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打醒恋爱脑

尹婧月察觉到不对，就给羊凉拉了张椅子，“怎么了？你坐下来慢慢说。”

        羊凉叹了口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也许我姐姐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但是，其实她心里也很委屈。”

        见羊凉这个时候了还在帮羊灵说话，尹婧月不禁有些不解，“我知道你喜欢你姐姐，可你姐姐好像并没有那么偏爱你呀。她刚刚那么说你，你都不生气的吗？”

        羊凉摇了摇头，泪眼朦胧地望着尹婧月：“我会不开心，但是，我知道姐姐都是有原因的。”

        尹婧月和戎景对视一眼，“什么原因？”

        羊凉沉沉地叹着气。

        “从小妈妈就跟我说，她生我的时候难产，好不容易才把我生下来了，我身体还不好，经常生病，让大人担心。所以，她一直都是偏心我的。家里有什么好的，都是先给我用。我姐姐一直是被忽视的，其实我都知道的。

        后来上学了，我努力学习，好几次考到了年级第一。其实姐姐以前学习也很好，考过好几次全班第五。但是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就不爱学习了。每天逃课，跟那些坏学生混在一起，然后老师就会跟爸爸妈妈打电话，爸爸妈妈就会花很多时间来跟她谈话，甚至还把她送到这种礼仪学校来。其实我心里都知道的，姐姐是想用这种方法引起爸爸妈妈的注意，但她不知道的是，妈妈后来总会偷偷跟我说，还是凉凉好，学习又好，人又乖巧。但妈妈越是这么说，我就越对姐姐愧疚。在我出生以前，姐姐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所有的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送到她面前的啊。”

        闻言，尹婧月不由得很是震惊。讶然于羊凉小小年纪却如此心细聪慧，动容于她温柔的同理心。

        “那段时间，姐姐和我关系很差，不管我怎么讨好她，她都对我爱答不理的。但后来突然变好了，因为她遇到了戎叔叔。”

        戎景愣了愣，羊凉又接着说，“姐姐经常跟我说，戎叔叔对她很好，她以后要嫁给戎叔叔。因为戎叔叔对她和对别人不一样，她在戎叔叔面前能感觉到自己被爱着。她经常跟我分享戎叔叔今天送了她什么，夸她今天好看，又带她去哪里玩了之类的。我知道，姐姐很喜欢戎叔叔。所以姐姐开心，我也开心。因为有戎叔叔，姐姐也愿意跟我敞开心扉了。她不会再跟妈妈争执我和她的圣诞节礼物哪个更贵，也不会再跟爸爸顶嘴下次春游去她想去的地方，而不是我选的。慢慢的，她的日记本里都是戎叔叔，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她说，‘我终于长大了，不会再因为幼稚的小事而赌气，因为我现在再跟一个成熟的男人恋爱，我的追求不一样了’，那个时候，姐姐好像真的成熟了很多。”

        “但是……戎叔叔后来就结婚了。”

        说到这里，羊凉的表情变得很是悲伤，她抬起眼，抓着尹婧月的手，“我能感受到，姐姐那个时候每天都很难过，每天枕头都是湿的。婧月姐姐，我知道这样说很不好，对不起，可是那个时候，我真的不希望戎叔叔结婚。”

        羊凉说这些话时，脸上展露出的是超越同龄人的成熟。也许，在她们的姐妹关系中，她才是“成熟”的那一个。

        听到这里，尹婧月也很难不有所动摇。她握着羊凉的手，一时感觉心头沉甸甸的，又有几分酸酸的，闷闷的。

        最后，只轻声叹了句：“羊灵挺幸运的，有你做她的妹妹。”

        “所以，戎叔叔，婧月姐姐，”羊凉又求助似的望向戎景，“我希望你们能劝劝我姐姐，让她不要再难过了。哪怕是哄哄她，可以吗？”

        “婧月姐姐，我姐姐对你做的那些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一定很过分，才会让你这么生气。我替她向你道歉，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现在真的很担心我姐姐，如果你们能帮我劝回她，我愿意回报你们任何事！”

        她说完，整个屋内便弥漫着一片死寂。戎景看向尹婧月，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

        只见，尹婧月沉默半晌，最终起身，温柔地摸了摸羊凉湿漉漉的脸，将她眼角的泪花拭去。

        “既然你这么说了……好吧，我是一个见不得小女生哭泣的人。”

        说完，尹婧月便冲羊凉笑了笑，仿佛是为了安抚她似的。那笑容里不掺任何杂质，充斥着单纯的保护欲和欣赏。

        羊凉眼眶一热，“怪不得戎叔叔会这么喜欢你，婧月姐姐，谢谢你！”

        戎景还没来得及解释，尹婧月便回过头深深地看他一眼，接着就牵起羊凉大步离开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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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戎景说得对，这个学校并不大，羊灵的位置并不难找。

        很快，尹婧月就在花园的小角落里发现了正抱头痛哭的羊灵。尹婧月发现，现在的小女孩好像都喜欢躲在角落里偷偷哭哈？

        “嘿。”

        听见尹婧月的声音，羊灵的后背警觉地僵了一下。她迅速回过头来，充满敌意地怒视着尹婧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她话还没说完，羊凉就战战兢兢地从尹婧月身后走了出来。羊灵一看更是受了刺激，惊叫起来，“你来干什么？你不是要去找尹婧月吗？那你现在又假惺惺过来做什么样子！”

        “姐姐，不是的，婧月姐姐是……”

        羊凉正想解释，羊灵直接歇斯底里地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想听！！你们都给我滚蛋，我不想看见你们的任何一个！”

        尹婧月看着她这撕心裂肺的模样，心中顿时很是无语。真想一拳打醒恋爱脑。

        手比脑快，正想着，下一秒尹婧月就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了羊灵跟前，直接拽着她的肩膀把她提了起来，“我知道你现在最想见谁，戎景是吗？只要我给他打一个电话，他马上就能过来。说几句好听的漂亮话，给你买点赔罪礼物，哄一哄，骗一骗，你是不是就能原谅他了？但是这样有意义吗？戎景已经跟别人结婚了，而你还年轻，你要为一个已婚老男人自暴自弃到什么时候啊？！”

        可她这番话传到了羊灵耳朵里，完全就变了味，成了□□裸的炫耀，“你！”

        看羊灵还是不懂，尹婧月怒极反笑，只道：“如果你把自己价值的体现全部押在一个男人身上，得到了他的爱你就是光荣的，得不到你就是可怜的——那你就要做好随时粉身碎骨的准备。因为爱是世界上最善变的东西。”

        羊灵却听不进去这些，她只觉得尹婧月作为一个胜利者，对她居高临下地说教是一种嘲讽。

        “你根本不懂！你凭什么教育我？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他这么执着吗？你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吗？”

        “他是第一个对我这么特别的人，在他身边，我特别有安全感。连我自己的亲生父母都做不到这一点！”

        尹婧月见她这样大放厥词，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就像一个青春期的女孩爱说一些非主流的伤感口号一样。

        这个年纪的小女生心智还不成熟，很容易就把情情爱爱当做生命的全部。

        “行吧。我不懂。你说他对你好，那你说说，他都做什么了？”

        羊灵立马开始如数家珍起来：“他出差回来会给我带礼物，平时节假日会带我出去玩，点餐前会问我喜欢什么，我说我不喜欢海鲜，他就不会再带我去吃海鲜；我那天随口说我喜欢莉娜熊，他就真的记在心上，还买给我了……还有，有一次在学校有个男生偷偷剪我头发欺负我，我爸妈都不管的事，最后是他帮我出的头。”

        尹婧月一时心情复杂，“……”感动这傻姑娘未免也太容易了点。

        “行吧，你开心就好。”

        尹婧月顿了顿，又说，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不只是恋爱对象可以发现你的独特之处，你自己也可以。”

        羊灵像没听懂似的，“什么？”

        尹婧月就望着她的眼睛，解释：“你妹妹很好，你也很好，但你们的美都是独一无二的。只有你自己要最爱你自己，才会有人愿意来偏爱你。”

        羊灵却移开了眼神，不置可否。

        “你只会说些大话，你根本什么也不懂。”

        “我不懂？”

        尹婧月笑了笑，却在心里不认可她的话。

        父母的偏心、离家出走的姐姐、栽倒在爱情的坑里……在这方面，她和羊灵又是何其的相似，她怎么没有发言权呢？

        “我又何尝不是像你一样呢？年纪小的时候，不懂事，错把爱情当做救命稻草。但现实里的爱情哪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浪漫。”

        “什么意思？”羊灵的关注点却很清奇，“你是指你和戎景？”

        “戎景？”尹婧月笑出声，“什么呀，我和他顶多是被迫联姻罢了。我那是家族的牺牲品！”

        羊灵不解，难道尹婧月和戎景的婚姻背后还有个小三？“那你是把谁当救命稻草了？”

        说到这里，尹婧月的表情忽然滞了滞。

        尹婧月已经很久不抽烟了，但现在，她忽然很想点上一支万宝路。旧旧的烟蒂攥在手里，再从唇缝里吐出缕缕白丝。香烟的味道会让她回忆起那段很遥远的日子。

        关于她上辈子的故事。

        岳婧的初恋，也是她唯一一次恋爱……是从欺骗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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