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往事一幕幕

“我不喜欢他们。”

        慕天蓝回头看着牛小西，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义，她的喜好在一莲复国这件事上有影响？

        “不喜欢有什么用？只有他俩出面，才能在长老会议上占据优势，才能让血族帮助一莲。”

        “那你怎么就知道一莲是好的？”他那种阴晴不定的人，谁知道会不会突然疯狂？

        “国家的好坏，从来不是国主一人左右，我会辅佐他。”原先的阙城由血族与大阙氏共同掌控，五部虽有不满，但整体是安稳的，慕天蓝又生活在王府之中，吃穿不愁，饱读诗书，武功不差，本就是一颗当官的好苗子。如今，张王爷倒台，慕家是唯一的五代王府，如果一莲上台，于情于理，都会从慕家选取首辅大臣一位，而那个人一定会是慕天蓝，“赤鬼引起骚乱，民不聊生，我帮助一莲这也是大义。”

        牛小西皱着眉头，这个人原来是个弄权料子。师傅说过，过分追求权势，就会掉入深渊，那深渊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没有光，就会看不清周围的一切，迟早会跌得头破血流。

        “你也不必觉得我太功利，你的想法，对我来说无任何意义。我们的誓约盟书一到期，你就可以…啊啊啊啊啊啊！”

        牛小西捏着慕天蓝受伤的手指头，“毫无意义？你也不想想你这命谁救回来的？忘本了吧？我可是你跪着求来的！”

        “疼疼疼，好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只见慕天蓝连连求饶，却趁机伸手去点牛小西穴，可惜他的功力并没有彻底恢复，本次点穴未成功，慕天蓝又被牛小西教训了一顿。

        “慕长使脸色怎么不太好？”傍晚时分，女官领着人布菜，看着两人不理对方的样子，就是小夫妻拌嘴嘛，“要不要请医者来看看？”

        “他没事。对了。”牛小西拿出几张药房，递给女官，“这些药材帮我准备下。”

        “前面是治疗烫伤的药，但后面这些，都是烈性药，夫人确定要用？”

        “嗯。他身体不好，以毒攻毒。”牛小西平淡的样子，仿佛慕天蓝是个长期虚弱无比的病人。

        “慕长使真是好福气。”慕天蓝勉强皱了下眉，估计无非是些夫人漂亮又大方的客套话。

        “吵架了，夫人还想着为你好。”女官的笑容里藏着些哀愁，她在羡慕？女官的出神让慕、牛二人侧目，涸泽怎么从上到下都是故事？

        “夫人稍等，我这就去配药。”女官匆匆走了下去，房间里又只剩慕天蓝与牛小西。

        “怎么都神神叨叨的？”慕天蓝盯着门口，心里总觉得很奇怪。

        “你说涸泽还有多少沙兽？”牛小西挑着菜吃起来。

        “据记载，百年前，只有一只黑兽。”

        “？”一只怎么繁衍？牛小西不解。

        “沙兽特别之处在于游走沙中，吸取水源，吸取到一定程度，黑皮便分裂为三只蓝皮。黄皮应该是某只蓝皮分裂而来，三十年出一只，估计也就这四只了吧。”

        “刚才的呢？”

        “那只可以变换形态，书中没有记载，估计是分裂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

        “感觉可以入药啊。能变水，还能变热水。”牛小西看着自己手腕的伤痕，现在就缺这样产水的容器呀。

        “怎么？你打算用沙兽给我治疗？”

        牛小西翻开小册，扫视着为慕天蓝安排的解毒方案，“倒也可以试试，有一种解法需要热水，以不断的温热渡出毒脉。”

        “你这些蹊跷古怪的医术都是从哪学的？”慕天蓝早就开始好奇培养出这样一个医术精湛的山野妇人需要怎样的胸怀，一定是脾气很好的人吧？

        “我师傅咯。”

        “你师傅什么样的人？男人女人？”

        “男的啦，他是国师！”牛小西自豪地告诉慕天蓝，“不过他没有告诉我是哪的国师，还让我三年之后去寻他。”

        国师？慕天蓝在脑海里搜寻，这片大陆似乎没有姓牛的达官显贵，血族、大阙氏没有，赤鬼？大婚宴席上她去了，位子也显眼，并没有见到熟识的人，而四部的大臣也不至于叫国师。

        “他没说去哪找他？”

        “师傅出游时间多数为半年，但都是没到约定的时间就回来了，我还真一次都没找过。”

        “半年…”慕天蓝若有所思，一个人，半年来回的话，快一点是可以到赤鬼边界，“你师傅不是医者吗？怎么还可以当国师？”

        “这我就不知道了，以前住药庐的时候，隔三差五便有人来找师父看病，但都是黑夜里来黑夜里走。”

        “你师傅叫什么？”

        “孔明。”

        “什么？”慕天蓝感觉自己听错了，挠了挠头，“牛孔明？”

        “对呀。但他名字很多，什么曹阿宝、苏舸黛、史蛮祥…”

        慕天蓝皱了皱眉，牛小西说的这几个名字他的确有印象，而且印象大了去了。曹阿宝，号称太阳即将毁灭，天雷地火将落入凡间，自诩为转世灵王，骗了上万百姓财产，还煽动了几次□□；苏舸戴，凭着“草纸变银票”在阙城大放光彩，据说他有一种神仙水，把普通的草纸放进去浸一个时辰便会成为一张一百金的银票，四五年前骗了不少达官贵人，荣登通缉榜眼；史蛮祥，凭着假的通关文牒，装扮岛耕巨贾，四处承包朝廷工程，卷走了朝廷公帑数千万金，阙城问责岛耕工程缓慢时才发现根本没有这号人。

        如果这些人都是牛孔明，那么他的生活也太丰富了吧？居然还敢在阙城郊外安营扎寨、开门营业？估计是做这些勾当的时候搜集了不少把柄，这才有恃无恐。

        “鱼江这个名字你听过吗？”慕天蓝看着牛小西三重绞丝玛瑙手串，想起一莲的怀疑。

        “没有。”牛小西歪了下脑袋，“不，听说过，丑鸟提过，她是谁？为什么丑鸟跟打了鸡血一样恨她？”

        “也不算是恨。”慕天蓝叹了口气，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聊起来。

        海国鱼族，精通医术、蛊术，数百年前曾是两个大陆的统治者，后来莫名地被大若国征服、剿杀。在大阙氏带回鱼江之前，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族群已经灭绝。

        鱼江踏入阙城的时候，每个见过她的人都会感觉一股轻柔在心间，橙花皇后也如此，本以为是个顶风骚十里的女人，蛊惑了君王来作威作福，结果却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上了大阙氏的当。

        观察了一段时间，橙花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大阙氏似乎并不贪恋鱼江的容颜，反而是想占有鱼族的术法，来巩固自己的天下，这倒是符合君王之道，看着大阙氏依旧热心于权势，橙花放心下来，毕竟血族与阙氏休息相关，一方荣华便两家欢喜。

        一莲当时五六岁的光景，大阙氏、橙花醉心于朝政，亲子关系并不亲密，鱼江的温柔让刺头的小一莲感受到了被人关爱。他们会在池中采莲花，会站在山头上吹蒲公英，会在宴席上唱着儿歌。一莲生病的时候，鱼江会衣不解带地照顾他，鱼江感觉烦闷的时候，一莲也会陪她解闷。

        后来，鱼江爱上了宫廷里的侍卫，那个侍卫是奸细，但谁也没查出他是哪一国的奸细，因为他将收集的消息同时发给了血族、赤鬼、涸泽、沟焰、蓝羽、岛耕、海国、大若国、高山国，甚至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各个国家都在猜忌这是不是哪个对头栽赃嫁祸，一时间朝野上下动荡不堪。

        后来，侍卫被处死，鱼江免于责罚，但心爱之人的死亡，让她无意在阙城生活。她知道自己的价值，大阙氏不会轻易让她离开，甚至在知道她怀孕后，要封她为妃，让她名正言顺留在阙城。

        “你有你的价值，鱼江，你的价值在这里能够实现。”

        “价值？什么叫价值？”鱼江不明白，自己救了这个人，也交给了他鱼族的一切术法，他为什么不让自己离开，“我已经没有心去重新交付一遍，为什么你这么不放心？”

        大阙氏叹了口气，“你没有这心，但外面的人有很多手段，你并不安全。”

        鱼江愣住了，为了杜绝术法传播的一切可能，他宁肯牺牲自己的自由？她恍然大悟，嘲笑着自己的愚蠢，“你掉入海中，差点溺亡，但你是君王，出行从来都是万人簇拥，怎么会不小心至如此？你只是在试探，试探鱼族是不是还存在。”

        “没有我，你与那个叛贼也无法相遇。”

        “他会的，他会为了他的目的做一切，他知道你找鱼族，定然会抓我献你，我宁可他先来找的我。”

        “你知道他在利用你？”大阙氏冷哼一声，自己也算是阙城说一不二的人，居然有人不谄媚自己。

        “是。”鱼江知道那人利用自己，但她也确幸他心里有自己，他有着其他人都有的、对鱼族的占有欲，也有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暧昧、不舍、纠结。

        “你就为了那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要离开阙城？我看你是见男人见少了。”

        “我只是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不知深浅、高傲冷漠、无情无意。”

        鱼江的话让大厅安静，大阙氏淡淡一笑，谁敢对君王说出如此真实的话呢？也就只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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