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老贵族的家长里短

“我现在只要你说真话，和我一块进来的阙城男子去哪了？”牛小西在小兵的搀扶下下了马，小兵唯唯诺诺地看着牛小西，有话不能说的样子，只是抬头瞟着在峭壁上的草药。

        牛小西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连自己都很少见到的草药，怎么会没人采？除非周围有危险。想到这，牛小西忽然有一丝愧疚，入关的时候，自己是不是也有如此想法？明知道不同寻常必有危险，便让慕天蓝去采摘？谁知道得到的却是最差的结果，草药没拿到慕天蓝也不知所踪。

        “这是什么？”小兵问着牛小西，两人已经爬到了峭壁上。

        “五蛇草。”五蛇草，黄花中伸出五只花蕊，神似蛇形。牛小西将五蛇草塞入怀里，打量着周围，看见了一枚灰色的羽毛。

        “鸟毛？”小兵皱着眉头，警惕地看着天空，“不应该啊。”

        “咋？”

        “沟焰天空从来不会有鸟，他们不敢来。”

        “哈？”

        “蛇吃鸟蛋呀。”

        “鸟也吃蛇呀。”

        “……”小兵语塞，“大夫，下去吧，太危险。”

        “上面是什么地方？”

        “这个上面是一个山尖。”

        “上去看看。”

        “不是这哦，蛮远的。”沙兽冒了出来，有一点信号了，就是断断续续。

        另一边，慕天蓝拿着炽家老头给的小球砸着墙，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咬不动、砸不动，那就扔着玩玩呗。

        “咋不出来了呢？”炽家老头疑惑，那天明明出来了沙兽，“你怎么看？”

        “不会是仔药弄死了吧？”炽家老太也很疑惑。

        “不行！”炽家老头一脚将慕天蓝的脸踩在地上，惹的慕天蓝不自在，“你必须给我弄出沙兽，否则…”

        “哟，炽族长，找不到干净水源也别拿仔子出气呀？”煊家三口出现。

        老贵族现在住的地方水资源稀缺，最近的泉眼在山脚村子里，那个村子曾是老贵族住的地方，但现在已经没有居民。

        记得有一年沟焰的火树都败了，唯独老贵族村子周围的火树开得异常旺盛。这火树是沟焰的象征，新王上任不到五十年就败了，还在老贵族那里开得透欢，难道连天都觉得新贵无能吗？

        “这是我们的村子。”老贵族那时的族长是个年轻人，他的祖上曾是沟焰王，自身的教育让他还带着以往贵族的精气神，有一种在困境中也要积极面对的少年感，可能他就是火树旺盛的原因？

        “‘炎山之上，画地为家’，这是旧王自己的选择。”辅臣是个老年女子，满脸堆着皱纹与和蔼的笑容，她已经九十岁了。

        五十年前，她还是烁府的女官，照料着烁府上下起居，她记得这个面孔，像极了烁府小公子。小公子的父亲烁公是旧王最看重的儿子，若不是新贵族，烁公是能继承王位的。

        老贵族过来的的时候，小公子应该是有孩子的，这人啊，贵族又怎样？在这么闭塞的地方，没吃没喝，伤痛风痒都成了大病，女官感慨着时光匆匆，一转眼居然熬死了旧王、烁公、小公子、小公子的儿子，不免觉得自己赚了很多。

        “不让。”气骨依旧啊，即便是他的尸体，也和周围那些活着的、认命的老贵族不一样。

        随行武官砍掉了族长的脑袋，他栽到了泥泞里，女官很欣慰旧王之后依旧带着的骨气，但又透着幸灾乐祸的快感。

        “此后再无旧王血脉，你们自己上山吧。”女官捧着族长的头颅，看着满山火树，笑容依旧是和蔼的，这笑容陪伴了烁公的一生、小公子的大半生，谁能想这样的一个人灭掉了沟焰最后的真龙？

        女官将老贵族们赶上了山，带着头颅回到了沟焰大殿，继续和蔼地面对沟焰王，“盘蛇印再现，陛下可以放心了。”

        “现在那边还剩下谁？”沟焰王摸着老鬼的眉眼，如此俊秀的人，可惜了了。

        “不足为虑，水线以上，平日也不下雨，沿途也派了人盯梢，陛下放心。”

        “放心哦，放心。”沟焰王边说边将头颅推到一边，“烁公此次功高…”

        “臣想告老归田。”女官打断了沟焰王的话，自己已经九十岁了，再把持着朝政，就太不像话了。

        “烁公助先王，匡扶大义，如今隐退，本王赐你…”沟焰王的话还没说完，女官的一只脚就已经踏出了殿外，只见沟焰王青筋暴露，面色阴暗，低声对宫人说了几句。

        当天夜里，一代女官烁公死于梦乡之中，隔天烁公全族被灭，灼、烬、燎三辅臣正式接手朝政。

        往后五十年，辅臣三足鼎立，一时间沟焰朝野政党林立，政绩远不比烁公在世，党派争夺王权令几任沟焰王懊恼不已，放松了对老贵族的紧逼，给了他们喘息的时间。

        炽家、煊家曾是药理与农耕大臣的后代，两家为犄角旮旯的管治权争夺了五十年，

        “你们怎么还没死？”炽家老头诧异地看着煊家三口，明明发了命令，居然没人执行？

        “行刑的长老昨下午死了。”

        “？”炽家老头满脑子问号，人好好的咋就死了，不才八十多吗？

        “再说我儿子和你女儿是有婚约的，婚约不破，谁敢杀我！”煊家老太将儿子推到前面。

        “呸，我今天就把婚约撕掉！灰毛！把他们给我打出去！”灰头发的年轻人听到命令拿起篱笆杆子上前，煊家老头立刻拽着儿子往炽家老头身边扑过去，踩到了慕天蓝受伤的手指。

        “啊！”慕天蓝抱着手大叫，胖子见状惊慌失措，围着慕天蓝打转。

        “嗬！还开始杀我家养仔子！本娘娘今天就让你们煊家绝后！”炽家老太太拿出仔药就要往煊家胖子身上撒，她有权利将贵族变为仔子。

        如果煊家胖儿子变成了仔子，煊家再培养一个后代履行婚约起码要十五年，但最可怕的是没有子嗣就没法争夺管治权，这比死还难受。

        煊家二老异口同声，“赘！我们家赘！”

        “嘿嘿，这不就完了，高兴高兴！老煊啊，婚礼上，这水源就是我们家给的大礼！你们家出啥？”

        “耕牛十头。”煊家老头笑嘻嘻，自己家里那十头老牛正好没地方放。

        “十头小牛，要不然仔子背不上山。明天送过来！”见煊家二老面有难色，炽家老头暴怒，“不给就去死！行刑有多难？要不要我亲自上阵？”

        “没问题，没问题。来啊，把菜盘子端进去！”

        送走了煊家三口，炽家的战争又开始了，炽家女儿烱子不愿意与那胖子成亲，闹得不可开交。

        “生他的孩子也一定是智障！”

        “智障就智障，都是炽家的孩子。”炽家老太太劝着女儿，“你爹维系族人安稳不容易，你看你到现在也没个孩子，你爹在外人面前多抬不起头，你咋就这么不省心？”

        “我凭什么为他面子生孩子？凭什么只能生煊家的孩子？”

        “这不是门当户对、年纪正好的的就他家吗？你看人家的诚意，八盘大菜，结他家不吃亏。难道你还想跟长老生？他们老了不行了啊！”

        “我活着就为生孩子吗？”烱子掀开桌子，一桌子菜撒满地。

        炽家老头怒气冲冲走了进来，给了烱子两巴掌，“给你脸了？”烱子气急，拿起烧火棍狠狠打向炽家老头脸上，随后夺门而出。

        炽家老头捂着脸哇哇直叫，单手拍地面，炽家老太太赶紧将他扶起来，“都是你惯的！慈母多败儿！不孝啊，不孝啊！”

        “你倒是好好和她盘算，俩暴脾气，能怪我？”

        烱子出门四处打量，看见慕天蓝忍着痛坐在一旁，“灰毛呢？”慕天蓝摇头，烱子狠狠打了他一巴掌，样子像极了炽家老头。

        慕天蓝摸着脸，为什么要打自己？他皱着眉头看向烱子，一瞬间，眼神不再呆滞，吓了烱子一跳。

        “你敢瞪我？”烱子反向掰着慕天蓝的手指，将他拖到太阳地，那里有惩罚仔子的落地枷锁。

        “你们几个看什么看？还不过来把他压住！”烱子指挥着三四个仔子，将慕天蓝的头封在了枷锁里。这落地枷锁高不高、矮不矮，跪着腿卡着喉咙疼，直着腿磕得后脑勺疼，慕天蓝只能保持半蹲半站的姿势，不到一刻钟就累的满头大汗。

        “你再给我那种表情看看？”烱子拿着皮鞭抵着慕天蓝的脸，慕天蓝无视她，翻了个白眼。烱子冷笑开始抽打着慕天蓝，她记得这个仔子，那天跑得飞快，灰毛居然没杀他？

        也不知打了多久，慕天蓝渐渐没了血色，烱子将皮鞭换成砍刀，被灰毛拦住了，“杀了他，家主会生气。”

        “你敢拦着我？”

        “我不想你再多麻烦。”

        “我今晚下山，你走不走？”

        “……”

        烱子冷笑连连，“你还有怕的时候？”见灰毛不说话，烱子扔下刀，气呼呼走了，谁成想和煊家胖子在不远处相遇。

        灰毛盯着烱子，见她追着胖子打了几拳走了，放下心来。胖子揉着被打的肚子慢慢踱过来，靠近慕天蓝，看了看他伤势，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随后对着灰毛笑笑走了，灰毛低下头，咬紧牙关，内心翻腾着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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