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接下来的几日，苏清月都按照侧夫人的意思，开始学习府中的规矩。

        只是她安排了两个老嬷嬷，成天借着教规矩借机为难苏清月。

        一会儿坐姿不对，一会儿站姿不对，时常一站就是一整天，苏清月索性都忍了，直到苏清月实在不愿再忍，为了一家和乐，她决定亲自上门和侧夫人谈谈。

        想着侧夫人无非就是担心苏清月会危及她在府中的地位，所以才这般敌视她。

        也为了出嫁前日子能好过一点，苏清月愿意低个头。

        她一大早就来到侧夫人院子前等着。

        但侧夫人却故意为难，打发了下人说自己在忙，让苏清月在屋外等着。

        苏清月顶着烈日炎阳，站在院子里，额头的汗水似一条条蚯蚓爬满脸颊，毒辣的日光晒的人眼前直发晕。

        侧夫人这是在故意敲打她，便是让她明白，既是苏清月是嫡女，这后宅管家的人到底还是侧夫人。

        苏清月初来府中，不好太惹人眼，这里终究和在淮南是不一样的。

        苏清月站在院子里，等到了正午也没有等到人。

        结果却等到了圣旨。

        “圣旨到！”

        前院有人传来圣上旨意，按规矩家中人都要去正厅接旨，侧夫人这才从院内出来。

        她一身奢华打扮，由下人搀扶出来，瞥见院内的苏清月，懒洋洋道：“走吧，去前厅接旨，之后再说别的事。”

        “是。”

        府中众人齐聚前厅，还有苏尚书也正好上朝回来了。

        那传旨的大太监有些年纪，肥肠满肚，长得有些憨憨的，两眼冒着精明的光，他站在正厅之上，手持圣旨道：“诸位，跪下听旨吧。”

        众人纷纷跪下听候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

        几句铿锵有力的圣旨宣读下来，砸得苏清月身子一僵，她简直都要怀疑自己听错了。

        圣上的赐婚没想到这么快就下来了，不是说还有些时日吗？不是说等宫宴后吗？

        她愣在地上，大太监便提醒道：“苏清月，接旨吧。”

        苏清月还在走神，旁边的苏尚书用手肘推了推她。

        苏清月这才回神道：“苏清月接旨。”

        众人起身后，苏尚书命下人取了一大袋银子打赏了宣旨太监，将人打发出去了。

        苏清月手里拿着圣旨，整个人都如遭雷劈般站在厅里一动不动，手里的圣旨在发热发烫，如一块烫手的山芋，烫得她想要急切的扔掉，可她却只能听命的拿着啃。

        直到众人散去，正堂里只剩了自己家人。

        苏清月神色淡然，很久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圣上赐婚，命晋王和苏清月下月十八完婚，算着时日，那便是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外祖父的案子还没有结，她现在哪有心情去成亲。

        也不知道案子进程如何了。

        而府中众人更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苏尚书自然便是欢喜的那个，他命侧夫人好好置办嫁妆，并将清单交由他亲自查看。

        侧夫人面上装作贤妻良母，答应的爽快，内心却恨极了。

        她恨苏清月，更恨苏清月的母亲，她认为苏尚书不肯扶正她，便是因为他一直记挂着苏清月的母亲。

        却不知，她的身份本就不足以做尚书府的主母。

        苏尚书都吩咐好后准备离去，他离去前嘱咐苏清月道：“清月，下午你来我屋中一趟，我有事与你交代。”

        “好。”

        侧夫人还在一旁不肯放弃，拦住苏尚书试图做最后的垂死挣扎：“老爷，她那么不懂规矩，以后怎么做王妃，不如我们偷偷换成容儿，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苏清月听到这里，都忍不住怀疑这个侧夫人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这种主意简直比直接逃婚还离谱。

        她就这么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晋王吗？

        “够了！”苏尚书厉声打断道：“我看她比你还懂规矩！你要是管家管累了，我便让别的偏房来管也是一样的！”

        苏尚书一句话下去，侧夫人立刻安安静如鸡。哑口无言，一个字都不敢再蹦了。

        “哼！”苏尚书被她气得甩袖离去。

        侧夫人等他走了，也不装贤妻良母了，直接当着众人大声嘲讽道：“你倒是捡了个大便宜，这可是王妃呢，只是你这么不懂规矩，说不定一过门就讨人嫌！”

        苏清月无语。

        她可真够行的，还没过门就在诅咒自己了。

        苏清月冷眼看着她，也不想花费那个心思和她争。

        其他吃瓜群众也不敢随意插话，毕竟一个是当家的，一个是嫡女，这没插好，会翻跟斗的。

        这时，三小姐苏琴上前打破沉默，她羡慕的站在苏清月身边道：“听说晋王后宫空置，你都不用和别的姑娘争宠呢，二姐，你真有福气！我想王爷一定会对你好的。”

        苏清月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道：“谢谢三妹。”

        大小姐苏容白眼翻到飞起，她故意上前用力撞了一下三妹，把她撞的直接扑在了苏清月身边，苏清月眼疾手快将人扶住，这才避免她摔倒。

        苏清月瞪了眼她道：“大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苏容故作歉意却毫无诚意道：“真是不好意思，我眼神不好，对不起了三妹妹。”

        她又转过朝着苏琴阴阳怪气道：“你还真是天生的小贱人，以前在我跟前巴结，如今又跟着她巴结，真是比墙头草还懂风向呢。”

        “你！”

        苏琴被她怼得无话可说，忙跟苏清月解释：“二姐，我没有那个意思的，我……”

        “没事，我知道你的好意。”苏清月轻声道。

        比起苏容咄咄逼人，苏清月确实很善解人意了。

        苏容却不肯就这么放过她，不依不饶追着苏琴嘲讽：“是啊，三妹妹，还不快点巴结她，最好说服她让晋王把你也收了，只是两姐妹共事一夫，日后是不是还要分享一下怎么侍奉王爷呢？”

        苏清月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反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回响在正堂之上，惊呆了在场众人。

        苏容不可置信的捂着脸，全然不顾形象跑到侧夫人跟前大哭。

        众人都在看着这两母女，暗自在心里嘲笑。

        侧夫人不用看也知道那些人的嘴脸，想要替她抱不平，端起长辈的架子教训苏清月道：“苏清月，容儿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也不该这么对她吧！她还是你的长姐，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苏清月缓缓走向侧夫人，她冷声道：“侧夫人，没有教好女儿，你更该打，下午我就去回了父亲，让你的女儿先学学规矩吧。”

        苏清月气场十足，一身红衣娇艳似火，光是站在这里，便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侧夫人输了气场。

        硬着头皮在旁边冷笑道：“这还没过门呢，就要拿王妃的身份来压我们了吗？”

        苏清月却毫不怯场，端正态度道：“即便不是王妃，我也是嫡女，你只是个妾室而已，今日我给你脸面，你便该好好受着，若我不愿给了，你也得给我好好受着。”

        这当众拉人脸面的事苏清月不愿做，但侧夫人做的太过分。

        这些日子学规矩她便明白了。

        她一味的忍让别人只会得寸进尺。

        今日害她暴晒一上午便是典例。

        苏清月当众把话头挑明了，侧夫人脸都快涨成猪肝色。

        众人心中也已经有了数，都不敢随意开口。

        苏清月挑眉继续道：“侧夫人，你让我学规矩，可我看你女儿似乎更不懂规矩，还是让她先学怎么说话吧，反正也没几天了，以后在王府的规矩，就不劳侧夫人操心了。”

        侧夫人想到早上的事，心虚的眼神不敢看苏清月，微低着头道：“你学规矩也是老爷的意思，你不愿意学便去跟老爷说。”

        苏清月便顺着她的意思道：“那好啊，反正我晚点也要去见他。”

        苏清月说完，也不请安，直接带着苏琴一起出去了。

        二人一起到院子里，苏琴一句话都不敢说，胆小怯懦的样子连苏清月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好了。

        看来她在这宅子里没少吃苦。

        苏尚书后宅的这些女人，除了苏清月的母亲出身官家，其他的要么是商女，要么是下人，能在这府里有个立足之地就该知足了。

        苏琴的母亲便是府中的婢女，一朝上了位，成了姨娘，却没能生下儿子，地位也不高。

        看侧夫人那肚量，想必给了他们不少白眼。

        一开始侧夫人嚷嚷着让苏清月学规矩，还以为她多懂规矩，没想到这么沉不住气。

        苏清月反而对她放心了。

        两人行至后院侧廊，苏清月小心安抚苏琴道：“三妹，跟我去我屋里聊聊吧？”

        苏琴小声问：“二姐，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了，走吧。”

        “好！”

        苏琴坦然一笑，挽着苏清月的手，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回了屋里。

        苏清月命白玉端来一些糕点茶点放在桌上。

        一份香甜的芙蓉糕，一壶热气腾腾的毛尖，还有一些零嘴，规规矩矩的摆放在桌上。

        苏琴看了看这些制作精美爹糕点，却不太敢拿。

        苏清月便亲自递上：“呐，给你吃。”

        苏琴这才接起糕点，往嘴里猛塞了几块，一副完全没吃过的样子，往嘴里塞了好几块，苏清月无奈的摇头，心觉这个侧夫人也太狠心了。

        对自己的女儿千娇万宠，却这样对别的女儿，好歹也是一个屋檐下的人。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苏琴吃了好几块，不禁称赞道：“谢谢二姐，你这里的东西果然都比我那边的好吃。”

        苏清月道：“你要是喜欢就常来吃，我随时备着。”

        苏琴激动地眼泪纵横，颤抖着双手握着苏清月问：“二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大家都说姐妹嘛，不用那么见外。”

        “二姐，你真好，大姐就从不给我好脸色看。”苏琴说着就开始埋怨起来。

        眼下这里还有外人，苏清月目光投向白兰白玉，二人极会看人眼色，自觉的退了下去。

        苏清月这才开始问：“怎么说？”

        “你不知道，这家里无嫡出，又是侧夫人当家多年，她便仗着自己是侧夫人所出，刁钻蛮横，那死去的五姨娘，便是他们两母女害死的，不过她的好日子也没几天了。”苏琴说着有些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五姨娘，便是那位死去了回来索命，搞成闹鬼的女子。

        苏清月问：“她怎么了？”

        苏琴道：“听说父亲要把她嫁给二皇子，但是二皇子已经有王妃了，那她过去就只能……”

        当妾。

        下面的话不用说也知道，以苏容的性子入王府会吃亏的。

        在府里大家能忍她，是因为没人能压过她母亲的身份，但在王府，上有王妃压着，众姐妹也不一定能容下她的脾气。

        她这个身份，如果和身份不高的杠一杠还好，如果和出身好些的，肯定要吃亏。

        苏清月不说话。

        她并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好高兴的。

        都是被迫嫁人，他们两个谁又比谁好呢。

        但苏琴从小挨苏容冷眼，这时想到她的下场，心里已经乐的开花，恨不得立马就看到苏容什么下场。

        苏琴继续幸灾乐祸道：“听说二皇子的王妃也是个顶厉害的人，北镇侯府的嫡女！那身份地位根本就不是大姐惹得起的！大姐嫁过去肯定很惨。

        她不想让你去宫宴也是因为这个，她想在宫宴上大显身手好让晋王看见，攀上三皇子做王妃，结果没想到宫宴还没来，圣旨就先到了，她现在肯定气得在房间里大哭大闹！”

        苏琴仿佛看见苏容如何闹脾气，如何大哭大闹，乐的整个人都激动地手舞足蹈。

        “我一想到她日后那么惨，就特别高兴，谁让她总是欺负我！”

        苏清月：“……”

        苏清月实在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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