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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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月望着柔嘉远去的背影，一时间没有说话。
反倒是苏容，一脸异样的目光，半开玩笑道：“连皇嫂都叫上了，苏清月，你本事不小啊。”
言语中带着冷嘲热讽，苏清月也不恼。
她现在这情况可比自己麻烦多了。
苏清月不慌不忙，回道：“我本事不大，倒是侧夫人好算计，时至今日还想着替我入晋王府吗？”
这事不可能成，只是侧夫人一厢情愿，不知其中缘由乱来罢了。
苏容垂着头，满目苍凉，一副遭了打击的颓废模样，她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以为我愿意吗？什么三殿下，二殿下，我一个都不喜欢，可我能怎么办，这是我娘的主意，只有我做了王妃，她在府里的地位才不可撼动。”
苏容有些累，她找了块石头，蹒跚着步履走到苏清月身边坐下。
双手撑在膝盖上，几乎用尽了力气般的沉重。
微阖的眸中是说不尽的无奈和苦楚，事到如今，她能倾诉的人居然只有一个苏清月。
苏清月能理解她，因为在她看来，他们都有一样的无可奈何。
苏清月望着她，凑到她耳边小声问：“我有办法帮你逃走，你愿意冒险一试吗？”
“苏清月？你？”苏容猛地转过脸。
一脸惊恐，不敢置信的看着身旁的苏清月。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颤抖着嘴唇反复确认：“你是说，逃婚？”
苏清月无声的点了下头。
苏容内心在挣扎，像有一双手在她心口狠狠的拉扯，在理智还未丧失之前，她做出最后的决定，深呼一口气后，她沉沉的看着苏清月：“我要怎么做？”
她的目光很深，宛若万丈深渊，漆黑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苏清月的反应却淡定的多，她最后小声的劝道：“你可要想清楚了，逃了，你就再也不是千金小姐，尚书府的荣辱也与你再无关系，日后是死是活，你要不要回来，都跟我没有关系。”
苏清月的确有办法帮她，但这个后果，也得告诉苏容。
选择权全在她自己。
苏容不耐烦：“你到底要不要帮我？”
“好。”
苏清月想了想道：“你现在被父亲看得很紧根本就出不了府，现在唯一能逃走的机会，就是今天的宫宴。”
苏容听到这里眼前一亮：“我该怎么做？”
苏清月道：“在回家上轿子之前，把你的婢女叫出来，我想办法解决她，你们两个趁机调换身份，半路你就混在路人里跑掉，府中丢了个婢女没人会在意的，等大家发现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京城了。”
苏容感觉有些不太靠谱，不安的问：“真的可以吗？”
“当然了。”苏清月很肯定，这个办法一定可以的。
苏容却有些畏缩了。
她必须好好想想，逃婚留意味着她要放弃现在的优越生活，可她不愿再被束缚手脚，她想要自由的选择。
之前还趾高气扬的苏容，面对这种事，也有些迟疑。
她轻声问：“你为何要帮我？”
苏清月叹了口气道：“因为我们都一样。”
苏容冷笑，嘲讽道：“没想到你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原来你这么好的出身也没有选择的权利。”
苏清月没有理会她的嘲讽，耐心道：“算不上心不甘情不愿，我愿意听从外祖父的安排，我知道他确实是为了我好，虽然并不是我想要的，但我也愿意，至于你，是出于父亲和侧夫人的私心，所以才把你嫁过去的，你应该有一次自己选择的机会。”
苏容或许是被她说动了。
她无声的苦笑后终于释怀：“谢谢你，妹妹。”
苏清月亦回敬一个微笑，两人终是相视一笑，过往的不愉快一笔勾销。
最后两人说好，望着苏容远去的背影，苏清月稍微松了口气。
侧夫人没有了女儿，她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
她们的内宅斗争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被苏清月土崩瓦解了。
暑夏虽然闷热，但也有清风带着凉意，那是难得的温柔缱绻。
御花园的花开得正好，娇嫩的粉色荷花在池塘中争相斗艳，笔直的茎叶高耸挺拔，在园中一片富贵花中开得肆意潇洒。
苏清月坐在池塘边歇息片刻后准备回到宴会上。
还未走两步，就被看见假山边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腰间挂着一枚令牌，抱着双臂一直靠在假山墙壁上。
苏清月看到他下意识的装作不认识，埋着头抬腿就跑。
“站住！”那人开口。
苏清月假装没听到，加快脚步埋头就跑。
“苏清月！你给我站住。”姜离直接上手抓人。
苏清月被她抓的一踉跄，转身就用力甩开他的手，张望四周确定没人后才道：“这宫里人多口杂的，你要干嘛？”
姜离不当回事反问：“你见到我为何要跑？”
“我……”苏清月脑子里飞快的想个借口，故作不舒服捂着肚子，一脸为难道：“我不太舒服，急着办事呢。”
“我不信。”
“我……”苏清月见被他拆穿，也不慌张，坦然道：“我现在有急事呢，得走了。”苏清月说完，拔腿就准备跑，然而姜离下一句话却让她彻底不敢跑了。
“你们刚才的话我可是全都……”
“嘿嘿！”苏清月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换上一副假笑，讨好道：“姜公子有何指教，尽管开口，我苏清月一定万死不辞！”
悄悄朝姜离靠近了一步。
姜离满意的一笑后，正色道：“你之前让我留意的事有结果了。”
苏清月顿了下，瞬间想起来前两日拜托他办的事，还以为他不会多在意的，没想到才两天就让他发现了端倪。回想起方才那般对他，心中顿时愧意增生。
苏清月收起那副假笑脸，一脸严肃的问：“你查到什么了？”
“你父亲和二皇子暗中勾结，已经成为了二皇子一党，目前晋王和二皇子可是水火不容，你嫁给晋王一事已经是无可转圜，现在你必须做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苏清月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晋王和你父亲之间，做一个选择。”
果不其然。
听到这里，苏清月平静的心终于掀起波澜，随后是翻江倒海，她像一只无助的小船，在两股力量的夹击下随风漂泊，现在两方她都不了解情况，该站在那边心里更是没主。
却要面临着选择。
苏清月半晌也没有说话。
姜离也静静的等着她。
苏清月想了想问：“难道没有两全的办法吗？”
姜离无奈的笑道，觉得她有些天真：“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如果不知道怎么选择，就想想你外祖父生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的话你总该相信吧。”
姜离说完正欲离去。
外祖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他什么意思，苏清月飞快回想起那天的火灾，心中顿时有了答案。
“姜离！你等等！”
姜离闻言止住脚步，回过神子翩然一笑，眼中的温柔堪比最柔的水，他释然道：“不管你怎么选，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苏清月盯着他，足足看了一分钟。
这双眼睛里，她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她低下了头，将手中的东西递了出去。
白皙柔嫩的小手紧紧握着一块巴掌大的金牌，被她捏得发热。
“你？！”姜离看到她手里的东西一愣。
一脸不敢相信的看向自己的腰间，那令牌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翼而飞，跑到她的手里去了。
“晋王殿下，你还要跟我装到什么时候？”苏清月一挑眉，气场却丝毫不肯认输，她上前贴近姜离，凑到他跟前道：“我选我自己，你们的斗争我没有兴趣，皇位也好，平民也罢，我本无心参与，但若一定要拉我入局，我也是不惧的。”
这是苏清月第一次主动靠近。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甚至都能感觉到对方的鼻息。
苏清月微仰着头，试图与姜离对视，但天然的身高差距到底占了下风，姜离微低着头，眼中是掩不住的喜色。
他挑了下眉转移话题：“你倒是一点也不意外我的身份，是早就知道了吗？”
苏清月收回目光，退后两步，不再去看他，她也很坦然：“是啊，差不多第一次见到你就多少察觉到了。”
那时姜离浑身都是疑点，苏清月很难不去注意到他。
只是他一口咬定自己是宫中侍卫，做的那些事却远不似侍卫。
苏清月虽从未进宫过，但外祖父是盐运使，从前跟着外祖父出行，也是见过世面的，总不至于他说自己是侍卫，她就信了。
从淮南到京城，这人一路护送，要是没有点目的，打死苏清月也不会信的。
于是她一路试探，旁敲侧击也好，总之是试探出来了。
姜离不怒反笑：“我假扮侍卫这么失败吗？”
“咳！”苏清月清了下嗓子，强行给他挽尊：“也还好，差点就给唬过去了。”
姜离脸色并没有转好。
苏清月又回到之前的话题：“我不想掺和进皇位斗争，毕竟我正值貌美年华，不想为了这些事丢了性命？至于要站在哪一边，你容我想想。”
姜离点头，双手负于背后道：“倘若你选了本王，你就会变成他们的弃子，你的处境也会非常危险，但我会保护你；当然，如果你选了父亲，这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晋王妃的位子，恐怕你也坐不稳了，你好好想想吧，等会儿应该还会有人来找你的。”
淑妃此次往他身边塞人不成，那她就只能抓着苏清月了。
苏清月会怎么做，他拭目以待。
他说完就离开了，苏清月也没有拦着。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家里的事情还没有搞清楚，现在又要面临晋王和父亲之间的选择，此事关乎惜命，苏清月心知需要谨慎，她脑子里已经是混乱不堪。
自己一个人坐在走到锦鲤鱼塘里，看着池塘里的五彩锦鲤，无忧无虑的肆意游玩。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求锦鲤给自己赐点好运。
她真心觉得自己倒霉透了。
也不知小锦鲤是不是应验了，她刚睁眼就有个穿着打扮与其他宫女不同的女子来找，但看她的穿着也不似主子，应该是哪位贵人的贴身婢女，小跑来苏清月跟前行礼道：“苏小姐，我家娘娘有请。”
苏清月心下疑惑，面上浅笑问：“你家娘娘是谁？”
“是淑妃娘娘，是当今二殿下的母亲。”
得，这锦鲤越拜越倒霉。
苏清月直觉，淑妃应该就是为了方才的事来找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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