　借着身高便利看到了对弈的是一老一少。

　　老的白须及胸，

　　一双眼神浑浊中带着睿智，

　　看着棋盘发呆。

　　少的只有十七八岁，

　　嘴唇上的绒毛还是淡淡的黄色。

　　也是看着棋盘怔怔的。

　　这是到了生死啊！

　　王回想着把眼神落到了棋盘上。

　　只见棋盘上两路中宫，

　　少年都有棋子霸占，

　　看起来攻势咄咄逼人，

　　老者怕是不行了。

　　但是再看老者，

　　竟然还有一枚棋子没有亮出，

　　而少年的眼神就落在这一枚棋子上。

　　原本王回也就是凑热闹瞎看，

　　但是在看这两人的布局和招式，

　　竟然有了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这棋盘不再是死物，

　　而是犹如战场上万军厮杀一般真实。

　　一个少年郎长枪骏马一翻冲锋杀入敌营。

　　蓦然回首却发现身旁的士卒越来越少，

　　而一个老将正在对面眯着眼睛抚须看着他。

　　一老一少半天都没有再落子，

　　身边的看客也罕见的没有发出声音。

　　“后生可畏！这盘棋就和了吧！”

　　突然，仿佛入定的老头开口说道。

　　对面的青年被这声音一惊猛然回过神来，

　　先是片刻的茫然，

　　再然后就是扶额笑道。

　　“彭师棋艺高绝，这盘棋，是我输了，

　　小子虽年少，却也不是怕输之人，

　　今日甘拜下风，来日再找彭师讨教！哈哈哈哈——”

　　少年郎一番话说完，大笑起身，

　　将约赌红封放在桌上，起身潇洒离去。

　　王回看着出门的少年，

　　眼里满是欣赏！

　　这份气度，可不是寻常血气方刚少年郎能够有的。

　　……

　　棋局结束，少年郎潇洒而去，

　　老者精力不济也去休息，

　　围观的人也就纷纷散开。

　　通过围观之人的交谈，

　　王回知道了这位老者是怀荣有名的坐馆先生风扶岩，

　　是苏射有名的棋圣之一。

　　而少年郎则是卫仪内大臣，

　　如今苏射堂堂一等公爵冯石的庶出玄孙冯鲲鹏。

　　这冯鲲鹏少有才明，

　　先是弃文从武，后又弃武从兵，

　　最近这一年又专研棋艺，

　　这些日子常在这家棋馆挑战，

　　今日刚好引出了久不出手的风棋圣。

　　一番酣战，让在场的众人都受益匪浅！

　　王回听着看客的谈论，

　　不觉惊讶于刚才那少年的才华。

　　弃文从武，弃武从兵，

　　专研一年棋艺就可以与棋圣对弈，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很多人做这些事情都是因为自己太菜，

　　所以赶紧换个路子，

　　并不会留下什么美名，反倒给人三心二意之感。

　　但这少年竟然能够以此为美名，

　　那才华不说举世无双，却也世间少有。

　　此番来怀荣，仅仅是这一个少年，

　　就让王回觉得值回了价。

　　心情大好的王回端着茶壶，

　　流连于不同的棋局。

　　一会儿做狗头军师指挥一番，

　　惹来下棋人的一阵瞪眼。

　　一会儿又找个看起来比较菜的拉到角落下一盘，

　　输赢无所谓，过过瘾也算！

　　只可惜每次王回都被逼的无路可走然后扔下赌约红封愤愤离场。

　　红封里的金额倒也不大，

　　一般就是几钱银子。

　　但是架不住输的快啊，

　　没一会儿就捐出去好几两银子。

　　“棋馆来了个散财童子”，

　　很快这消息就不胫而走！

　　原本还气的不想再下的王回，

　　耐不住人家一阵恭维“棋艺高绝”，

　　又乐呵呵的坐下来继续切（juan）磋（qian）。

　　人菜瘾大，就是说的这时候的王回。

　　正当王回杀的不亦乐乎的时候，

　　一个小厮突然走到他身边。

　　正低头琢磨怎么走下一步的王回，

　　看到给自己看马的小厮上来，

　　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

　　“老爷，下面有几位大人打听您的马！”

　　“几个人？”王回漫不经心的问道。

　　“四个！”小厮答道。

　　王回放下棋子，

　　回头看着小厮冷着脸说道：

　　“打听什么？告诉他们，不卖不换！”

　　“我说了，可几位大人就是不听，

　　非要让我来找您！”

　　小厮一脸焦急的说道。

　　“哼！”王回刚走错了一步，

　　这局也差不多快要输了，正在气头上。

　　看到王回脸色不好看，

　　小厮也不敢吭声。

　　收了人家钱财，

　　没给人家把事儿办好，

　　他也有点不好意思。

　　“走吧！下去看看！”

　　王回看到小厮的表情，立刻有点歉意。

　　王回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

　　尽管已经对这个世界适应了很多，

　　可还是没有办法把贵贱等级当成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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