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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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从周的助理汪畅不在，于是傅从周亲自送她回家属院。
明理原本说自己可以坐公交回去，或者现在有钱，打车也可以。
但是傅从周只是淡淡地扫过来一眼，她便下意识说了句：“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一起离开的时候，碰到了上楼的曹钊平。
曹钊平看见两人在一起，眼睛都在发光：“巧啊。”傅从周直接从他面前走过，他便改向明理打招呼：“明导，新戏什么时候上啊？”
明理笑道：“快了。”
说完，不等曹钊平再开口，两人便像中国版史密斯夫妇，很快就消失在视野里。
曹钊平看着二人的背影，男人身高腿长，女人盘条靓顺，好不养眼。
他只是轻声感慨，万年铁树开花。
有意思。
傅从周的车停在专用车位，很好找。明理坐副驾，才刚刚伸手要关车门，就听到电话铃声响起。
明理拿出手机，是蒋助。
蒋助不会无故给她打电话，她没有犹豫，直接接通。
“明导，你好。”蒋助依旧一副华尔街精英的语气。
“蒋助理。”
傅从周没有急着出发，而是耐心地等她接电话。
蒋助说：“明导，我给你发了一下午的消息，你都没有回复，所以才冒昧打来电话。”
明理顿了一下，立刻翻看手机，果然看到惜字如金的蒋助已经发有17条微信。
“不好意思，我下午有点事，没注意看手机。”
好在蒋助也不在意，很快说明了来电缘由：“金总这边经过详细的调查和考虑，决定正式注资剧团。不知道明导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晚饭详谈呢？”
明理上次拿到金总考虑资格就是陪他干了半瓶的茅台，结果蒋助实地考察后，给出的回复是“改天再聊”。
那这一顿敲定投资的饭，又不知道要豁出去多少。
明理面上没动，只是说：“蒋助，不好意思。”
她还在思索着措辞，蒋助却以为她是在拿乔，于是顺势说：“明导最近没空吗？”
明理说“不是”，想了想，解释清楚：“是剧团已经有了投资人，这件事情我现在说了不算了。”
明理心想的自然是投资人越多越好，可以稀释掉傅从周手里的股份，将来也不容易被他拿捏。但也知道也是步险棋，况且傅从周已经是个很不错的投资人。
那边沉默了好几秒钟，最后蒋助又恢复了一惯冷冰冰的语气：“我知道了。我会向金总反映的。明小姐再见。”
明理握着手机，头一次觉得“再见”听起来这么刺耳。
挂了电话，她忽然想到严城屿。
严城屿肯定是愿意金总也来投一笔，他本来就不喜欢傅从周。
“我给足了明小姐诚意，我想明小姐也应该给我同样的东西。”
傅从周的声音是温良的，没有怒气，反而好像有一丝无可奈何。
明理微微一笑：“傅总多虑。”
说着，明理给蒋助回了条信息，说感谢金总赏识，但是剧团暂时不需要投资人了，希望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蒋助自然没回。
她发消息的时候没有避着傅从周，毕竟这条消息就是为了他才发的。
傅从周也没什么表示，只是突然靠近。
明理下意识一躲。
其实傅从周也不过是微微倾身，然后侧头。
明理的反应令他嘴角溢出一抹淡笑。
傅从周说：“安全带。”
明理少有的慌忙，拉安全带的时候手抖滑了一下，第二次才成功系上。
剧团搬去新址后，家属院只剩下明理一个人住。
她和杜小姐商量过招新的事情，杜小姐的意思是《莉莉的夜晚》已经初步成型了，去晚星戏剧村借几个青年演员即可。剧团招募不是小事，需要长久的观察和规划。
明理同意了杜小姐的提议，顺便把这事跟严城屿他们说了一下。
孙昕立刻在群里问：【有谁？挑好人没？我可以去吗？】
明理：【没有。】
明理：【不可以。】
孙昕：【/大哭】
严城屿：【我们这边已经排得差不多了，他们来之后，你先看着把整体过一遍，没问题就正式开始排练。】
明理：【好。】
谈妥了事，她又和傅从周商量：“傅总觉得这戏什么时候上合适？”
傅从周专心开车：“都好。”
明理想了下：“那就下个月月底吧。”
傅从周没有异议：“好。”
很快便到了家属院，明理一时没注意，还在群里和大家商量时间，冷不丁听到傅从周的声音：“需要登记你的信息。”
明理这才看过来，车子正卡在家属院门口，保安正在和傅从周确认户主信息。
明理忙报了自己的电话，保安这才看到副驾驶上的明理，一下就笑了：“是你呀。早说直接放你们进去了。”
明理硬着头皮和保安打了个招呼，然后指了个车位让傅从周停车。
她没想到傅从周直接把车开进了小区，但此刻也不好再说什么。
明理推开车门：“傅先生，我先回家了。谢谢你。”
傅从周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透过半开的车窗，他的目光落在那棵老树上：“有硬币吗？”
明理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他是想买水。
孙昕虽然人走了，但是他的自动贩卖机还在，并且将上货的重任交给了明理。
明理说：“没有。”但是有钥匙。
傅从周语气略显遗憾：“那只能下次了。”
说着，他将车倒出去，驶出家属院。
明理站在原地，看着远处亮着灯光的自动贩卖机，又看了眼傅从周离开的方向。
她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
但这都是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她对自己说。
先前答应给许文静的钱迟迟没有到账，许文静终于来催了。
她还是用的公用电话，给了他们一个新的海外账户，要求他们在两天内去银行转账。如果超过时间没有收到转账的话，她会把手里的消息都卖给记者。
如果许文静把消息卖给了记者，那他们就白忙活一场。想通过严婕找到袁赋，几乎也是不可能。
明理第二天就叫上严城屿，把从严婕那里得到的钱，以及傅从周投的钱的一部分凑起来，勉强凑够许文静要求的数字，找了个做地下生意的中介，以企业账户分批次给许文静转账。
许文静在反侦察方面做得很好，从来不会用私人电话联系他们，也不会给网络账户，一切都走的是最稳妥的方式。
虽然当初是明理和严城屿送她离开江城的。
显然许文静很了解，任何人都不可信。
许文静是他的高中同学，通过严城屿才认识的袁赋，后来两人发展成为婚外情。严婕知道后大发雷霆，更加恨严城屿。
再后来，袁赋逃出国。
有一天，许文静拿着一张孕检报告找到严城屿，说她手里有袁赋吸毒的证据，并且曾经看到过程度和袁赋联系。
许文静的一番话，立刻激起千层浪。
许文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说：袁赋在吸毒，孩子她不敢留。她需要钱，需要跑到国外去，否则严婕一定会弄死她的。
严城屿和明理掏光身上所有的钱，把她送出了国。
他们表示剩下的钱还需要再筹一下，许文静表示理解，但是她会定期来催，如果一直没有钱到位，就会把关键证据卖给记者。
如果他们付清了尾款，她会设置一个定时邮件，在三天后发到严城屿的邮箱。
信任游戏。
但是谁也没有说“不”的底气。
明理和严城屿办完了事，到家没一会就接到许文静的电话，说邮件三天后会自动发送，到时候三人桥归桥，路归路，再不互相打扰。
严城屿挂了电话，垂眸想了一会，然后说：“她现在在德国，我听到背景音里说话的声音了。”
明理微微皱着眉。
许文静应该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很快又会从德国离开。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目前都在申根国活动。
突然，明理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
如果这一切是许文静和袁赋策划的，那么袁赋贩毒的关键证据，她是绝不能给严城屿的。
明理的心重重地沉下去。
严城屿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声音听起来也低沉了许多：“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除了等待。
剧团招新的公告已经发出去，但收到的简历信息很少，基本上都是表演系的学生。
杜小姐挑了几个约着面试，结果都不怎么样。
明理表示这事不用急，《莉莉的夜晚》上了之后应该就会有更多的人来面试了。
此前杜小姐曾表示可以她可以利用人脉去找那些小有成就的话剧演员，但是明理希望剧团的大方向是发掘和培养新人。
杜小姐说“没问题”。
明理一个人去晚星戏剧村寻找合适的演员。
在剧团重组之前，她在这边当了两年的导演，偶尔也有固定的剧目出演。
她联系了胡云翎，胡云翎在晚星担任经典戏剧的导演，同时也是江城人艺的演员。
胡云翎听说她找到了投资方，非常开心，说：“你从晚星走的时候，我最不支持。当时还以为你要被那件事害死了，没想到却是柳暗花明。”
明理笑：“能够独立做戏一直是我的梦想，晚星很好，只是不适合我。”
晚星终究是一个商业的剧场，有时候为了市场，不得不妥协。
胡云翎也表示理解：“我早就知道，你跟其他人不一样。”
明理在晚星的两年，胡云翎一路看着她走过来。晚星提供给她一个平台，但这个平台是需要筹码的。明理收敛了锋芒与棱角，所以胡云翎知道，明理始终会走向更大的舞台。
胡云翎叫了晚星最有天赋和能力的三位演员，其中两位是以前和明理合作过的，还有一位是晚星的新演员。刚从戏剧学院毕业，是一个长着很适合在目前活动的脸的男生。
明理只看了那位新人演员的表演，另外两位不用考虑，直接录用。
新人演员姓林，单名一个杉。
林杉演了一段曹禺《日出》，演其中那个靠女人生活的胡四。
他穿着普通的白t牛仔裤，却把那个画着浓妆穿着长袍的男宠胡四演得栩栩如生。
明理很惊喜，她又让林杉演了一段陈白露。
结果林杉依然把陈白露那种纸醉金迷却又内心痛苦的情绪演绎得酣畅淋漓，他没有借助服装和灯光的修饰，仅凭台词和肢体就让在场的人都连连称赞。
明理当下做了一个决定，她要让林杉去演“莉莉”。
她很确信，莉莉身上那种神秘与痴狂，倔强与纯真的复杂情绪，只有这个干干净净的年轻男孩能够演出来。
他骨子里有一种对戏的痴狂，那是曾经的程度身上才有的、独一无二的东西。
她走到林杉面前，出戏了的林杉眼底澄明，仿佛刚刚那个又哭又笑的人与他无关，他也不过是一个看客。
“很高兴认识你。”明理伸出手：“我叫明理。”
林杉也望着她，漆黑的瞳孔映着她单薄的身影。“我知道。”他说，“我是为了你才来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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