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脱困失败巧用水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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奄奄一息,苏玥此前只在书上见过,匆匆一面翻过就忘了,从没想过有一天可以体会这样的感觉。
微弱的气息,只出不进,每吸一下心肺如炸裂般疼痛,喉间血腥溢出,混着口水流在木板上。
还以为自己会死,苟延残喘在箱子里躺了好几天,苏玥还是活了下来。
漆黑的箱子里,弥漫着一股酸腐的血腥味儿,苏玥吞声饮泪,对所谓的雷公子恨之入骨。
总有一天,若有机会,若能逃脱,必定让他千倍百倍地偿还!
只是,如今苟延残喘的自己如何逃脱呢,又有谁可以救救自己呢,思及此,满腔怒火只剩下了个心如死灰……
有时苏玥会想起那个少年,“我们会来救你的。”青涩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可是他没有来。挨打时没有来,现在,也依旧没有来。
在箱子里,苏玥每天只有一顿饭:一个饼,一盆水,像只牲口一样。
十多天苏玥都是在箱子里度过的。
为了躲关卡搜查,车总是挑些山间小道走。颠簸间苏玥的伤口不断裂开,有黄黄的水顺着血痂流出,整个箱子弥漫着一股腐臭味儿。
雷公子身边跟着的人都叫他大哥或者雷大。一路上,苏玥摸清楚了雷大的脾性,暴戾沉闷,吃软不吃硬。
于是一路做低伏小,不再试图逃跑。
马车时常会在路上碰到些行人,有时他们就在箱子旁交流,离苏玥很近。
即使近到自己都能听到他们说话时衣物的摩擦声,苏玥也一动不动不发出一点声响。
除非可以一次脱逃成功,否则绝不轻举妄动。
乖巧下来的苏玥让雷大很满意,不仅往箱子里放了一个臭烘烘的毛毡供她取暖,连带着每天给苏玥的饼都多了一个。
这还不够,吃着多出来的一个饼,苏玥暗暗思索。
得彻底获得他的信任才行,四处都是山,决不能让他卖掉自己,得像个法子才行。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用药的伤在逐渐好转,即使没有衣物保暖,腿上溃烂的伤口也奇迹般没有形成冻疮。
来不及思考身体异样的恢复速度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玥发觉雷大已经开始着手卖自己了。
连着好几天箱子都会突然被打开,然后探出一个头来,有男有女,伸长脖子细细打量着苏玥,有的甚至会伸出手捏开苏玥的牙关,看看牙齿,像在挑着牲口的,模样令人作呕。
可是不管多少人来看,都没有后续。
开始,苏玥还以为是雷大心理价位太高,所以自己一直没有被卖掉。
直到一天傍晚,放饭的人来换水,从袖口里滚出来一个东西,掉在毛毡上没有发出声响,看到那人没有发现,苏玥悄悄用脚盖住。
等人走后,苏玥就着箱顶缝隙透出的光亮,看清了那个东西,是个玉扳指,好像在哪儿见过。
苏玥仔细搜寻记忆,突然想起,两日前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男人伸手捏自己脸的时候,戴着的就是这个扳指。
怎么会在他们手里?难道自己已经被卖了?苏玥有些疑惑。
可是都已经过了两日了,若是已经被卖了自己为什么还在箱子里。
难道?突然想到了什么,苏玥的心骤然沉了一下,赶忙嗅了嗅扳指,箱子难闻的气味儿太重了,苏玥没有在扳指上闻到什么味道。
又将扳指抵在光亮处,想透光看看上面的痕迹,可惜黄昏时刻,日光微弱,照不透手里的玉。
看来只能明天找机会看看了。
第二天,趁着送饼的功夫,苏玥偷偷把扳指藏在手里,就着光亮看了一眼,只一眼,证实了苏玥的猜想。
雷大在借口卖她做杀人越货的事。
扳指的雕花缝隙里卡着丝丝暗红的血迹,看来它的主人已经死于非命,推出这个答案,苏玥心中十分复杂。
其他人怕是也凶多吉少。
荒山野岭,假意卖人,带着买家来看货,再趁机杀害后掠夺财物……
雷大,比自己想象的更可怕。
想到这儿,苏玥打了个冷颤,突然想起了那个说要救自己的少年!那兄弟二人不会也……
此时此刻苏玥懊恼不已,都怪自己,这一路上蠢笨如猪,害己害人。
知道了雷大不只是个拐子还是个杀人越货的悍匪,苏玥觉得悬着的钢针又回到了头顶。
得赶紧想办法逃掉,这样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又想起那晚狰狞残暴的模样,噩梦般的回忆如影随形,逼得苏玥无法喘息,伸手揪住心口的衣裳,一下一下喘着粗气。
箱子每天都会上锁,自己没办法从里面打开,外面全是彪形大汉,哪怕只有一人看守,苏玥也对付不了。
再加上除了方便的时候会被架出去以外,苏玥一直被关在箱子里,每天也吃不饱,腿脚无力,就算能偷偷逃掉,也走不了多远就会被发现。
包袱、钱,早在苏玥清醒前就不见了踪影,身上只有被打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和穿越时带来的手串。
没有一点头绪,脑海里的声音早就乱做了一团,苏玥只能不断焦灼地揉腕上的珠串。
连续几天,苏玥每日只吃一张饼,把另一张压在毛毡下偷偷藏起来,为以后万一能成功的逃离做着准备。
马队连续三天呆在了同一个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赶路的雷大,突然停下驻扎下来。
深夜里苏玥半夜醒来时,隐隐听见他们在火堆旁悉悉索索商议着什么。
无论他们有何打算,苏玥只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由于不用赶路,苏玥出箱子的时间多了,大概觉得自己不会逃跑,白日里箱子盖都是敞开的。
一直有人轮流看守,苏玥找不出机会逃走,只能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一片隐在山间路旁土丘后面的树林,平平坦坦刚好够雷大这一行人歇息使用。
自己呆着的箱子很大很沉,黑漆漆的散发着一股腐木味儿,粗粗的铁环从箱子里穿出形成了锁环,遗留着尾部两根尖端像鱼钩一样扣在箱子内壁上。
之前苏玥试图过扳动贴在内壁上的铁尖,非常硬,把它掰直卸掉的可能性比安迪挖穿肖申克监狱的墙壁的还要低。
到底怎么办呢?苏玥边思索边把手放在了“鱼钩”上,摸索过来摸索过去。
“呲——”手里的东西动了,箱子有些陈腐,刚刚苏玥摸着摸着不小心把鱼钩扭转了一下。
再一转,次次啦啦,掉了好多木屑下来,苏玥喜出望外。再转,再转,一连拧了好几圈,大大小小的木屑像下雪般往下落。
如果这样一直拧,锁环就可以脱落了!
激动得有些脑胀,看着看守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苏玥开始快速机械地重复操作着,等雷大他们外出回来时,苏玥已经将内壁刨出了一个坑洼之处。
晚上上锁时苏玥心惊胆战,还好,并未被发现。
躺在箱子里,苏玥盘算着,明天再挖一天差不多就能掏出个洞。到时候趁着夜里他们睡觉,将锁环拿掉,自己就可以逃跑了。
看来,天无绝人之路!有了计划,苏玥按捺住心中的欣喜和激动,开始闭目养神,为明天的逃跑养足精神。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上辈子犯了什么罪,每次即将成功时,现实总会给自己当头一棒。
计划又被打乱。
夜里不知怎么回事,忽然有好几个人在林子里呼啸穿过,然后就是一阵嘈杂。
苏玥在箱子里被惊醒,不知所措间,就听见“咔——叮”的一声,苏玥感觉箱子的锁被砍了下来,抬头一看,箱子被打开了,露出雷大的脸。
以为自己被发现了,苏玥又惊又恐。
却看见雷大一脸急迫将自己从箱子里拎出,然后一把甩到了马上,这时苏玥才发现他手里拎着钢刀,正有血水顺着刀刃缓缓流下。
来不及反应这是怎么回事,雷大一步跨上马,双腿一夹,苏玥就这样趴在马背上被驮着走了。
每次在古装剧里看到主角们骑着马意气风发,发丝被轻风扬起,苏玥都觉得好不快意十分羡慕。
此刻趴在马背上才知道,原来马跑起来的速度是这么快。
五脏六腑快被颠出来了,起伏的马背顶着胃和腹部,一上一下,苏玥一边吐一边被呼啸的风扇着耳光。
整整跑了一日,苏玥在马背上眼看着天亮又天黑,终于,在道旁寻到一个隐秘的林子后,雷大停了下来。
没了马车和箱子,骨头快散架的苏玥来不及喘息歇息,就被捆住手脚,拴在了树旁。
看着雷大一行人,生火,烧水,包扎伤口,收捡行礼。苏玥心中隐隐猜测,这几天他们一直都在蹲点,昨夜行动应该失败了,仔细数数,好像还少了一个人。
众人窝在土堆旁默默啃着干粮,突然有人开口骂了声娘。
“娘的!那鸟人居然装睡!好不要脸!”糙汉张嘴怒骂。
“再见到那厮,俺一定给他剁成肉馅喂狗!”
雷大一声不吭,停下了吃饼的动作。
见没人吭声,那人更恼火了,又开了口“大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
雷大扭头盯着他:“不然呢?”
“那小顺子不白死了,大哥,俺们要给他报仇啊!”
雷大扭回头,又给火堆填了几根木头,牙关紧咬开了口。
“那是官府的东西,再去,你想让我们都去送死?”
“大哥,你怎么知道?”一个蓄了满脸络腮胡的汉子疑惑发问,“安子不是说那就是个普通商队吗?”
雷大有些烦躁,又撅了根木棒扔进火里。
“他们里面穿着软甲,刀法又快又狠,一看就是军中出来的,不然你以为小顺子怎么死的。”
“娘的,居然装成普通商队!”糙汉暴怒,一跃而起。
“官府的鸟人真阴险!安子你蹲了三天你都看什么了,这都看不出来,他娘的你小子能干点啥!”说着那就要动手去打人。
“不怪安子”雷大喝止了他。“安子没进过伍,不知道正常。”
此话一出,苏玥幡然明白了,雷大应该是个当兵的,这样一来,前面的那些也解释得通了,只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不在军中,出现在这里当了悍匪,怕不是个逃兵。
“今天这事儿,认栽了,算他娘我们倒霉!你们也别丧气了,遇上官府,就算再来一次,也不一定能成功。”咬牙切齿说完后,雷大往地上啐了一口。
听到这话,苏玥突然想起了水浒中的一节,心生一计,这正是能获得雷大信任的好时机。
于是便壮着胆子清清嗓子开了口:“不一定不会成功。”
此话一出,火堆旁的一群人扭过头来。
雷大拧着眉头狠狠地盯着苏玥,对她突然开口非常不满。
看着那刀子一样的目光,苏玥不自觉地抖了抖,强行镇定下来。
“奴有一个办法,不知雷公子愿不愿意听。”
瞪了一会儿,雷大才从鼻腔里嗯了一声,暗示她可以开口。
“听公子方才所言,那些人都是官府军人,却扮作商队,那押送之物必有蹊跷。”
“若是普通贵物,当有镖旗军旗之类的,如此偷偷摸摸,所运的东西只怕都是些见不得人的。”
“这种东西若是丢了,失主肯定不敢大张旗鼓四处搜查。”
“哼!这些东西,还用得着你说?”雷大冷哼一声,一脸鄙夷。
“奴家自然知道雷公子心里有数。现在深冬时节,又临新年,被派出来做这种掩掩盖盖之事,押送的官兵必定十分疲倦,一路上谨慎小心只能吃些自带的干粮,每每夜里定是饥冷非常,若是能来上一口热酒,不知有多舒畅。”
看雷大没有言语,苏玥继续说下去。
“公子可将人马兵分两路,选一个看起来忠善老实之人扮作卖酒商贩,那些官兵必然起疑,不会买酒。此时其他人再扮作赶路商人,在那些官兵面买缸酒来,热热煮上一锅,当面吃了,定能馋得那些官兵也买上一缸。这时只要将药下入缸中便好。”
雷大听着苏玥的话,鼻翼煽动着沉思了一会儿:“两缸酒,只吃一缸,他们还是不会信。”
“那是自然。公子还需吃完一缸后,再开一缸,当着他们的面吃一口,打消他们的疑虑。”
“那药何时下。”雷大追问。
“公子吃酒之前莫慌付账,只在吃酒之后与酒贩讨价还价,扮作酒贩之人定要不允,届时公子在二人纠缠间,做占他便宜,在另一缸里舀上一碗,边吃边往远处去,待酒贩要追逐时,另一人提前在碗里下好药,再偷偷舀上一碗,被酒贩扭身夺下倾回缸里,待到此时,缸里便有了药。您当着他们的面吃了一碗那缸的酒,他们必定不会再怀疑酒里有药了。”
“只是这酒,不可用烈酒,只能用些不醉人的浑酒,否则这些官差是不会吃的。”
一口气说完后,苏玥忐忑地看着雷大,等着他的反应。
沉吟片刻,雷大开口,却是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读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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