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到大学（5）

我面前的火锅桌除了放有一只被我喝过的茶杯，还放有一杯白开水，这是怎么冒出来的？

        但我来不及过多深究，因为那茶水被我喝过，便端起白开水，递给苏小小道：“辣着了吧？快来喝口水。”

        那个小丫头捧起杯子一口灌下。哪想再次进入到神定的境界，比起刚才吃到了苍蝇更为可怕，眼神似乎熄灭了活人的光彩。

        “咦？怎么？这肉片有什么不对劲吗？”姐姐夹起一缩翻滚起来的肉片，送进嘴巴，细细咀嚼地装糊涂道：“没问题呀！”

        “好辣好辣好辣！”终于，苏小小像是活转了过来，张开嘴巴，双手作扇，“呼哧呼哧”地猛力扇风。

        “啊！”姐姐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态，笑嘻嘻道：“看来，我们这锅重口味不太适合你呀！”

        经过了此般双重打击，苏小小则嘶哑着嗓子，哈声哈气道：“我——我还是到隔壁吃点儿清淡的饭菜吧！”

        眼见那小丫头蹒跚离开的背影，我用一双鄙夷的眼神，恨望向正在大吃大喝着的姐姐：“楚天凤，你这么做真是太过分了！人家苏小小是杭州人，不能吃辣。明明知道自己的口味这么重，不是谁都能吃得消。”

        “怎么？”姐姐板着脸不高兴道：“你喜欢那个女孩？所以心疼了？”

        “不是了！”我不能让姐姐产生任何误会的心思：“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欺负人家小姑娘。”

        姐姐将脖子一抬：“我知道那女孩喜欢你。”

        我吃了一惊，就像是吃到了一嘴的苍蝇，那副发呆的样子又蠢又傻：“你——你怎么知道？”

        姐姐挑了挑眉心，愈加高傲的神情：“这种小丫头，我只要这么看过去一眼，就知道她对你心怀有不良的企图。”

        “哈哈！”我拍手高兴道：“难道——是姐姐你吃醋了？”

        “呸！”姐姐根本满不在乎：“你喜欢的话，就过去陪她吃清淡的好了。”

        “面前这么一大桌子的菜，我干吗要去隔壁？对了！这白开水是怎么回事？”我拿起苏小小喝过的杯子凑到鼻息边，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啊！这是白酒？”

        “可惜了！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姐姐一副扼腕叹息的样子，摇头道：“这酒，我是让老板亲自为你斟的，纯正的五粮液。这么一小杯都要二十块大洋呢！老板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免费赠送给我们的。”这个小女人趁我去卫生间，居然在我的背后使坏，幸亏被苏小小挡住了，真是人心险恶啊！

        “这是爸爸喜欢喝的酒。”

        “你是爸爸的儿子，当然也应该喜欢了。”

        “你是想看到我被辣翻？！”我不能被姐姐的花言巧语所蒙蔽。

        “哈哈！”姐姐一脸笑眯眯的神色，开心邪恶地打了个响指：“不过刚才看了一下，似乎——你那个名叫小小的同学，被辣到的效果更好呦！”

        一顿重口味的红汤火锅吃下来，我的脑袋如同沸腾的红油一般热烈充血，嘴巴已经被麻辣得说不出话了。

        晚饭后，我便跟随姐姐回往她的学校，一是为送姐姐的行李回宿舍，二是为取回自己的行李。我拖着那口又笨又重的行李箱，闷头跟在姐姐的身后，蓦地感觉泰山压顶，是西伯利亚棕熊从黑影中闪出了身段，拦在了音乐学院女生宿舍的建筑楼前。

        姐姐顿住脚步的同时，我却一头撞在了她的身上，充血的脑袋“嗡嗡”作响。

        “你怎么还在这儿？”虽然背冲向我，但我听出姐姐的声音不太高兴。

        那头熊瞎子“霍霍”地走到了姐姐的面前：“天凤，你不是说晚饭后，就给我答复吗？而且，这个回答——你从大一就一直欠我，欠到了现在。”

        那混蛋过于嚣张的神色让我自觉十分反感。

        我正准备上前，却是被行李一把拖住，声音则是脱口而出道：“你到底想让我姐姐答应你什么？”

        “我的傻弟弟呀——”姐姐抢话道：“这你都没看出来？他是想让我答应成为他的女友。”也就是说，熊瞎子追求了姐姐整整两年，也没有打动姐姐的芳心。

        “那你答应吗？”尽管这是我迟早要面对的问题，但还是面怀期待地扭向了姐姐。

        “龙龙，你同意吗？”姐姐则是似笑非笑地问我：“如果你同意，我就答应他。”

        我当然不同意了！我正要作势反对，肚子火气地“咕噜”一响，疼得烧心燎肺，更是肝肠寸断，我没想到这拉肚子的反应会如此迅猛，便慌忙朝宿舍楼内的走廊跑去。

        “不行！我要先去趟厕所。”按理说，因为喜欢吃辣，我的肠胃早已练就成了钢筋铁骨般的强韧效果，但还是不及姐姐的消化系统彪悍。

        我顾不得这里是女生宿舍，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姐姐的房间，屋子里没人，却是亮着灯。

        因肚子拧绞得厉害，我也来不及多想，径直奔向卫生间。只见卫生间内袅袅热气腾云驾雾，白花花地晃动着一片艳光与肉影。

        当时，我还没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就听见一响女人杀猪般的惨叫，吓得我慌忙点头哈腰地退出了卫生间：“啊！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姐姐的室友刚洗完澡，正在穿衣服，所以雾气还没散去。

        女孩连忙穿好衣服，乌墨着脸冲了出来。原本被热水蒸红的一张脸，多少应该妩媚动人，却是涨成了乌紫色，看那架势分明要跟我这个闯入者拼命。

        我认识姐姐的室友，她的名字叫“赵鱼乐”。赵鱼乐的外号人称“千年老二”，那意思是说但凡有姐姐出演的剧目，她就只能永远干守着女二号的位置坐冷板凳。

        第一女主角的首席自不言明，必然是姐姐的角色，姐姐素有“歌剧公主”的美誉。

        赵鱼乐的长相略显风尘，原本与姐姐没有什么可比性，但我之所以将她们在此排序，一是因为同校同系同班，同属音乐学院歌剧系；更巧的是，两人从大一开始就被分配在了同一间宿舍。

        就专业性来说，赵鱼乐与姐姐的声音不相上下，一个主攻女高音，一个主攻女中音。既生凤，何生乐？这恐怕正是赵鱼乐的心中所无法释怀的那份苦楚。

        虽然表面看似孤傲不羁，但我清楚她是嫉妒姐姐的相貌、声音、才华、魅力……总之，嫉妒姐姐所拥有的这一切。

        赵鱼乐看清楚我是楚天凤的弟弟，满腹的火气被瞬间变脸抹平，露出一副唇红齿龈的笑容道：“原来是天龙啊！”

        我和姐姐读书比一般人提前了一年，赵鱼乐比我们姐弟俩多半大个一年半载，但她因为是姐姐的同学，把我也当成了她的弟弟，便“天龙天龙”地叫得亲热，却是惊起了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咕噜噜——”肚子又是一炸翻江倒海的巨响，发作得如狼似虎般地更加阴毒。我慌忙捂住腹部，涨红着脸色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刚吃了火锅，肚子疼得厉害，我以为宿舍里没人……”到最后，由于腹痛得实在揪心，没力气继续表述下去。

        “啊！是拉肚子吧？”赵鱼乐见我脸色难看，微微一笑：“赶紧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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