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春

夜晚，突然下起了大雨，瞬时间倾盆而下，雷声大作，一道道闪电放射出强烈的光芒，像一把斧头一样劈开灰色的云，狂风呼啸而过，整个城市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今人恐惧。

        何物延听到雷声就被惊醒了，他转头看了看外面，虽然隔着窗帘看不到外面，但他听到了，伴随着雷雨大风，还有一道道白色的闪电，默默把头转了回来。

        今天注定是个不眠夜。

        祝易程猛的抖了一下，他似乎感觉到外面正在进行一场腥风血雨的“战斗”，身体害怕的蜷缩在一起，又拉了拉被子蒙上了头。

        何物延借着闪电的光，看着祝易程正做些保护自己的动作，由于房间里没有小型的台灯，他只能打开手电筒照亮了整个房间，为了能让祝易程睡好觉，随后用右手遮挡了一半的光源。

        他轻轻地挪动着身体，顺着祝易程的位置停了下来，他小心翼翼的拉开了被子，祝易程害怕的双手捂着耳朵，头上冒着冷汗，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好像一只受了伤的兔子。

        何物延侧着身子贴了过去，为了能让他舒服放松起来，慢慢的顺着祝易程的力气把他的手从耳朵上移开，缓缓的扶起他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胳膊上，何物延用左手摸索着，随后把祝易程放在脸颊上的左手拿了下来，放在了他心口的位置下，大手紧紧的握着他的小手，然后用腿缠绕着他的腿，为的就是让祝易程能感觉到安全感。

        但温暖的怀抱还是不抵雷电的声响，祝易程还是害怕的有些发抖，何物延感觉到了他的害怕，就趴在他的耳朵旁低声说了句：“不害怕，安心睡，我一直在。”

        祝易程能感觉到有人在保护自己就安心的睡着了，何物延也沉沉地睡去了。

        2021年4月4号，清明。

        ：我请了假，明天回我老家，你要一起吗？

        hz：一起一起，我喜欢一起［调皮］

        晚上回到家里，祝易程定好了明天早上的高铁票。

        “橙子哥，我东西收拾好了，你需要收拾什么东西？我帮你？”何物延积极的推动着接下来的发展。

        “带个你就好了。”

        何物延表面上看着平平淡淡，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激动不已的说：“橙子哥，我会一直缠着你的！”

        翌日清晨，祝易程听到闹钟准时醒来过来，他没有喊醒何物延，就去洗漱做饭去了。

        等做完早饭端到桌子上的时候，何物延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看着祝易程忙碌的样子，他傻笑着说：“橙子哥，你真nice！”

        “不错，今天选的衣服不错。”祝易程看着何物延穿着一身的黑色系衣服，心里莫名有些感动。

        “谢谢夸奖。”

        下了车后，祝易程是马不停蹄的就赶到了姥姥的坟前，他想在妈妈哪里多待一会儿，一分钟、哪怕一秒钟，他都没有任何怨言。

        “姥姥，我等下要去妈妈哪里，就不能多陪您一会了，下次我带些好吃的过来，再见啦。”祝易程转过身默默的擦拭着眼泪，何物延什么都没说，就只是一直跟着他、陪着他，这也是一种守护吧。

        两个地方也离得不是很远，所以就没有借代步工具，他们俩只好靠自己步行去解决。

        各个方面都洋溢着勃勃的生机，高大挺拔的参天大树、野蛮生长的花草、茁壮生长的麦子，清澈的小河缓缓的流淌着，时不时的会有鸟儿停在树枝上观望的什么。相对于城市来说，幽静的乡下生活是很令人向往的。

        “橙子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跟爸妈吵架吗？”何物延平静的说道。

        祝易程疑惑的问：“因为什么？”

        他其实很不理解何物延的做法，为什么那么好的家庭，他还要离家出走？他多羡慕啊……羡慕他的一切……

        “他们俩其实根本不在乎我的想法……我想做什么，我喜欢做什么，他们从来都不关心，只是把他们的那一套强加于我身上，我根本就不喜欢，我每天都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他们也不会关心我，甚至从来都没有为我做过一顿饭，而我什么都不能说出来，因为我不敢表达自己的想法，我怕我被囚禁起来，那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我再也不敢去想，我差点就死在里面。”

        “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我才明白，我不该去跟他们抗衡，我只有默默的承受着一切不喜欢做的事，他们才会开心，我才会安全，我为了保护我自己，只有顺从他们的意思才能活命，直到现在他们还在逼我去联姻……这都什么时代了竟然还想的出联姻这套，所以我就跟他们吵架来投靠你了。”何物延说起他的一切，既是有很多怨言，但还是会笑着面对生活，面对一切的烦恼。

        祝易程听到这些，他才明白何物延离家出走的意图。其实他们两个都一样，每天生活在恐惧之中，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温度的家，又怎么能长久？一个生活在强制性的标准下，一个生活在家暴中，对于两个孩子来说事最恐的事情，没有之一。原生家庭的不幸，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会产生一种反抗心理。

        祝易程低下头看着何物延的缓慢的步伐，失落的说道：“我原来还以为你的生活，你的一切都很幸福美好呢，没想到我们俩都那么可怜……”

        “负负得正，咱俩不是过的挺高兴的吗。”何物延打趣道。

        “你还记得我上次踹的那个人吗？他是我爸，血浓于水的亲爸，但是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更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我所记得的一切全都是他最糟糕的一面，生意失败就动手打自己的妻子撒气？他根本不算一个男人，他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可以爆炸，我做的一切事我都历历在目，从来都没忘记过！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我的原谅。”

        “我妈去世以后，我就一个人挣学费，生活费，没有任何人帮过我，只有姥姥会说我两句，让我好好吃饭，不要饿着，只有嘴上答应好，但还是省吃俭用……我其实很珍惜我这点财产的，能不买的东西我坚决不买，但我想买个属于自己的房子，这样才会有归属感，遇见你以后，我好像变得不珍惜那些东西了，就感觉人生就这么一次，为什么不能好好活一次！我们都相互改变着对方吧……谢谢你。”祝易程也说起了他的一切。

        祝易程很有感触，但不同的是，他已经没有理由去和父母吵了，妈妈去世，另一个没了关系，也没有必要计较那么多东西了，只有好好的活着，幸福安乐的死去，这一生就圆满结束了。

        何物延一本正经的说道：“橙子哥，那我们俩就约定幸福的死去！”

        “好。”祝易程笑了笑。

        他们说着说着就到了目的地，徐丽的坟上长了很多草，祝易程就围着圈帮它除草，何物延看着看着觉得不好意思也过来帮忙了。

        “妈妈，您现在是不是在哪里看着我呢？您放心，我现在很开心，生活一切如意！交了一个很喜欢的好朋友，他也很照顾我，您就不必为我担心了。”祝易程哽咽的说着。

        祝易程努力的扯了扯嘴角，想漏出一点微笑来，但悲伤总能拉着你的最后一根线，让你不得不接受痛苦。

        半个小时后，跪在地上的祝易程终于站了起来，深深的鞠了躬，就狠心的转头离开了。

        何物延见状走上前去，跪下来磕了头，郑重的说：“阿姨，橙子哥现在很开心，有着已经想做的事情，您不用太担心他，我代替您好好的照顾他，会让他幸福健康的，您放心吧。”走前，何物延也深深的鞠了躬，这代表着是对她的尊重。

        晚上9点，回到了家里，何物延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倒在了沙发上，乘高铁还是会很累的……

        何物延突然有了精神，激动的站了起来说：“橙子哥，你先休息会，我去给你做个东西吃。”

        “谢谢啊。”祝易程虽然很感谢他，但还是不相信他的……

        何物延翻了翻冰箱，拿出了三个鸡蛋，小青菜，又找出了方便面，因为不喜欢吃姜所以就只切了葱和蒜备用，试了试各种材料，没问题了，就撸起袖子大干一场。

        起火热锅，放入适量的油，油热之后打入第一个鸡蛋，捞出第一个煎蛋，打入第二个，接着是第三个，放入葱和蒜炒香，大概倒入两碗半的水，水沸腾以后放青菜和方便面里的调料包，盖上锅盖焖了一会儿，再打开锅盖放入方便面，锅盖盖上两分钟以后就可以盛出来吃了。

        何物延第一次做饭，也不知道这种顺序对不对，他觉得只要熟了就可以了。他拿出一个大点的碗盛出一方便面，端到了桌子上，又进了厨房里拿了两个小碗和两双筷子，盛出了第一碗汤面放了两个煎蛋，放在了他的对面，随后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加了一个煎蛋。

        “橙子哥，快来，饭做好了。”何物延看着眼前的方便面，自豪感油然而生，他没想到第一次做饭竟然能做的那么好！

        祝易程出来后，看到桌上的方便面边笑边落下了眼泪…自从妈妈的背被烫伤以后，他一直都没有再吃过方便面了，今天刚去看了妈妈，又看到桌子上的方便面还加了两个煎蛋，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啊，橙子哥，你为什么哭了？你没必要那么感动对不对……我……”何物延看见他的眼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没事，我只是想妈妈了……”祝易程哭的更大声了。

        “哎呀，我……”何物延就抽了纸递给了祝易程，然后走到他身边，紧紧的拥抱着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安慰他。

        祝易程整理好情绪，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第一次做饭给自己吃，然而自己竟然是这个样子，擦了擦眼泪，又笑了起来，说：“谢谢你，我实在见不得方便面，对不起啊。”

        “没事，我理解。”何物延松开了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祝易程坐了下来，拿起筷子看着碗里的两个煎蛋，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但还是忍耐了些，吃了一口方便面，惊喜的夸赞道：“好吃，是真的好吃，煎蛋也特别棒。”

        “好吃就行，想吃我在给你做。”何物延宠溺的看着他笑。

        “嗯。”

        一碗方便面加两个煎蛋，幸福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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