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涸泽王与公

沟焰火族会运火，蓝羽鸟族可以纵飞，岛耕有富庶的农田，而涸泽有的只有沙以及永远也开不出去的船。上百年的资源匮乏使得涸泽人变得自卑，国家掌权者也变得胆小懦弱，万事皆要小心为上。

        猥琐懦弱导致涸泽的权利就像一块拼图，国家大小事都要经过五位大臣参请、十位大臣参议、三位大臣参堂、六位大人参定才能通过，以至于涸泽王只是个负责念稿的吉祥物。

        涸泽公的父亲是个情痴，能接受一切的繁文缛节却特不喜欢留子去母的内廷规矩，所以熬到了六十岁、他的王后去世后，才有了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涸泽唯一的王子，是在束缚中成长，日日都要训练，夜夜都要念书，成年后还要伪装成一个异常健壮的人，来满足刻板的涸泽人对王子的预期。

        固执的涸泽人只知道要加倍地努力，加倍地小心，加倍地隐藏，谁也没发现，他们的王子已经是最棒的王子，他早就有了可以调查一切的暗部，有了忠心耿耿的暗影，有了该有的叛逆。

        当张跹派人来结盟时，涸泽王与大臣发生争执。

        “我们要做的就是不帮助血族与阙氏，涸泽不会耗费一兵一卒。成了，赤鬼帮我们解决沙兽……”涸泽王说出自己的想法，这让大臣们很诧异。

        “不能与血族、阙氏为敌。”满脸老人斑的大臣打断涸泽王，他的身旁还有家臣搀扶，他就像是在念咒，一遍又一遍重复一句话，似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涸泽王正眼都没瞧那个老臣，继续说：“败了也无所谓，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其他三家得到的都是纸质盟书，只有涸泽，只有涸泽是使者来告。”

        “王上是想说他们四国已经签订盟书准备作战，而我们涸泽是可有可无？王上怎么可以这么想？想当年我们涸泽海军…”这个是刚上任的、八十岁的、什么也不懂的参议大臣。

        “赤鬼韦氏不来，沙兽怎么死？沙兽不死哪来海？”涸泽王拿手抵着头闭着眼，他无法自由决定涸泽的未来，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五十三六大臣同意才能推进。

        “我们不是年年请他们吗？今年不行就明年…”

        “老鬼王在世都没有照应的意思，你还指望新鬼王平白无故帮涸泽？”这群尸位素餐的东西连最基本的分析能力都退化了吗？

        “赤鬼是赤鬼，涸泽涸泽是涸泽，涸泽百年如此，没有改变的必要，更何况事后要成公国！那是附属！那是忘本！”满脑肥肠的大臣扯着嗓子冲向主位，连最基本的君臣之道都撇下了。

        这群老顽固就像是在耗时间，因为他们无需担心下一顿饭、下一套衣服、下一间房子，反而是一点点的改变就会夺走他们现有一切一般，着急、失态什么都来了。

        “五十三六今日是一个都不顺我意了？”

        “啪”涸泽王最后一根神经崩溃了，他的耐心已经被磨灭，他将茶杯丢了下去，五个暗影听讯走了出来，一个接着一个杀了不肯参请的大臣。

        “参请，上参民之请、中参天地之请、下参君王之请，您五位已经超过十年没有提议了，我都不知道留你们要干什么。涸泽以海军著称，这是我从小知道的，倒是真需要你们天天来教。”涸泽王将参议纸拿起来，抓住死去参请大臣的手，一个个按下了他们的血印。

        “但我们现在没有海，在没有海的情况下…”涸泽王走到十位参议大臣面前，嘶吼着，“你们怎么有脸说涸泽海军最强？！”可这些大臣早已没了气息，他们静默的样子就像以前，但却让涸泽公异常舒心。

        十个暗影抓起参议大臣的手，盖上了参议章，相比之下，三位参堂与六位参定就聪明多了，立刻跑过来盖章，并表示效忠涸泽王的一切指令。

        “自今日，涸泽便与赤鬼结盟。”

        “王上圣明。”

        “我不圣明。”涸泽公话音刚落，暗影便了结了九位大臣，“我要圣明，早就该杀了你们。”

        解决完内部冗员，涸泽便启程前往赤鬼。

        “没想到是涸泽王亲自来告诉我结盟的消息。”张跹听到涸泽王来的消息还有些不信。

        “还好，本王赶上了。”

        看着涸泽王还粘有血迹的外衣，张跹倒是心里一紧，这位可真是不到最后一刻不露真章啊，“看来涸泽少主真的长大了。”

        “我希望你能兑现自己的承诺，只要我涸泽不动，你就会派韦氏前来。”

        “当然。”

        涸泽公耍了耍红柄长刀，有所玩味地看着韦森森。暗部在韦森森、慕天蓝出发前就已将他们信息交了上来，他能明白韦森森在赤鬼时的憋屈以及现在的尴尬地位，也愈发明白这张跹不是个良人，居然有将儿时玩伴、战略同盟赶尽杀绝的心思。

        “韦将军？”若是能将她拉入涸泽，以后也会有用吧？

        “干嘛？”若是离开涸泽，张跹一定会杀了自己吧？

        两个人心思虽没有说破，但已互相知晓，张跹的令多半是要韦森森永久闭嘴或者在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百年孤独，而涸泽没有想象中那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失为一个避风港

        ，而韦森森也是个优秀的将才，两者合一似乎也挺好？

        “你还要盯着本公多久？”涸泽公双手一摊看着自己，愈发欣长健美。

        韦森森冷笑，自己又不是没糟蹋过的人，涸泽公估计是不知道，要不怎么这么保守呢？

        “韦将军，你和本公比试一回如何？”

        “不要。我又不是来打擂台的。”

        “赢了护送你回赤鬼。”涸泽公笑里含着一些心思，韦森森看出来是什么，但又不确定，毕竟回赤鬼她是不指望了。

        “反正你是要和我打一场？”

        “是的。”

        “为什么呢？”

        “我想知道我的在赤鬼的能力究竟在哪。”

        两人对战，前一百招，韦森森在攻击，涸泽公则灵活躲避，等摸透了韦森森的路数，涸泽公便很轻松地将自己的重刀拿起来。逐渐的，韦森森的金刀已经跟不上涸泽公重刀的速度，形势开始一边倒，韦森森愈发感觉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厉害，既能看出自己的下一步，又能想到破解的招数。

        “你知道张跹的令是什么吗？”一个分神，韦森森被涸泽公踹到了地上。一顿比试下来，涸泽公也累得不轻，他踢开韦森森的金刀，微喘着说，“赐婚涸泽。”

        韦森森此刻也猜的八九不离十，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都会认为涸泽是个鸟不拉屎、毫无威胁的地方，把有功大将赐婚到这，和流放又有什么区别？过个几日找个由头，举兵歼灭，这算盘打的，张跹你是真溜啊？但你小瞧了涸泽，他们一直在进步，从未因为顽固、制化而退步。

        “韦将军？”涸泽公坐在韦森森身边，晃着她。

        “干什么？”

        “我赢了。”

        “所以呢？”打败了自己又有什么用？赤鬼还有修、猛、姬、元四大将，张跹更是在他们之上。

        涸泽公慢慢贴近韦森森的脸，平淡地说：“我要你留在涸泽。”

        “美男计对我没有用，再说，我要眼见为实。”

        “我们涸泽人，平时也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也就是男女这点事情精通点。”涸泽公说着便将将韦森森搬到身上，搂着她的腰，亲着她的肩膀，拆着她的衣服。韦森森没有拒绝，她将手插进涸泽公的发梢里，慢慢抓起他的头发，心想我说的是张跹令的事情呀！谁让你展现自己了？

        韦森森在赤鬼有着不少朋友，打仗这一段时间，自然是断了联系的，况且这位是涸泽公，长得也不错，场面上也需要半推半就。哎？都为这事，还费那么大体力比一场干什么？

        “韦森森。”涸泽公停了下来，韦森森不解，这刚有些感觉又玩欲擒故纵？她看向涸泽公，哎呦，还笑了，真是美男计啊？涸泽公向前扑倒了韦森森，紧接着一脸正经地说：“做事要认真。”

        “好吧，那就不三心二意了。”韦森森一个推手、一个侧身，便又到了上面，涸泽公见她兴致高，也就不再反复，随着她性子去了。

        “宴会的事情你还有什么问的吗？”慕天蓝翻着行李，找出正式服装装扮起来。

        “我不过是个陪伴，顾虑我干什么？”

        “我虽然不知道你对那俩人有什么挂念，但我不希望你在宴会上出幺蛾子。”

        “我哪有那本事，乡间野妇而已。”

        慕天蓝摇了摇头，她这是在赌气。

        “等一莲夺回阙城，你想干什么干什么。”

        “哼。”牛小西呵呵不语，摆弄着梳妆。

        “我来。”慕天蓝走到牛小西跟前，低声说，“外面有人盯着。”随即拿起发簪比画起来。牛小西满不在意地看着镜中为自己整理发饰的慕天蓝，他好认真，作假都那么认真，但也算个不会偷懒的人吧？师傅说过人最不能懒，懒是最不可以接受的陋习，运气到还不错，没遇上个懒病。

        晚上宴会，涸泽公没有穿着自己的铠甲，胡子、发髻也没有扮上，他的脸庞虽然稚嫩，但谁都能看出他是一个国家的王者。

        “今日将军为我涸泽剿灭沙兽，来，本公敬你。”

        韦森森应付地举起了杯，“没有剿灭，跑了一只。”

        “无妨，现在湖泊海河已经恢复，沙兽不能触碰沙兽幻化的水，他们活不了多久。”

        “要是他们来吃人怎么办？”牛小西问着涸泽公。

        涸泽公抬了下眉毛，摩挲着手，想了想，“这就要韦将军帮忙了。话说，溜走的沙兽往哪边去了？”

        “西边。”慕天蓝回答，引路粉也是往西偏移，如果能跟着往西边，说不定还能有所收获。

        “这两天再去找一找，本将军也不喜欢做事做一半。”韦森森现在想听张跹的令，她想知道张跹是不是真的想除掉自己，她叫着副官，“你之前火急火燎地要念诏令，怎么现在不急了？”

        “沙兽解决了再念也是一样的。”副官一改常态公然和自己唱反调，这让韦森森有些吃惊。

        涸泽公看韦森森与副官不和，笑了，转脸对慕天蓝说：“慕长使、慕夫人，沟焰的使者已经到达，你可以启程了，本公也敬你一杯。”

        “涸泽公。”慕天蓝打断了涸泽公的举杯，“本使的事情，请决议吧。”

        涸泽公放下酒杯，继续说：“孩子本公倒是有一个。”涸泽公示意宫人，宫人退下去后领上来一位孕妇。

        “但孩子还未落地，不如把他们都送去阙城吧。”

        “那就等韦将军回阙城时，一并接走。”慕天蓝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应对。

        “听说慕夫人是医者，不如帮她诊一把，我也想知道这孩子是不是健康，毕竟从涸泽送出去的，不能让赤鬼王觉得我敷衍了事。”

        “那我替她把把脉。”牛小西上前，握住孕妇的手，孕妇似乎羞于见人，用长袖遮起自己的面容。

        “有劳。”孕妇的声音很平静，但牛小西心里却打起鼓来，她没有摸到该有的脉相。

        牛小西打量着孕妇，一般孕妇都是面色红润，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很精神，但眼底却是泛青色，走路不稳，气息不足，不像是怀孕的样子，而且这肚子也太大了，比刚才还大了一圈。孕妇也盯着牛小西，微笑逐渐变为狰狞的怒颜，只见她身体里不断涌出水，顺着牛小西的手攀爬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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