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苏府寿宴

　　红笼挂满楼台，彩绸横挑朱楼，宾客盈门，外院内院来苏家贺寿的人，都喜笑嫣嫣，仆从送进送出，唱礼声回响整条安隆长街。

　　苏老太太着一身绛红色的烟云绸袄褂，带一对东珠绞丝宝钗，端坐堂中喜庆又矜贵。两个孙女承卧膝侧，儿媳坐于身畔捡讨巧的话，哄的她喜笑颜开。下面坐的各府命妇主母，对她礼崇备至，贺喜的话不绝于耳。

　　今天是她的好日子：时间过隙，如今已是她五十寿诞。少时她出身侯府，艳绝冠京，无人能与她平分秋华。出阁时，她嫁的是当年打马游街，丰神俊朗的状元郎，京都贵女无不羡她慕她。花信之年，苏老青云直上，入阁侍君，她也同沐君恩，荣封一品诰命。如今儿孙满堂，福泽绵厚，她的半生真应了那句顺心如意。

　　这边厅里主客尽欢，谈笑嫣然，那边门房的吴妈自游廊里匆匆进了厅里，叩了礼在苏老太太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退了出去。苏老太太先是簇眉压了一口茶，并不言语，而后遣了丹心去引那苏尤氏进来。

　　苏施羽自刚吴妈传话时就瞧出自己祖母心头不悦，心想不知道是哪个不知礼的煞了祖母的霉头。苏尤氏就已由着丹心引进了厅里。

　　苏尤氏自进了厅，瞧着满室盈香，富丽堂皇的装潢，就一阵眼热。一时忘了见礼祝寿，眼神四处扫射，恨不得把厅中的宝贝都塞进自个处似地。看着这么丢人现眼不知礼术的妇人，堂中的贵妇们发出一阵嗤笑。

　　礼部尚书夫人葛氏自来是一个藏不住话的泼辣性子，于是跟旁边的夫人私语道“呦，不知道哪来的破落户穷亲戚，打秋风都打到人家府寿宴上了。”说是私语但因着她嗓门尖细满堂人都听到了，又是一阵低笑。

　　这次极是重规矩和体面的苏老太太彻底黑了脸，热茶汤扣在桌上，溅出几滴，一声脆响。那苏尤氏才惶惶反应过来自己出了丑，因着上不得台面，不伦不类的行完礼，又是磕巴着说了祝寿词，苏老太太差点就当场发作了出来，苏施羽和苏施蔲两姐妹，赶快奉茶的奉茶，捏肩的捏肩，才将老太太的火气压了下去。但好兴致也败的所剩无几，于是散了茶会，吩咐两位媳妇和苏施羽姐妹带着客人去游园子，自己则搀了丹心的手去抱厦躲清静。

　　她边走还边和丹心怨道：“今我大好的日子，好好的兴致都叫那千杀的败完了。”丹心似笑非笑承着老太太的话讲：“谁能扰了您的兴不成？那苏尤氏算什么人物，管服了不就是了，您犯得着和她来气，今个二奶奶可是遣了喜德班特意来给您唱戏嘞，那戏折子，还是咱二爷自个儿琢磨地，午时过贵客差不多都到府，那戏走起来，有的是热闹瞧，老太君歇歇听戏吧。”

　　苏老太太听着兴致乍起，在抱厦将用了些茶点，闭眼小憩养神，心里对丹心说的新戏起了兴。想着下午不能再由着那苏尤氏败兴，于是吩咐丹心去再和那苏大奶奶说道几句，把那苏尤氏看戏时引去别处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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