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什么是游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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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回看着狂飙演技的曹子俊，
一边感叹这货真他娘人才，
一边心疼金明这小孩子被玩的团团转！
不过王回并没有发作，
他和佘峰现在的身份都只是金明路上结识的游侠而已，
人家县令肯见他们已经是给他们这些“匹夫”大面子了！
另外很重要的一点，
王回看到金明现在的样子，回想起了自己曾经的一段岁月。
“小的时候吃些教训吧，
有些教训就需要早点吃才不至于到老了被人瞪一眼就要死要活！”
王回心里暗暗想着。
……
……
而最后，
当三人从县衙出来的时候，
金明不仅没有问出那些准备好的话，
反倒因为自己的过错，
承了曹子俊一个大人情！
曹子俊保证不会让衙役说出此事，
也保证会把知道这件事的人都约束一番！
甚至还向金明说了他在涂山县为了百姓而犯的一件大错，
说是为了让金明也拿住把柄，
不用担心以后会威胁到他，
但是怎么听都怎么觉得这是在变相邀功。
苏射自开国以来，
便一直遵循旧制，
凡是士族，便可以不用纳粮不用服徭！
此次朝廷下诏各地为南征筹粮，
曹子俊便为一些百姓做主，
将一部分“实在”贫苦的农人的土地挂在了县里几位举人老爷的名下，
因此虽然是让百姓得了生机，
却也算是钻了空子，于国无益！
当时金明听到曹子俊的话，
甚至都觉得是自己冤枉了这位师兄，
感恩戴德中离开了还要处理公务的曹子俊府衙！
出了府衙，
沿着镇上的石板路走着，
抬头望了一眼天上闪烁的明星和皓月，
金明突然停住了脚步，
王回拉住一旁的佘峰，
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金明！
过了好一会儿，金明都没有动作！
又过了一会儿，
王回和佘峰看着站立当街的金明，
一下子感觉他……
他仿佛长大了一些，
不是说生理上的，而是看着金明的背影，
王回一下子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那时替领导背了黑锅的自己，
刚开始也是觉得义气为重，
直到回家的路上，
看到路灯下自己孤零零的影子，
才意识到自己吃了大亏却还什么也改变不了！
那种懊悔和落寞让刚刚步入社会的自己，
第一次发现，还是当个学生好混！
王回看得出金明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只是年纪太小，很多事情都没有经历过。
金明还没有缓过劲儿来，
或许是不敢往深处想，或许是还没准备好接受现实。
最后，王回拍了拍金明的肩膀，
然后拉着他的手往商队休息的地方走去，
“走，别想这些事儿了！
我请你喝酒去！
谁都会经历这些，慢慢就长大了！”
被王回一拉，
金明低着头闷不吭声的跟着往前走去！
而一旁的佘峰则是在王回的眼神示意下走向了路旁影影绰绰的阴影中！
……
……
回到商队修整的客栈，
王回向客栈老板要了几个下酒小菜还有一壶浊酒！
金明一路上不吭声，
回到客栈之后也只是跟着王回坐在桌旁发呆！
不过被王回拉着几杯浊酒下肚也是眼神迷离起来！
“三石大哥！”
金明看着一旁的王回，委屈中带着几分茫然。
“嗯？”
王回饮下一杯酒，看向金明！
“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金明低下头问道。
“有点吧！”
王回拖着腮帮子答道。
金明原本还以为王回会安慰自己几句，
结果一听到王回耿直的回答，
眼中酝酿了许久的泪水终于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如果你做游侠想着的只是在天下人面前出一出风头，
满足自己那虚弱又无力的正义感，
那么你现在确实有些没用！
你太弱了，也太天真了！”
王回没有理会金明抽动的肩膀，而是继续说道。
“但如果你做游侠是真心为了天下百姓某一条生路，
那么现在你的每一次软弱都不应该成为你未来仗剑而起的推脱！”
你平日里一直想听我讲游历路上的所见所闻，
今天你所遇到的其实就是我们平日里见到的，
江湖不在你的幻想之中，
它其实就在你身边。
今天你的这位师兄说的对，
你犯了法，而且犯的是王法，
如果你不想连累到你父亲，
不想连累到郭家庄的那几十户普通人，
你就要承他的人情，
就要被他颠倒黑白的说词给弄的分不清自己的立场。”
王回原本想用真言，但是想了想并没有那么做，
人可以在真言下清醒一时，
但只有真心的接受才能清明一世。
王回给两人杯中都倒满酒，
站起身来，透过窗户望着客栈外的浓浓的夜色。
“但是，
谁说王法就一定对，
谁说王法就必须要去遵守，
你们自小读的圣贤书中常说君是受命于天，
可天不怜人，
天有何面目面对世人；
君不怜百姓，
君又有何面目面对百姓。
如今你见到的只是这一个苏射涂山县的县令，
可我已经见了几十上百个这样的县令，
君不体恤天下百姓，贪生求道，
上行下效，
苏射百官亦不体恤天下百姓，对百姓敲骨吸髓！
你说你还要百姓怎么去崇拜这个天？
怎么去敬重这个天？
怎么去爱戴这个天？”
王回看着已经被自己的话惊得一脸苍白的金明，
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不由自主散发而出的怒气，
回到桌前，将杯中浊酒再次一饮而尽！
“你羡慕游侠，可天下有谁真心愿意抛妻弃子四处游荡？
看你像是出身世家。”
王回拦住打算解释的金明，继续道。
我不问，你也不必细说，
只是你见过的世间苦难有多少？
你见过死在你面前的流民吗？
他们上一刻还跪在你面前乞求你施舍他们一点吃食，
可下一刻就已经变成了僵直的尸体。
你见过从地窖中救出来的奴隶吗？
他们之前都是如你我一般的正常人，
可他们被救出后竟然只会手脚并用行走。
你见过把人当成牲口饲养的大镇吗？
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
可却只有编号，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这些，
你见过多少？
你这一路游历，
不过王畿之地千里，
见到的只是世间的一角，
甚至更多的是山河秀美的风景，
让人着迷的风土，
可世间如果只是繁华，
光明岂会迟迟不肯落在郭家庄的那些人身上？”
王回说完，没有再说话，
而是自顾自的吃起了饭菜，
刚才在县衙里他没吃饱。
而一旁的金明则是看着一脸自然的王回，
眼神中除了惊悚就是莫名的心虚！
如果王回只是安慰他要他别在意一时的委屈，
那么他还会拿捏一下，
甚至就此原谅自己这次没有能够一舒胸中郁结，
为心中信念出声！
可王回竟然一点安慰他的意思也没有，
甚至说出了如此大逆不道……
但又感觉十分有道理的一番话！
王回吃饱喝足后，
看金明情绪稳定下来，
终于不再用言语挤兑金明，
而是看着面前的金明问道。
“金明，你当初做游侠是因为什么？”
金明慢慢的抬起头，
看着王回。
“我……”
犹豫了一下，似乎是豁出去了，金明看着王回认真道。
“我不知道！”
如果金明说出什么狗屁为了理想，
为了匡扶正义，
王回真就当自己刚才的一番慷慨言辞就是对着石头放了个屁，
等听到金明发自内心的回答后。
他也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人情只如此，何必问英雄！
哈哈哈哈……
金明，你记住，
游侠本就如此，发乎于心而已。
真正的游侠，只为胸中道义！
你今日救下郭老三，救下那几十百姓，
这就是游侠，
虽然你被那曹子俊几句话蒙蔽，
但那只是因为你心中还有君，还有王法，
但是我告诉你，
他们都是错的，而你做的才是对的！
不必被它们丑恶掩饰的嘴脸蒙蔽，
我辈游侠，从来只站在弱者面前，
只会把自己的背影留给弱者，
只会把自己的宝剑亮给恶人！”
王回忍耐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用出了真言，
看到金明刚才还暗淡无光的眼眸中迸发出的光明，
王回满意的点点头！
“大哥，我现在就去县衙，杀了那昏官！”
金明陡然站起身来说道。
鄂……
如果这时候有张镜子，
王回一定会发现自己经常在几个兄弟面前才会露出的表情，
这时候在金明面前也露了出来。
这表情是一种：惊悚，惊愕，无奈，叹息，懊悔，然后还有一点点得意！
王回看着已经拔剑准备冲出客栈的金明，
心里无奈的叹息！
干嘛呀？
你们一个个的，
我是让你做个正经人，
不是让你动不动就掏刀子，
你这是游侠还是暴徒，
就不能学我一样讲道理吗？
“不用，你如今还太弱！”
王回赶紧给激动的金明泼冷水降温，
“曹子俊说的没错，你还有太多顾虑，
这件事不用你管，
以后等你强大了，
才能帮到更多人！”
又劝解了一番，金明才没有大半夜的冲出客栈去！
只是看着他蠢蠢欲动的样子，
王回没敢让他离开自己房间。
这时，金明也猛地反应过来，
平日里与三石大哥形影不离的佘峰二哥竟然不在，
心中一阵猜疑，
然后瞪大眼睛看向了一旁在窗口像是吹夜风的王回！
“三石大哥，佘峰二哥不会……”
金明看着王回问道。
听到金明的问话，王回转过头来，
露出明媚的笑容道。
“能打败嘴炮的，只有物理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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