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紧紧关闭着的窗子拦住了呼啸的北风，带着哨音的狂风一阵阵吹过，李婶起身又看了看窗户，确保它关的紧紧实实才安心坐下。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捂了一个秋天的司思也终于显露出她那张跟司家人分外相似的脸。

        不再是刚回到这里时黝黑瘦弱的小姑娘，司家的伙食比在高家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而她也终于不负众望地长了肉。不用再干农活，营养也跟上了，司思的皮肤白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脸颊有了点肉，倒像是逆生长的婴儿肥，配上那双黑葡萄一般天生无辜的眼睛，在这幅长相下就算是司思作出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也让人生不出一点害怕和疏离。

        而更让司思高兴的是，这几个月的牛奶没白喝，她终于长高了一点。跟司瑶比起来还是矮了一点，但也大差不差了。司思有信心，自己的身高还能长，毕竟司正青跟荣韶丽夫妻俩的个头都算高的，生得孩子肯定也不会矮到哪里去。

        “小旭，瑶瑶呢，怎么还没下来？”

        荣韶丽皱着眉抚了抚大衣上的褶皱，时间有点来不及了，没法再去把衣服熨烫一遍。

        司旭刚要上楼去看看，司瑶哒哒的踩着楼梯下来了。

        “妈，我好啦，咱们走吧。”

        “每次你都要大家等，拖拖拉拉的。”司阳小声抱怨了一句，被司旭赏了个爆栗。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位置本来就不好定，咱们要是去晚了也不好。”司正青咳嗽两声，率先迈着步子出了门。

        荣韶丽推了一把小儿子，另一只手被司瑶牵着。她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李婶，记着看着点炉子，别等给熄了啊。”

        李婶连连点头。

        一行人鱼贯而出，门一被拉开，一股子冷风毫不留情地迎面冲过来，冻得大家一个哆嗦。

        司思走在最后面，默默裹紧了她的小棉袄。还好她没有为了好看，只穿大衣。看着前面直打哆嗦的母女俩，司思给自己的这个决定在心里点了个赞。

        只要风度不要温度什么的，还是留给别人吧，暖呼呼的不香吗？

        天气一冷，外面走路的人就少了，直到出了大院门口，才在路上看见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今天是司思跟司瑶的生日，他们现在出门，是餐厅吃饭，也是过生日。

        其实司思根本不记得她的生日，原身在乡下那条件，也不是能过得起生日的，在高家丫头片子都不值钱，更别提给她过生日了。

        所以在司旭提起司瑶马上要过生日，今年要怎样庆祝的时候，荣韶丽还怕司思听了心里难受，毕竟她也直到司思应该是没怎么过过生日的。但司思当时没有半点反应，她是真的忘了，自己跟司瑶是同一天生日。

        亲身女儿在家过的第一个生日，司正青跟荣韶丽还是很看重的，也有心弥补。两人不约而同地忽略了司瑶，先问了司思准备怎么过，有什么想要的。

        这倒是让一向排在司瑶后面的司思有点受宠若惊了。其实在司家的这几个月，司思是很满足的，有吃有喝，还能看书上学，也不用干农活。除了司瑶偶尔在她面前刷刷优越感，争一争父母的宠爱和关注，或者是做一些膈应人的小事情，不过在司思看来都是些小打小闹。

        毕竟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就算是不喜欢一个人，能做出来的事情也不至于太坏。司思已经不像刚穿过来的时候，偶尔会被原主的情绪亦或者剧情的力量左右。

        司思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生日对她来说也不过是普通的一天罢了。而司瑶跟她不一样，司瑶过生日的兴头很高。于是最后满足司瑶的愿望，一家人去莫斯科餐厅吃一顿饭。

        这年头吃西餐的人还是少数，莫斯科餐厅不算贵，但是司家也没去过几次。司正青的单位待遇很好，每个月的工资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很不错的了，只是荣韶丽是个花钱大的，再加上司瑶也大手大脚惯了，攒不下来几个钱。也就是司旭眼看着都成年了，夫妻俩想着司旭再过两年也要成家了，这才逐渐有了勤俭节约的意识。

        司瑶上次去莫斯科餐厅的时候，还是跟霍飞翼还有卞元霜他们一起，那次是霍飞翼请客。具体菜是什么味道，司瑶根本没注意。

        不过她来这里，吃得也不是味道，而是格调。司家的家底，在司瑶班里只能算是中等水平，班里不乏一些有钱人家的学生，他们讨论起来，去吃饭的地方，最多的就是莫斯科餐厅。这让司瑶在心里惦记了很久，趁着这次生日终于能来了。

        到了地方，一进去司思就感觉眼前一亮，大靠背的椅子，红色的窗帘，大吊灯一照，显得富丽堂皇。

        拉开椅子坐下，司瑶跟司阳兴奋地抢先点了菜，司正青看着司思默默坐在一旁，示意她有什么想吃的，也点一点。

        “爸，司思没有来过，她不知道什么好吃呢，还是我们点吧。”司瑶说完冲着司思一笑，“思思，等会你尝尝，我点的都是招牌菜，味道很不错的。”

        司思不知可否，直接要了份莫斯科红菜汤，罐焖牛肉配米饭。其实她是吃过的，不过是上辈子。可能她天生就是中国胃，吃不惯西餐。偶尔也去尝尝西餐日料，反正也就是吃个新鲜，最喜欢的还是火锅。

        等菜上来，司瑶要了牛排，切了两下，对着司思说道，“思思，你要不尝尝牛排吧，很不错的，要用刀叉哦。”

        她看着司思熟门熟路的点菜吃饭，心里微微有点诧异。第一次来这样的餐厅，司思居然也没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好像跟去食堂吃饭一样，司瑶不知道司思是真的不为所动，还是装出来的冷静。

        司思并没有如她设想的，闹出什么礼仪上的笑话。事实上，司思很少给司瑶她是乡下长大的感觉，在司思刚来的时候，还表现出过对京市的一切，有种新奇的打量。但相处了几个月之后，司瑶几乎不能在她身上感受到城里人的优越感。

        甚至于，司瑶偶尔会有一种错觉，自己才是那个土老帽。

        “不用了，我这够吃了。”司思头也不抬地拒绝了。

        司正青把切好的几块牛肉放到司思盘子里，“多吃点肉。”

        “爸真疼思思，亲自切好的呢。”司瑶嘻嘻一笑，看向自己盘子里的肉却不想吃了。

        “你呀，你把也没少疼你。爸妈爱你们，都是一样的。”

        荣韶丽拿出给两人买的手表，一人一只，牌子和外表都是一模一样的。为了一碗水端平，荣韶丽索性买了一模一样的，这样也不用担心两人挑到同一只。

        “来，一人一只，瑶瑶，思思，生日快乐。一转眼都是大姑娘啦，爸妈只希望你们活得健康快乐，咱们一家人在一起，这就够啦。”

        手上的那只银色手表泛着冷白色的光，表带细细的，款式还挺好看，梅花牌的手表，一只也不便宜。司思细细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这礼物她很喜欢。

        过惯了有手机的日子，在这里只有家里有个时钟，每次看时间都很不方便。现在自己有了手表，总算是方便很多。

        距离过年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北方的天黑得越来越早，下午的时候，司瑶便被卞元霜喊出去了，不用想也直到，是霍飞翼跟卞元霜要给她过生日。司旭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司思一个人呆在二楼，她的房间里，桌子上亮着台灯，她这些天没有放松学习。

        跟刚来时毫无生气的房间相比，现在多了些温馨的人气。窗户上的窗帘换成了小雏菊的碎花，书桌上被她铺上了一层蓝方格的土布，这种布料不贵，拿来垫桌子她也不心疼。

        还有就是，书桌上除了一堆书本，还放了一个造型奇特的船舰模型。那是郁初送她的，看到这模型的时候，司思就会想到那小孩一本正经地跟她说，“扬帆启航，乘风破浪。”

        两人在同班，而司思跟其他小孩不熟，又惦记着郁初那次被人欺负的事，于是对他多照顾了点。而司思也发现，这小孩在学校好像确实没什么朋友，上学放学都是独来独往，下了课，也只是坐在位置上埋头看书。

        不知道小孩是不是被孤立了，可郁初看着也只是沉默寡言了点，为什么会没有朋友呢。司思不得其解，或许是因为这小孩的处境，让她想起了遥远的记忆，她就主动跟小孩多打招呼。

        好在郁初很给她面子，两人渐渐也熟了起来。司思也慢慢发现，好像没人孤立他，只是他自己不喜欢跟人接触而已。郁初是个很聪明的小孩，司思补起这个年代的课文，虽然不算吃劲，但有小孩的帮忙，不论是推荐几本书，还是讲两道题，也都能让司思收益。

        而司思也说了，她的目标是尽快达到参加高考的水平，前几天放了寒假，郁初在临走之前就送了她这个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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