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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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注定是个不眠的夜。
苏清月坐在庭院里，静候苏容拜访，可直到深更半夜也不见人来，只好漠然放弃了，回想起苏琴的话，心中总有几分不安。
她坐在桌边，一口一口喝着已经冲淡到失了味的茶，心中若有所思。
白兰和白玉在旁边伺候。
苏清月不发话，这二人也不敢离去。
只好在旁边不断地添茶倒水，只是天色渐晚，苏清月却始终没有要歇息的意思。
直到这壶中的茶已经被冲到失了颜色时，白兰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夜很深了，您要不要早些歇息？”
“无事，你们早些歇息吧，我睡不着。”苏清月放下茶杯。
知道那人不会来了，心中不免有些怅然。
白兰略带试探性的轻声问道：“小姐，三小姐来是找您是有什么事吗？”
苏清月抬眸，目光迟疑片刻后道：“没什么，她之前说喜欢我这里的茶点，想念我这边的味道，所以来蹭些吃，只是这些糕点也不是什么贵重难得的，她屋中平日里没有的吃吗？”
苏清月最后那句只是随口一问。
一旁的白玉抢先道：“小姐，这老爷不怎么管后宅的事，便都是侧夫人说了算，除了侧夫人母女，其他的姨娘小姐们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只过年过节赏他们一些，平日里哪有这些呀。”
白兰忙出声制止：“白玉……”
白玉也发觉自己口嘴太快失了言，忙噤了声。
苏清月敏锐的察觉二人有事瞒着，也不管白兰如何制止，她只继续问：“侧夫人经常打压其他姨娘小姐吗？”
“小姐……”白兰轻声唤道。
苏清月不理她，将目光投向白玉。
白玉性子纯真简单，便是有话说话，这些日子与苏清月相处也比较亲近随和，自然也是比较依赖着苏清月一些，至于白兰，和她自小就是姐妹，自然也不必忌讳，便直言道：“是啊！几位姨娘私底下都可讨厌她了，她最喜欢去老爷跟前告状，私下又爱弄权欺压其他妾室，连我们这些伺候姨娘的下人都跟着没好日子过。”
想到侧夫人那嚣张跋扈，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嘴脸，白玉都有些发怵。
苏清月静静听着。
如此看来，今日苏琴的话也是可信的。
苏清月沉默着往口中送了口茶，淡淡的茶香弥漫在口腔，冲了数次的茶已经淡得没味，只比白开水多了些香味而已。
苏清月不再继续问下去。
“你们把这些都收拾一下吧，我要睡了。”
“是。”
白兰抢先收拾，目光还时不时看向苏清月。
苏清月脸上淡淡的，并无其他表情，只是那双纯净无暇的眼里此刻犹如深渊般幽深，在深夜的月色中发着哀默的光。
苏容终究还是没有来。
苏清月突然想明白了，或许自己一开始就只是一厢情愿的以为她会来。
终于有些疲乏了，她从凉席上起身，眼皮子又干又涩。
困意上来了。
~
翌日一大早。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透过的床幔照在苏清月脸上时，只剩了朦胧如月光般柔和的光。
苏琴起来的勤，一大早起身，用了早膳便迫不及待往苏清月这边赶。
反观苏清月，昨夜睡得晚，今日起来的也晚了些。
她到时，苏清月还在屋内用早饭。
桌上摆着一碗鸡肉玉米粥，苏清月正小口品尝，还有一盘肉包子，一盘窝头，一盘小菜，白兰不知去了何处，而白玉居然和她同席而坐，两人丝毫不顾主仆关系，更像姐妹般，关了门该吃吃该喝喝。
白兰出去时匆忙，只轻轻掩了门，苏琴一推门就看见这幅场面。
苏琴微愣道：“二姐，你这是……”
听到声的白玉当即吓的双手一颤，一不小心打翻了手里的碗。
她慌张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连连道歉一边收拾被自己打翻的碗筷道：“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收拾好出去了。”
“无妨，你收拾好了再拿几个包子去院子里吃吧。”苏清月知晓这事让别人看见不好，也不为难她。
“谢谢小姐！”白玉收拾好后，顺走了两个三个肉包子，弓着身子慌慌张张的出去了。
屋内只剩了苏琴和苏清月。
此时苏清月吃的也差不多了，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碗筷，悠然起身，习惯性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苏琴默然不语，在旁边静候。
苏清月把自己收拾得体面些了，才开口道：“三妹不必客气，坐吧。”
苏清月表现的很随性，就像最普通的两姐妹之间聊聊私房话一般随意。
两人之前的氛围和距离瞬间就拉近了许多，苏琴见她如此，自然是客随主便，也不再束手束脚的。
苏琴先开了门，看见院子里天真懵懂，正在享受从屋里顺出来包子的白玉，她吩咐道：“若是有别的人来了告诉我们一声。”
“好。”
她四处张望，确定院子里没有别的人了，这才关上了门。
行至苏清月跟前坐下。
苏清月见她这番行为，没想到她竟然连自己在家里都这般小心。
心中隐隐有些疑惑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三妹，可要些饭后茶点？”
苏琴摇头，开门见山道：“二姐，我来找你是来说事的。”
“嗯，你说吧。”
“二姐，府中女眷众人苦侧夫人久矣，妹妹只是希望姐姐能替大家讨回一份公道，我此次来，也是带着大家的希望来的，希望姐姐能理解我们。”苏琴说得真诚恳切，眼中带着希望的光，此时她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苏清月了。
再隐忍下去，只怕自己这一生迟早会葬送在侧夫人手里了。
苏清月的到来是她的希望，也是她唯一的机会。
苏清月问道：“要我如何帮你们？”
苏琴道：“二姐，你刚来不知道，这侧夫人明面上总是做的极好，可她最擅长暗地里使手段，当初六姨娘母子便是突然遭了她的毒手，只是众人苦于没有证据，无法在爹面前揭露她的真面目，若是我们能找到证据，在爹面前揭穿她，就一定可以扳倒她！”
苏清月有些迟疑。
这件事关乎人命，侧夫人真有这么大胆子做暂且存疑。
苏清月反问道：“你如何得知此事就是侧夫人做的。”
苏琴道：“这是府中众人都知道的事，除了她还有谁敢在家里弄死人，六姨娘当初生下的是男孩，最受父亲喜爱，可怜弟弟才十岁就被她害死了，六姨娘也是悲痛过度，含恨离去。”
苏琴说着眼中还泛起了同情的泪花。
她也害怕，将来自己哪天也会遭了同样的毒手，所以多年来一直小心翼翼，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才落得个父亲都不喜欢她的地步。
这府中甚至都没几个人会正眼瞧她这个三小姐。
苏清月唏嘘，没想到这看似风光无限的尚书府还有这么惨烈的事情。
“只是……”
苏清月刚开口，门外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小姐！”是白玉的声音。
“什么事？”苏清月回道。
白兰在门口大声道：“小姐，我来收拾一下桌上碗筷。”
“好，你们进来收拾吧。”
说罢，白兰便推开了门，俯首躬身进来，手脚利落的收拾了碗筷，她余光瞥见苏琴似乎一直盯着自己，只匆匆回了一眼后便收回目光，继续收拾手里的餐碗。
“小姐，我先出去了，有事记得叫我们，我们就在外面。”白兰端着东西正欲退出屋子。
苏清月道：“好。”
白兰这才离去。
屋内又只剩了苏琴和苏清月。
苏清月道：“你继续说吧。”
苏琴却起身，拉着苏清月往屋内走，两人到了房间里的屏风后面。
苏清月的房间修缮的极好，房间宽阔华丽，有檀木屏风以雪梅作画，甚是唯美不失风骨，屋内熏香缭绕升起，丝丝芳香萦绕在鼻尖，令人闻之浑身都能轻松愉悦。
二人来屏风后，苏琴才深感歉意的开口道：“抱歉，二姐，我不得不小心些。”
苏清月见她如此，心中升起几分同情：“她们是我的婢女，你不必太小心的。”
苏琴却摇头道：“二姐，他们都是侧夫人给你安排的婢女，你怎知她们有没有受二夫人的意思有别的目的呢？”
苏清月哑然道：“不……至于吧？”
她刚说完，苏琴便好心提醒道：“你还没有见过侧夫人的手段呢，她明里不会做什么，暗地里却满是坏水，这府中除了大姐，有谁敢吃她送的东西，用她送的人？二姐，她现在肯定恨透了你，你可一定要小心呀！”
苏清月：“……”
她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总觉得苏琴有些草木皆兵了。
苏琴看她神色，知道苏琴月不肯完全信任自己，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巴掌长的小盒子，送给苏清月道：“这是一把银勺，是我全部家当打出来的，可以试毒，我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在你出嫁前都要小心侧夫人。”
她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把纯银的勺子，有些薄，只有巴掌的长度，可怜兮兮的躺在盒子里，苏清月拿着勺子，手心有些微凉，心中却更加冷静。
“谢谢你，我会小心的。”
苏琴得了她的答复，满意的笑道：“那……关于侧夫人的事？”
苏清月知道她的意思，她仔细想想之前的事，问道：“六姨娘的事可有证据？”
苏琴面露为难，失望的摇头：“没有，几乎死无对证了。”
苏清月却沉默了，那六姨娘屋里闹鬼也不是她安排的，那这家里还有谁呢？她想了想道：“你们想要扳倒侧夫人是想要维护自己的利益，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
她一语道破苏琴的真实想法，苏琴惭愧的低下了头。
她年纪也不小了，如今侧夫人当家，日后的婚事虽是由苏尚书说了算，为了巩固尚书府的地位，难保侧夫人不会吹枕边风，随便找个门第高些的把她嫁过去做妾。
她宁愿嫁了寒门子弟做妻，也不要做那高门的妾。
多年隐忍，换来的只有侧夫人不断的打压。
她不愿再忍，她要为自己博一次！
苏琴鼓起勇气，坚定地问道：“那要怎么做？”
苏清月道：“你先说说你是如何打算的？”
苏琴把自己多年藏在心中的想法倾诉而出，也说了多年来的忍让以及换来的结果，苏清月越听越发同情苏琴。
她这样一个柔弱女子，竟能隐忍这么多年，这属实不易。
苏清月决意帮她一把，才缓缓开口问：“你可有心仪之人了？”
苏琴说到这里，低下了头，面上泛起红晕，苏清月抬眉，瞬间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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