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倚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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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铃——
屋檐底下的风铃在风里旋转了一圈儿。
青铜的风铃表面上沾着薄薄的一层雪花,风里还残留着一股子寒凉的气息。
弥生月趴在朱红色的朱红色凭栏上,浮桥底下,潺潺的流水流过桥底,红色的锦鲤摇曳着优美的长尾,划过水面,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冬天的最后一场雪过去之后,春天如约而来。
桥下的红尾锦鲤挤在了一起,这里的主人把他们惯坏了,习惯性地以为,在桥上停留的人是来喂食的。
弥生月两手交叠,搭在朱红色的凭栏上,白色的款衣袖垂下来,露出一小截子白皙的胳膊肘子。
底下的红尾锦鲤把桥下的水面挤得满满当当,争先恐后朝弥生月张大自己的嘴巴。
弥生月歪了歪脑袋,学着它们的样子,张了张嘴,嗷呜一声就是一大口寒凉的空气,寒凉的冷意顺着口腔被吸进了肚子里,冷得弥生月马上闭上了嘴巴。
“噗呲——”
有人在笑。
笃、笃笃——
沟渠上的惊鹿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石板上,潺潺的流水流过竹管,潋滟出水光澄澈。
长衣曳地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朱红色的穗子垂落,穗子上缀着色泽如琥珀的明亮珠子,在风里摇曳如花,撞在一起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清脆如风中响起的铃铛。
有人把手轻轻按到了弥生月的头发,红色的头发和朱红色的穗子摇曳,珠子和风铃的声音齐齐发出清脆的声音。
弥生月下意识地抬头,她以为是姐姐。
可是抬头那一刻,她看到了一张五官模糊的脸,鼻子、眼睛、眉毛、嘴唇,都是模糊的,宛若笼罩在浓浓的雾气里一样,只余下浅淡的轮廓。
“你好像长大了一点儿。”女人的嗓音温润,“不过你看起来有点傻。”
女人又在弥生月的头上轻轻拍了两下,那股子劲儿,让弥生月觉得自己是她手底下的玩偶。
风铃的铃舌上纸笺在风里打转,小径边上的石灯笼古老肃穆地静立。
女人低下头来,眼睛的视线与弥生月的视线交汇,弥生月还是看不清楚她的脸。
视线里的眼睛也是模糊的,天空清澈遥远,海鸥的啼鸣突然响起,划破的此刻的寂静。
那双眼睛上笼罩的迷雾骤然散开,琥珀色的眼睛澄澈如水光。
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叮铃——
屋檐底下的风铃又转了一圈,纸笺在风里起舞,铃音像是落进水池子里的石子,涟漪像盛开的花朵一样绽放开来。
床头上的闹钟已经叮铃当啷地响了起来,乐此不疲的样子像是敲架子鼓的鼓手。
弥生月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闭着眼睛在床头柜上摩挲了两下,最后摸到了响个不停的闹钟,再往上摸到了闹铃的停止键。
铃——
最后一声闹铃回荡在房间里,息敛之后,弥生月才顶着一头乱翘的红毛,慢悠悠地从被窝里爬起来。
澄澈的阳光漫上了窗台,浅浅的树影摇曳。
睡意还未消散,弥生月坐在被褥之间弥漫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下了床,从衣架上取下今天要穿的衣服,扔在床上,一颗一颗解下睡衣的扣子,换上了衣服。
十四岁的少女正处于身体蓬勃发育的青春期,五官开始长开,眉眼被添上了一二分成年女性的昳丽,身体的曲线也越发地成熟,一切似乎都在向曾经的身体靠拢。
换好衣服的弥生月看了看挂在衣架上的红毛衣,把毛衣取下来,叠好,放进了衣柜里。
气温日复一日地升高,毛衣早就用不上了。
窗外夏蝉振翅,知了知了的声音在空气里鼓胀。
盛夏来了。
◆
东京咒术高专
夏季的日本自然灾害繁多,对于咒术师而言,这实在不算是什么好季节。前一年的自然灾害频发,这一年从各地涌出来的咒灵宛若蛆虫一样,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大有如何祓除都没用尽头的意思。
教室外的蝉声绵延,浓郁的树荫里溢出阳光宛若金缕,沟渠的流水卷着落花翠叶潺潺而过。
头顶是澄澈明净的苍穹,飞鸟振翅划过,唳声惊起长空。
风声穿过浓郁的树荫间隙,窸窸窣窣的声音混杂着聒噪的蝉声。
周遭的喧嚣仿佛一瞬间歇敛,尖锐的钢笔和柔韧的橡皮骤然被投掷出去,似乎是约好了一般,齐齐掷向站在中心地带的某人。
橡皮砸在了那人的脑袋上,不痛不痒,撞上去的那一刻,反作用弹射出去,可以把人扎得飙血的钢笔却停在了矩尺之间。
五条悟手疾眼快地抓住了弹出去的橡皮擦,把停在脑袋咫尺间的钢笔拿了下来,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似乎早有预料。
“嗯,效果不错。”五条悟捏着橡皮擦和钢笔,感觉到满意了点儿。
家入硝子瞪大了点眼睛,惊奇地开口,“刚才是什么鬼啊?”
术式的发动一般需要结起相应的印,可是五条悟并没有任何动作。
“术式对象的自动选择?”
倒是夏油杰,和五条悟一起执行任务的时间长了,对五条悟的术式也较为了解。
“不错。”五条悟晃了晃手里的橡皮擦和钢笔,“准确地说,我才是术式的对象。”
迄今为止,需要自己亲手来操作的事情被五条悟实现了自动化,不只是咒力的强弱,从质量、速度、形状也可以对物体的危险程度进行甄别。目前他已经可以借助最少的资源,几乎毫无间断地释放无下限术式。
家入硝子还有疑问,五条悟的术式对大脑的负荷极大,持续不断地开着术式毫无疑问是会加大大脑的负荷,而超负荷运转大脑的代价就是脑子被烧坏。
“你说这个啊。”五条悟晃了晃钢笔,“已经解决了哦。”
学会了反转术式之后,这个难题也被解开了。
简单地解释了几句术式发动的原理之后,五条悟就敲定了接下来的课题,领域和长距离的瞬间移动。
“小红毛的拳头打不到老子了。”五条悟沾沾自喜,插着腰发出嘎嘎嘎的怪笑声,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象小红毛挫败的小表情了。
夏油杰:“……”
家入硝子:“……”
丫就这点出息。
蝉声再度在燥热的空气里膨胀起来,喧嚣得让人有些烦躁。
五条悟注意到面无表情的夏油杰,违和感从心里涌出来,他下意识地开口,“杰,你是不是瘦了?”
以往的夏油杰,免不了会倜傥他几句,可是他却什么都没说。
“不要紧吧?”五条悟又问,“凉面吃多了?”
夏油杰是个忠实的凉面爱好者。
“没事的。”夏油杰笑了笑,脸上浮现出五条悟熟悉的狐狸般的笑容,熟悉,却又哪儿有点不对。
“不过是单纯的苦夏罢了。”夏油杰笑笑,“夏天过去就好了。”
小墨镜往鼻梁下滑了一段距离,遮住了青苍的眼瞳,五条悟还是觉得哪儿不对劲,但是他说不上来。
◆
盛夏的阳光灼热,在太阳底下站久了,皮肤就会产生出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制服下的内衫早就被汗水浸湿了。
高大的建筑物在马路上投落下斜斜的影子,街道两侧人来人往,柏油马路上车来车往,汽车的鸣笛声在燥热的空气里此起彼伏。
这个夏天真是忙死了。
从各地冒出来的咒灵数量多得让人发指,硝子基本上不会外出执行任务,至于五条悟,五条悟已经变成了最强,一个人也可以漂亮地完成任务,必然的结果就是夏油杰独处的时间多了起来。
一个人执行任务,一个人祓除咒灵,祓除、吸收,反复地重复同一件事情,把咒灵团吧团吧成一团塞进嘴里,这种事情重复了无数次。
无人知晓的,咒灵的味道,就仿佛是擦拭过呕吐物的抹布一样。
从废弃楼里走出来,曝光在灼热的太阳底下的那一刻,夏油杰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仿佛在黑暗里,宛若白炽灯被人瞬间打开,白光沉没下去之后就是呛人的汽车尾气。
夏油杰站在街头,喉咙泛起一阵阵的痒意,忍不住咳嗽了几下。
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头,夏油杰的身体紧绷了一下,全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靠近。
“你喝橘子汽水吗?”那人的另一只手把一瓶冰冷饮递了过去。
夏油杰愣了一下,微微侧过脑袋,就看到了在盛夏里垂落的红头发。
柏油马路上的汽车还在响彻在东京盛夏的天空,轰隆隆的高铁跨过大桥,街道上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
弥生月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瞳里光影流转。
……
冰凉的易拉罐贴上手心之后,源源不断的凉意驱赶走了一点盛夏的燥热,金属的罐子表面结上了一层霜,触碰到人类皮肤的温度之后融化成水,顺着轮廓往下,不多一会儿,手心里都是水了。
头顶上浓郁的树荫打下一片清凉,夏油杰坐在摇摇马上,公园的摇摇马被粗壮的弹簧固定住,一屁股坐上去的时候轻轻晃了两下,但总算是坐稳了。
弥生月坐在秋千上荡秋千,叼着一根橘子味儿的冰棍,红色的头发在随着荡起的秋千起起落落。
夏油杰打开了手里的易拉罐,易拉罐“呲”一声,冒出了浅薄的冷雾。
酸酸甜甜的橘子汽水,和燥热的夏天意外地很搭。
“弥生月酱,怎么会在这里?”冰凉的橘子汽水驱散了口腔里的恶心味道,夏油杰感觉好了一点儿。
“来玩啊。”弥生月继续荡着秋千,女孩白冷的皮肤被太阳堵上了一层暖意,“我的朋友在这里。”
夏油杰顿了顿,下意识地嘴贱,“你还有朋友啊?”
能和五条悟混在一起的人,毛病都不少。
话一落音,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但是想收回也来不及了,好在小红毛并没有在意,而是继续荡秋千。
“我当然有朋友了。”弥生月捏着冰棍的棍子,“我的朋友叫美纱子,一年前她搬到东京了。”
“你呢?”弥生月转头看向夏油杰,“你怎么在这里?”
“祓除咒灵。”夏油杰挂上了自己的职业微笑。
弥生月眨眨眼睛,没有多少意外的感觉,“我想也是。”
“那你要多准备几颗糖果了。”末了弥生月又说。
“祓除咒灵跟准备糖果有什么关系?”夏油杰下意识地开口。
弥生月鼓了鼓腮帮子,“你吃咒灵呀。”
夏油杰:“……不,我不吃咒灵。”
弥生月这样说也没有错,但那只是咒灵操术收服咒灵的条件而已,每次吸收进去的咒灵球在口腔里留下的那股子恶心的味道,让他恨不得自断味觉。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丧味觉,应该没有人会喜欢那些味道。
“咒灵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弥生月想了想,“像是好几天没倒的厨房垃圾,不,是好几个月。”
夏油杰顿了顿,瞳孔稍微收缩了一下,有些吃惊,“你是……怎么感觉出来的?”
“感觉就是感觉咯。”弥生月说,“非要说的话,像是嗅觉一样。”
夏油杰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天与咒缚的五感非常发达,例如伏黑甚尔。但是没人说天与咒缚的五感还能做到这种地步。
“吃到难吃的东西了,就要吃点好的东西来洗洗嘴巴。”弥生月说,“糖果是甜的,吃甜的心情会变好。”
“你带糖果了吗?”弥生月问。
夏油杰:“没有。”
他又不是五条悟,口袋里天天兜着慢慢口袋的糖,时不时拿出一颗往嘴里丢,那口袋里的糖仿佛取之不尽,活似哆啦a梦的口袋。
弥生月把冰棍塞到了嘴里,伸出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了几下,“你伸手。”
夏油杰顿了顿,五指张开,朝弥生月伸出手去。
弥生月的手从口袋里伸出来,在夏油杰摊开的手心里放了点东西,小巧的,表面的包装纸精致。
夏油杰看到了静静地躺在手心里的糖果,有不同的口味,桃子味的、苹果味的、橘子味的、菠萝味的,被糖纸包装得精致可爱,安安静静地躺在手心里。
“你没带糖,我先把我的糖果给你咯。”弥生月咔嚓咔嚓咬着冰棍。
“那谢谢了。”
夏油杰觉得自己好像轻松了一点,手心里的糖果精致得让人心生怜爱,于是他剥了一颗苹果味儿的糖丢进了嘴巴里之后,把剩下的糖塞进了制服的口袋里。
“我一直在做一件事情。”水果糖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夏油杰慢慢地开口,“但是我最近有对这件事情感觉……很苦恼。”
不是很苦恼,是怀疑它的意义。
“嗯?”小红毛回头,手里的冰棍已经被她吃得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棍子,“那你喜欢做那件事情吗?”
“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我有必须要做的理由。”夏油杰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易拉罐的金属表面,上面的薄霜已经融化干净了,“但是我最近发现,那件事情好像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他斟酌地选了一个词来形容,弥生月并不是咒术师,即使这个红毛再怎么与众不同,也不应该过深地将她牵扯进来。
“我……”
咒术师的职责是祓除咒灵,保护非咒术师的普通人,可是他保护的人之中,渣宰层出不穷,甚至反过来伤害保护他们的咒术师。
他是动摇了吗?不,不能动摇,不许动摇,咒术师的职责……
“我不是很懂。”弥生月的声音把夏油杰从自己的思绪里拽了出来,“以前有人跟我说过,我跟他们不一样,世界对我这种人又残忍又仁慈,我会很累很累。”
“我会遍体鳞伤。”弥生月说,“可是我到现在还不是很懂这个。”
“有各种各样的人,好的,坏的,都有,我看不懂他们。”弥生月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姐姐告诉我不用想这么多,怀疑什么都好,但是不要怀疑自己。”
“那些怀揣着恶意跑过来的人,无论是什么人,直接上拳头就好了。”小红毛耿直地说,“打一顿,送局子。”
夏油杰:“……你姐姐?”
弥生月点点头,“姐姐有和我一样的红头发,会教我打拳。”
夏油杰:“……”
该怎么说呢,红毛是个奇妙的物种。
“有很多事情,应该是不需要理由的吧。”弥生月又说,“如果非要加上什么理由,大概是我喜欢和不喜欢。”
她只是个凭直觉活动的小红毛。
夏油杰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和悟在这方面很像。”
弥生月撇撇嘴,“我才不像他呢。”
她是小红毛,五条悟是大白毛,性格糟糕的大白毛,一点都不像。
日暮西斜,黄昏是白昼与黑夜交替的时刻,太阳在地平线上燃烧起来,街道边人来人往,归家的人组成的人流宛若流水。
“妈妈你看,那个红发姐姐在荡秋千。”有小孩指着坐在摇摇马上的黑发丸子头dk,“那个丸子头哥哥还在骑马。”
牵着孩子的中年妇女拉着自家孩子走了,还不忘叮嘱,“长大之后不要做奇怪的事情。”
人高马大的dk玩儿童项目,屁股底下那只小马在哭好吗?
弥生月:“……”
夏油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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