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元将军的疑惑

“他的死，是为了以后不再有更多的悲剧，这里的一切都不对，需要改变。”

        “你在这里多久了？”

        “不到五个月。”

        慕天蓝冷笑，靠近灰毛，气势汹汹盯着他，“我不是你抓的第一个吧？你为了争取恢复的时间，装着傻，帮他们下山抓了不少奴隶吧？你究竟是哪来的高人一等的正义感，助纣为虐的同时又心生怜悯？”

        灰毛没有理清慕天蓝的逻辑，“不要话里套话，你中仔药的时候，你神智清楚吗？”

        “所以呢？恢复正常的你就要横加指使？拿着你的经验与喜好来改变这里？”慕天蓝张开双臂乱舞，然后指着周围的仔子，“有什么变化吗？？还是你知道哪有药帮他们恢复正常？”

        “难道什么都不做让抓仔子继续存在吗？”

        “你看看这孩子，他才十二三，你做事想到这种后果的吗？任何巨大变化都是由时间推动，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生硬的改变，造成的后果只会是血流成河。”

        “快刀斩乱麻，必须要有牺牲……”

        “涸泽来人了吗？你飞上去看到人了吗？”慕天蓝不想听灰毛的解释，打断了他的话。

        “……”

        “还是你利用这点时间去看你的女主子了？你要是一直在这里，他能死吗？”慕天蓝大声质问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和她没关系。”

        “阿，即便你在这儿也不会帮他，在你眼里除了你的女主子，其他都不是人。”慕天蓝一脸恍然大悟，“说是什么大义，其实是儿女私情。”

        “我说了，和她没关系。你现在和我下去宣布自己涸泽长使的身份……”

        “我告诉你，即便死在这的真是我，涸泽也不会派兵来！我根本就不是涸泽长使，半个月前，我刚将涸泽公女儿送去阙城做质子。”慕天蓝甩开灰毛的手，深深地叹了口气。

        灰毛棋差一招，略微皱眉，如果这个人不是涸泽长使，那山下那些官兵又是哪来的？

        回忆纷纷在眼前闪现，慕天蓝喃喃自语一般叙述着，“张跹买通了我的家仆，给我灌了七绝散，将我弃在深山，慕家人集体去寻我，一招调虎离山，城门里只剩张王爷。世人都说张王爷与我父母之死有着莫大关系，张家、慕家是仇家，但我们兄妹都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他是个心善之人，也是个骁勇之人。”

        灰毛不明所以，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看这慕天蓝愣愣的样子，灰毛大概明白了，这仔药劲道还没过去。

        “张王爷对自己儿子狠不下心，可他儿子却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了他。赤鬼大军一举攻下阙城，张跹用妹妹作威胁，废了我兄长与祖母的武功，让兄长娶了他的姐姐，为了让世人更加相信慕家是诚心投靠，又娶了我妹妹。”

        还有这种操作呢？灰毛笑了，似乎在佩服张跹的手段，本以为他只是个政治奇才，没想到舆情控制也很在行。

        “我是阙城公子，是赤鬼长使，可这又有什么用？我仅是一个无用之人，有着华而不实的名号，做着毫无意义的事情，你的如意算盘在最开始就打错了！”慕天蓝说不下去了，如果自己有足够的价值，有足够的力量，是不是能改变这孩子的命运？

        “慕天蓝。”牛小西的声音忽然响起，慕天蓝转脸看着牛小西，分辨了一会，真的是她，“你怎么会在这？”还没听到牛小西的回应，慕天蓝就已经晕了过去。

        牛小西眼见着慕天蓝倒了下去，却蹲下来摸了摸小仔子的脉搏，然后摇了摇头。

        灰毛惊讶地看着牛小西，一个人摸黑爬上来，厉害呀，“你怎么上来的？”

        “大夫…你慢点…”小兵也跟着爬了上来。

        牛小西没搭理他们，转身查看着精疲力竭的慕天蓝，都是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总算来了。”慕天蓝的沙兽攀上牛小西，在她身上找着另一头沙兽，只见两只靠在一起结合起来，排除残留的金水。

        灰毛看着沙兽在地上缠绕融合，发光发热，然后欢快地跳分开，问牛小西，“你是涸泽人？”

        “不是。”

        “赤鬼？”

        “不是。”

        “……”

        “愣着干嘛，搬走啊。”

        “啧啧啧。”

        “啧啧啧。”

        昏迷中的慕天蓝似乎看到了血族白紫两位长老，他俩像是看戏一般坐在磨盘上。

        “他好像一条狗。”

        “一只狗吧。过得了仔药这一关，也是个人吧。”

        “那个长翅膀的我看不错。”

        “可拉倒吧，老鸟头的儿子能好到哪去，眼高手低，好好的蓝雨不待，非要去送命，你忘了老鸟头还让我们找他来着。”紫衣长老换了个地方，有个仔子正在旁边收拾着煊家胖子的尸体，仔子身上馊味太大，忍受不住。

        “咦。”白衣长老斑驳的双眼似乎在发光，“咱得赶紧和他知会一声，这说好的二十个青壮呢！赶紧赶紧。”

        “呀哈，我还真好久没喝人血了。”血族嗜血，但只有自愿献祭的血才不含毒素。

        “小子。”白衣长老飘到慕天蓝身边，“本以为你会栽在老鬼手里，没想到你居然挺了过来。”沟焰的仔药会迷人心窍，只有意志坚定的人才能从中清醒。

        “但你要知道，翻天覆地可不是一门心就够的，那小赤鬼有头脑有兵权，而你没钱没人没武器，好在四部人的心和他也不是特别铁。”说到这白衣长老皱了皱眉，四部和橙花、大阙氏也不齐啊，要不然咋被篡权了！老了老了，连这点事也忘了。

        “和他说那么多干什么，当务之急是找到小长老！”紫衣长老打着酒嗝，“啊，对，这段时间我们在各部落了障子，差点找到了她。”障子是血族长老的法术，能感受到方圆百里的血族。

        “可你知道她干了什么吗？她散落了所有残存血族，还封了自己的六感。这就是不想搭理我们，同样，也不想帮助橙花。”白衣长老摇了摇头，他们没想到小长老能如此不近人情，好似他俩多对得起小长老一般。

        “她就是打算等我们死了残了没能力了，再出来统领血族，清剿各部，这是何等的自信？”

        “咱这回是真没那本事找到她了，小伙子，坚定的信念你有了，现在就看你的运气了。”

        “我会找到她的。”慕天蓝虽然气若游丝，但却知道这白紫两长老是在敦促自己加紧寻找，“请二位去…”

        “去过了，你的一莲好得很，咱也教了他如何唤醒橙花，你放心，这些不用你说，咱也活了这么多年，提前准备一定办好。”

        “走了走了，老鸟头等久了就会秃顶。”两位长老消失在仔子堆里，慕天蓝终于可以闭眼了。

        炎山的景色很美，赤鬼武将元站在老鬼的祠堂里，欣赏着门前的几株火树，心情有点复杂。

        一个月前张跹找元将军聊天，说要派元将去沟焰处理些“小事”，元将当时心里还挺开心，上一次讨论的小事是围杀阿谢罗，如今怎么也得是收编四部之类的吧？没想到却是来帮沟焰处理长年积垢。

        元将军看着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炽家老头，这都多久了还在发抖？心理素质是有多差？还有旁边哭哭啼啼的煊家老太，怎么看也不过是个地主婆子，哪有沟焰人说的那么穷凶极恶？

        “清点好了。”副官点完数，“老鬼一百零一户，共一千四百三十九个人，仔子三千六百九十三，牛三百一十八头，羊八百六十一头。”

        这都什么和什么？元将军从未有过如此低价值的战役，不经发出感慨，“好穷啊。”

        “还有这个。”副官将小匣子递给元将军，“赤鬼金三斤。”

        元将军打开匣子，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家纹，随即哈哈哈大笑，“我家祖上和沟焰联姻，这是那祖奶奶带来的，当时也就百十来斤，我的天呐，用到现在呢？太抠了吧？”

        “原来是元家后人啊……”炽家老太太笑着抬头，“那是我祖奶奶的侄媳妇，说起来咱也是沾亲的。”

        “怎么？”元将军收起笑容，大步踏出脚步，蹲在炽家老太身边，“还想让我叫你声姑姑吗？”

        “叫一声也不是不行的。”炽家老太小声嘀咕了一句。

        元将好似没听清，靠近炽家老太，“嗯？”

        “大人，你这来这里都两三个时辰了，咱犯了啥事能指个明白吗？”煊家老头搭话。

        “我那可怜的儿啊，大人，一定是炽家人害了他，你要为我们做主啊！”煊家老太哀嚎起来。

        “你放屁，你家儿子自己不小心，被仔子当成野猪杀了，还怪我们家？”

        “你才放屁，这山头拿来野猪！”

        元将军见眼前两家人争吵不休，慢慢起身，思索，自己长得像处理杂事的人吗？张跹难道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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