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two:风雨欲来

凌晨三点多钟，阿芙洛狄忒和杰玛才肯从毕业后难得的聚餐中脱身而出，两个女孩都喝了不少酒。阿芙洛狄忒坚持把杰玛送回家以后才肯幻影移形到马尔福庄园门外，因为喝的太多脑袋昏昏沉沉，还险些丢掉半根眉毛。

        睡到第二天中午十点多点，阿芙洛狄忒才从床上爬了起来。今天是额外的休假日，但并不是因为巴蒂克劳奇终于懂得善待他手下的职员，而是因为整个国际魔法合作司都要参与筹备魁地奇世界杯的事情，今天的休假日以后，国际魔法合作司就要和魔法体育事务司的职员们提前住到魁地奇世界杯场地上去，一直到世界杯结束才能回家。

        阿芙洛狄忒洗过澡后，将自己的大口行李箱敞开放在地上，然后盘起腿来坐在床上，挥动着魔杖收拾行李。她没单独出过远门，一时居然想不起来应该带些什么东西，索性就对箱子施展了个无痕伸展咒，把目光所能触及的东西一股脑的全丢进行李箱里。她本想叫家养小精灵，但要带走的东西里面有几件是卢平和赫敏送给她的，她为了不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比如卢修斯的暴怒——还是决定自己动手。

        最后被丢进箱子里的是两瓶不同香气、没拆封的昂贵香水。阿芙洛狄忒本想只拿一瓶，但她实在是都喜欢，干脆就一起带走，准备将她没那么喜欢的一瓶送给赫敏。

        魁地奇世界杯的日子在日历上被画出了个圆圈。她喜欢打魁地奇，但她对魁地奇世界杯没什么兴趣，将那一日画上圆圈的理由完全是因为在那以后她可以一口气将这两周没休息的假期补回来。整整四天不用工作、看文件，单是想想就令阿芙洛狄忒激动不已。

        收拾好东西，她将行李箱合了起来，把专门负责照顾她起居的安妮叫了进来。嘱托好家养小精灵收拾房间后，她踩着毛茸茸的拖鞋走进了自己的书房。镶嵌在左面墙壁中的书架上摆满了有关古代如尼文的书籍，右墙上则是其他类型的书籍，其中还包括一些简单的黑魔法系列丛书，科维斯在去年圣诞节送给她的《尖端黑魔法秘密》也被放进了那面墙里。

        书桌上敞着一本厚重的符文书，封面烫金的如尼文翻译过来以后可以知道这本书名叫《探索阴暗地带的魔法生物》。这是七年级结束时，卢平教授送给阿芙洛狄忒的礼物。可惜一直忙于工作，加上卢修斯一贯不喜欢她做这些，一个月以来她只翻译完了目录。难得抽出空来，阿芙洛狄忒掏出一瓶会随着使用者意愿变色的墨水与一根用自家花园里孔雀尾毛做的羽毛笔，又拿出许多对照的词典来，准备翻译第一章正文。

        翻译文章远比翻译如尼文的解读要困难得多，阿芙洛狄忒盯着第一页的标题看了很久也没什么头绪。这一章讲的是矮人精灵，她用十字解读法将代表矮人精灵的符文放在中间，又将四个小标题按照十字排列开来，但无论如何也无法补齐这个故事的意思。她叼着笔沉思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将本该放在西面、代表当前处境的历史的ken（光明，代表创造性的光芒以及新思想的创造）放在了象征着未来的东面。

        过了整整两个小时，感到饥肠辘辘的阿芙洛狄忒从羊皮纸里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的进度慢的可怜。她现在庆幸没有因为执意从事古魔文翻译的行业而离家出走了，因为以她的进度来说，等她翻译完这本书，不等出版，她就要因为花光身上所有的金加隆而饿死了。

        她从书房里出来，走过走廊准备下楼去餐厅看一眼午饭准备的怎么样了。经过大厅的壁炉，德拉科正巧从里面钻出来。他不知道去了哪里，穿着一身宝蓝色的板正的小西装，头发用发胶抹的发亮，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模样。穿着一身居家长裙的阿芙洛狄忒打量着他，饶有兴趣的挑挑眉，“潘西约你？”

        德拉科闻言，白皙的脸颊上泛着红，“关你什么事？”

        “别这么刻薄，”阿芙洛狄忒痛快的大笑了两声，“我虽然她长得没有达芙妮和阿斯托利亚漂亮，但如果你想让她叫潘西马尔福的话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我没有！”德拉科恼羞成怒的大喊道，“你还是先好好想想怎么给爸爸解释莱菲布勒的事情吧！”

        听到这个名字，阿芙洛狄忒才想起来昨天被抛诸脑后的信件，那已经是她忘记回复的、来自凯利德莱菲布勒的第三封信了，“我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马尔福家也开始搞联姻那一套了。”她嫌恶的蹙起了眉，表情像是吃了蟑螂堆，“要我回莱菲布勒的信，除非潘西和你分手嫁给高尔。”

        德拉科气恼的想要推开阿芙洛狄忒，却在抬起眼的那一瞬间愣了一下。阿芙洛狄忒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顺着他的目光向身后看去。卢修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冒出来的，此刻正冷着一张脸盯着他们两个人。阿芙洛狄忒不情不愿的瘪瘪嘴，“父亲。”

        “我有些事要和你说，阿芙洛狄忒，”卢修斯并不像阿芙洛狄忒预料到的那样显露出一点生气的模样，他的语气很平淡。德拉科站在原地没有动，看起来有些好奇卢修斯将要和阿芙洛狄忒说些什么，但卢修斯并没给他这个机会，“——回房间去，德拉科。”

        “好的，父亲。”德拉科略有些不情不愿的开口，他头也不回的踩上楼梯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德拉科走以后，阿芙洛狄忒跟着卢修斯走进了他的书房。卢修斯的书房一贯禁止除了纳西莎以外的人入内，但这个规定向来只有德拉科一个人遵守。卢修斯坐在了书桌后，阿芙洛狄忒轻车熟路的不知道从哪儿搞来张椅子坐在他对面，拿起他桌上的墨水瓶开始晃悠，目光不断打量着卢修斯的书房，试图找出书房和她上一次进来时不一样的地方。

        “我很不愿意再重复，”卢修斯将阿芙洛狄忒好奇心十足的行为看在眼里，“别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只会挥动四肢的格兰芬多——请学会沉稳。”

        “我在自己家沉稳个什么劲？”阿芙洛狄忒有些不解，但还是乖乖听话的收回了自己打量的目光，将墨水瓶放回了卢修斯面前。“我以为你要训我呢。”

        “你真是向我展示了什么叫屡教不改，阿芙洛狄忒，如果不想让你提议的事情在我这里彻底画个叉，就把沉稳当成你的习惯，而不是被迫要做的事情。”卢修斯动作缓慢的拉开抽屉，将一封包装讲究的信放在桌子上。

        “你知不知道你和斯内普教授说话越来越像了？我真诚的希望你不要和他成为一样的人，否则我不保证我会不会劝纳西莎和你离婚。”阿芙洛狄忒刻薄地说，她将信一把拿过来，目光触及到封面上那再熟悉不过的印章以后就将它丢到了一边。

        “我现在不想和你开玩笑。”卢修斯语气冰冷地说，他的鼻孔扇动着喷出粗气，“小莱菲布勒先生的来信……他给你寄了很多封信都没有得到你的回应。如果你不准备这个月假死从马尔福庄园离家出走的话——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我不想，”阿芙洛狄忒的指节敲了敲桌子，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她看了卢修斯越来越冷的脸色快速地继续说了下去，“我为我自己是个关系户感觉羞愧万分，所以我绝对不会和一个只有漂亮脸蛋和家庭背景的男人多说一句话！”

        卢修斯并没有预料中那样气恼，这让阿芙洛狄忒感觉十分诧异。他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沉默着，但从他愈发阴沉的脸色中可以看出他刻意抑制的怒火。阿芙洛狄忒在这样的沉默中逐渐平静下来情绪，卢修斯沉着声音开口，“他的家族就是他的价值，他会为你带来财富和名望，巩固马尔福家族在魔法界的地位——最重要的，他离英国足够远，你不必牵扯进一些往事里来。”

        “我不太明白，你是准备用我给德拉科铺路吗？”阿芙洛狄忒提高了声音厉声说道，“我不稀罕依靠婚姻带来的财富和名望，也不觉得他会愿意用她姐姐的婚姻换自己所谓的荣光，更不想离开英国，我绝对——”

        “他要回来了。”

        卢修斯冷冰冰的打断了阿芙洛狄忒愤怒的话头。阿芙洛狄忒愣住了，她缓慢的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的大脑从一片混沌中寻找出一片清明，但最终失败了：“…什么？”

        卢修斯站起身来走到右侧的书架边抽出几本书。那几本书遮盖着的墙壁上有一块小小的暗格。卢修斯打开暗格，一块白色的面具静静地躺在里面。阿芙洛狄忒只看了一眼就感到沸水灼身般的痛苦，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与不安从心底蔓延开来。她猛地站起身，试图从卢修斯的举动和神情中找出破绽。

        但她怎么能不明白，卢修斯从不和她说哪怕一句假话。可那块面具是那样刺眼，一下子就将她拉回十四年前，拉回懵懂却黑暗的童年时光。

        “你骗我的吧？”阿芙洛狄忒颤着声音说，“他已经死了…已经，他死在杀戮咒下，怎么可能还会回来呢。”

        “他能分裂自己的灵魂第一次，就可以分裂自己的灵魂第二次，”卢修斯将面具放到了书桌上，看着阿芙洛狄忒脱力跌回椅子上的动作，声音变得更沉重了些，“有人找到了他，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阿芙洛狄忒这才明白卢修斯迫切的想要让自己尽快嫁进莱菲布特家的理由。卢修斯是那样明白她的心情，明白从小缺失父母关怀的阿芙洛狄忒有多么怨恨神秘人，明白她高傲的性格不允许自己跪倒亲吻他人的袍角。

        “你让我自己一个人逃？”阿芙洛狄忒嘶哑地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下水沟的老鼠？”她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死死地攥着桌角，“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家人，我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一个人狼狈的逃跑——”

        “这是最好的选择，阿芙洛狄忒，”卢修斯对阿芙洛狄忒的指控无动于衷，他坐在座位上平静地说，但紧握着的拳头上爆出的青筋彰显出他此刻并不算平静的心情，“你的性格在他麾下只会是马尔福家族的催命符——更何况，你绝对不会愿意为他办事，”卢修斯顿了顿，“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气氛陷入了可怕的寂静中。阿芙洛狄忒回避着卢修斯的目光。她的脑袋乱的很，根本理不清乱麻一样的思绪，唯一还算清晰的只有对未来的不安与恐惧。她和卢修斯相对坐了很久，谁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直到安妮敲响了书房门，恭敬的请他们下楼去吃午饭。

        “……有没有退路，试过才知道，”阿芙洛狄忒缓慢的站起身来，她将那块面具拿了起来，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我不会一个人逃走的……你们的安排在什么时候？”

        卢修斯蹙起眉头，他猜到了阿芙洛狄忒的决定，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你不用操心这个。”

        “没人会认出来一个穿着黑兜帽带面具的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阿芙洛狄忒坚定地说，“每一个逃避牢狱之灾的追随者对他来说都是叛徒，你总得拿出点筹码来重新博取他的信任——比如一个自愿追随他的后代——得到信任与权利以后才有和反对他的人谈判的资格……魁地奇世界杯以后，在他的追随者们面前混个脸熟而已……我会这样做，父亲。”

        “这不是最好的选择，”卢修斯说，“阿芙洛狄忒，你不是一个善于撒谎的……还有一部分原因？”

        “我想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彼得佩迪鲁，”阿芙洛狄忒深吸了一口气，看起来很紧张，“我和你说过，西里斯布莱克的逃跑有我一份……”

        “我不认为这两件事有什么巧合，西弗勒斯的来信里面已经说过你跟布莱克的逃跑有关这件事了。”卢修斯语气不善的打断她。

        “他不知道真相，彼得佩迪鲁是背叛波特父母的罪魁祸首，”阿芙洛狄忒看向了卢修斯，后者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显然曾身为神秘人心腹的他知道这件事的内因，“那天晚上，我……我和哈利波特，和他的小伙伴们，差点杀了他。”

        “阿芙洛狄忒马尔福，”卢修斯彻底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他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我一再对你强调过，做事要经过大脑！”

        阿芙洛狄忒绝不会说她帮着他们抓彼得是为了卢平教授，于是嘴硬的开口，“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如果我不能搞明白是不是彼得佩迪鲁找到了神秘人，万一有一天他回来了——”

        “假设那群人里面有彼得佩迪鲁，”卢修斯忍着怒气坐了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趁着一切还没发生到最糟的地步，”阿芙洛狄忒轻声道，“我自己离开。”

        “滚出去，”卢修斯厉声道，“滚出去，阿芙洛狄忒马尔福，这几天都别让我再看见你。”

        阿芙洛狄忒刷的一下站起身来，她看了看暴怒的卢修斯，攥紧了拳头，拿起那块面具快步离开了。她完全失去了吃午饭的欲望，她赶走了一直劝说她的家养小精灵，一个人钻进了房间开始给凯利德莱菲布特写回信。她努力让每一个单词都礼貌不失风度，但在这样烦躁的心情下只是浪费信纸罢了。很快，地上就堆满了纸团。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阿芙洛狄忒抬起头看去，纳西莎端着一碟约克郡布丁和烤面包走了进来。她看起来既沉重又疲惫，但在对上女儿满是忧愁的眸子时，换上了安抚的笑容。

        “这几天工作这么忙，不吃东西可不行，”纳西莎抬起手来摸了摸阿芙洛狄忒的发顶，“你父亲总是希望给你更好的，多体谅他，好吗？”

        阿芙洛狄忒顿然就觉得鼻子酸酸的，做错事的愧疚与对未来的不安一同在她心头涌起。她放下羽毛笔，伸出胳膊环住了纳西莎的腰，将脑袋埋进了母亲的脖颈，“是我做错了…我应该多考虑一些的，现在我让我们一家都陷入不必要的危险了……德拉科还那么小呢，我们要怎么办？”

        “家人永远都是最坚强的后盾，亲爱的，”纳西莎抱住了阿芙洛狄忒的肩膀，亲吻了她的发顶，“门和窗不会被同时关上，你父亲和我还有足够的能力为你偶尔一次的小任性买单的。”

        “……真的吗？”阿芙洛狄忒从松开了纳西莎的腰，红着眼睛抬起头看向她。

        “真的，”纳西莎轻轻笑了起来，“彼得佩迪鲁是一个不值得放在眼里的小人物，阿芙，你只需要无忧无虑的长大就够了，其他的交给我们。”

        “我十七岁了，妈妈，”阿芙洛狄忒勉强的勾了勾嘴角，“好吧…看看我犯的错——我想我的确需要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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