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四只猫崽没闻过原野身上的味道，此时不安的叫着，原野一动不动的思考。

        这片小树林一直是野猫野狗们生活的据点，如果不快点挪走，嗷嗷待哺的猫崽很快就会被其他食肉动物注意到，但问题是该怎么挪。

        如果他是人，直接抓着抱着就都带走了，但他现在没有手可以用，最多能用嘴叼着一只。

        原野试着张嘴叼住一只的后颈处，不能太用力，还要小心着不刺破它们的皮肤。

        但这样最多带一只，剩下的三只留在原地不安全。

        系统贱兮兮出声：“宿主你是遇到麻烦了吗？要不要本喵帮你？你能在本喵这儿提前兑换物品哦~”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原野不信会有这样的好事，跟系统敷衍两句，自己去找周边散落的物品。

        塑料袋、一次性筷子、喝光的空奶盒、快餐盒……虽然是树林，但也有人类生活的痕迹，原野没走出多远就收集出来很多能用的。

        他把几个物品叼到藏着小猫的土坡下。

        人类最大的优势就是会制造工具。

        原野深知这个动脑子的道理，他费了些力气撕开空奶盒，与快餐盒一起作为容器，再用塑料袋当绳子把两个容器连接起来做了个简单的工具，四只小猫被他一只只的叼进盒子里。

        想趁着原野开口求它多加几年任务契约的系统：……

        “模拟运算显示这个东西很容易翻车。”

        “翻了就再装回去。”

        原野在找来的另一个塑料袋上撕开个洞，给自己留了个车夫的位置。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这么一会儿原野就已经有些习惯疼痛了，后腿连着腹部在地面擦过，原野钻进拉车的洞里，三步一回头的带着几个小崽子们启程。

        塑料袋的勒痕和被石子划伤只是诸多疼痛中微不足道的两种，原野找着尽量宽阔一些的土地拉着四小只。

        又一次跌倒，原野回头看，小猫崽们安安静静躺在小盒子里，似乎累了，还闭上眼睛眯起觉来。

        几个小没良心的，原野又好气又好笑，重新站起来上路。

        路上每一步都可谓煎熬，时间从没有这么难挨过，身上无孔不入的痛苦和精神上的疲惫时刻折磨着他，但好在还有着生的希望。

        还剩下最陡的一段路。

        原野在坡前停下来休息，天色已经渐渐昏暗，太阳和月亮在天空中用眼神缠绵。

        “系统，你休眠了吗？快告诉我前面哪里适合滑下去？”

        系统真希望它已经休眠了，可惜屏幕上时间沙漏还剩下一小部分没掉下去。

        “你往右走。”

        听着系统指示，原野带着他的行李箱向右侧挪了几米远，随后把两个没轮的小车放在斜坡上，前爪一用力推了下去。

        咻的一下它们滑出去几米远，原野找了个小木板也跟着滑了下去。

        地面的树叶为他们让路，书上的鸟雀好奇的看了过来，几只小猫崽茫然惊醒，在天旋地转中慢慢停了下来。

        “呕，有点晕。”

        原野从木板上下来，缓了半天才忍住要吐的感觉，摇摇晃晃的过来检查猫崽情况，几只猫崽没事猫一样还在小声叽叽。

        他们离那条马路已经不远了，原野赶在系统休眠前将四只猫崽一只一只叼到临街的灌木丛下。

        叼完最后一只，原野瘫在地上，又担心系统休眠后自己身上的传染病会影响小猫，起身挪到不远不近的位置藏起来看着这边的情况。

        他现在还不能休息，还得给四个小家伙找个靠得住的人。

        来往的行人三三两两走过，夜晚影响，他们看不清灌木丛下睡着的小猫们，不过原野已经预料到了这个情况。

        太阳和月亮彻底告别的时候，两侧路灯同时照亮整条街道。

        “你快看！那个路灯下怎么好像有几只小猫！”

        “真的！四只猫！天呐，怎么就只有它们在这儿？它们的妈妈呢？”

        发现小猫的是几个学生，不久后又走来几个路人围观，七嘴八舌讨论怎么办，最终决定送到附近靠谱的救助站。

        几个人谈话中处处为猫考虑，原野听他们的对话内容渐渐放了心。

        “系统？现在算任务完成了吗？”

        系统已经休眠，出来一道听上去就不是很智能的机械电子音回应他。

        “你好，我在~”

        “我的任务完成了吗？”

        电子音卡顿了几秒，接着还是一成不变的语调：“不好意思我没有听清，您想让我做些什么呢？”

        “……查询任务是否完成？”原野现在身心俱疲，很想下一刻就睡过去，但为了治疗身上的伤还要撑着兑换奖励。

        “好的，这就为您查询……查询到您的任务已经完成，请领取您的奖励。”

        原野指挥这个不聪明的应急系统兑换治疗点，用在了最严重的病上。没过几秒，他就感觉到腹部涌入一阵暖流，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服，暖流过后身上的沉重明显减轻了些。

        没有生命危险了。

        原野心情放松，意识也被温暖感觉影响渐渐模糊，昏睡了过去。

        顾九刚从公墓出来就接到了老战友的感谢电话。

        “别谢我，我什么也没干。”

        “我到晚了。”顾九回忆汽车在他眼前炸开的场景，叹口气，“我看着炸的。”

        “一个是车祸没救回来，还有一个爆炸时没跑出来，因为救一只猫。”

        顾九掏出烟盒，叼出来一只，没点，等电话另一头的人说完话，含糊不清感叹道：“所以我不喜欢猫。”

        “娇气的玩意儿。”

        停车的停车场离他有点远，顾九挂断电话后在白亮亮的月光下顺着马路走。路过一处，他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半人高的灌木丛。

        顾九屏住呼吸侧耳细听，捕捉到一道微不可查的哺乳类生物呼吸声，声音微弱，似乎是有人特意让自己不出声躲着一样。

        职业敏锐性让顾九矮下身往前探，向着发声位置小心扒开灌木。

        是一只猫。

        借着月光看清这只猫，顾九站直身子皱眉。

        猫骨瘦嶙峋，身上脏的看不出什么颜色，背上，身侧，都是或深或浅的一道道伤痕，少了只耳朵，腹部下隐隐能看见沾着的血迹。

        是只快要死了的流浪猫。

        顾九放下扒着灌木的手，灌木挡了回去，像是给这只凄惨的猫盖上棺材盖。

        他刚和老周说完不喜欢猫。

        顾九退回到马路上走远，但走着走着又停了下来。

        ……

        “呦，顾爷，稀客啊，很长时间没过来了吧？”左行舟正收拾着店内卫生，抬头看见进来的顾九惊讶道。

        顾九没和他解释，将手里提着的纸箱放在桌子上，左行舟凑上前看他打开。

        “嚯，这还活着呢？你从哪整来的，真行。我听老周说你不是讨厌猫吗？”

        “少罗嗦，看能不能治。”顾九摸出烟盒，余光看见室内笼子里或睡或醒的宠物们，又把烟盒放了回去。

        “也就是你，都下班了还给我找活干，换一个人我二话不说给他扔出去！”

        左行舟絮絮叨叨，手上没闲着，这会儿功夫已经把猫挪了出来。店里只有他一个，左行舟叫顾九伸手过来帮忙。

        顾九的手很稳，左行舟一项项检查化验，在顾九眉头能夹死苍蝇之前把猫身上的毛剃掉，简单收拾上药。

        外伤可以包扎，但内里的病变却没什么好办法。左行舟将手里的化验单递给顾九，化验单上的病症列了一长条。

        “没必要治了，安乐死吧，或者给他用点止痛药，少一点痛苦。”

        左行舟看着瘫着不动的猫叹气：“你说你捡回来干什么，就让他回归大自然呗。”

        顾九没说什么，将包扎好的猫重新装回纸箱，放上左行舟给拿的注射器。

        “我先走了，费用回头转给你。”

        顾九和来时一样快步离开，融入夜色，只留下突然加了个班的怨种左行舟站在灯光里。

        原野这一觉睡得很不舒服，像是被装起来了一样一直在摇摇晃晃，模糊中好像听到了有人在说着病，药一类的话。

        什么病？谁生病了？要吃什么药？好冷……被呢？怎么没有被？不对，他好像变成一只猫了！

        他不是有一身已经结块成铠甲的毛吗？怎么可能会冷？

        原野从睡意中慢慢睁开八百度近视的猫眼，扭头往身上看，整只猫石化在原地。

        这个粉嫩嫩的东西是什么？一层皮？

        他的皮！？

        毛呢？他硬邦邦的毛呢？谁把他衣服扒了！？

        “竟然醒了。”

        原野不远处站着一个陌生男人，这人注意到原野的动作看过来，作为一只猫，原野基因里自带的本能告诉他眼前这个人十分危险。

        当然，就算没有本能，从模模糊糊的视线里看见这人手臂上，腿上露出来的肌肉和疤痕，还有又臭又冷的脸色，也知道这个人很不好惹。

        原野猫眼里满是警惕。

        男人意味不明的感叹一句后走了，留下原野一只猫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他在一个露天的小院中，小院围墙看上去古色古香的像个古建筑，院子里种着一棵树，而他趴着的纸箱子正放在这棵树脚下的石阶上。

        石阶不高，原野跨出纸箱跳下石阶，拖着腿找能离开的地方。

        谁知道那个男人想做什么，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怎么随便在外面捡猫。就算真是想养他，原野也不想受制于人。

        让他原野给别人当宠物？下下辈子都不可能！

        原野一边走一边在脑海里叫系统，但只有那个不怎么灵光的应急傻子出来回应他。

        系统还没结束休眠，原野没心思和仨孩子反反复复对暗号，自己研究着找逃走的出路。

        木制的大门紧紧上着锁，门闩距地面一米多高，围墙更是比门高。

        原野转了一圈回到门边，他能试着够一够的只有门闩了。

        秃猫原野演算抛物线方向，找到最佳位置，计算力的大小，一阵细致筹算后，目光炯炯盯着门闩，原地弹射起步。

        只见秃毛猫左后腿蹬地跃起，右腿拖后腿，整只猫离地没超过二十厘米就停在了空中要向下掉，猫的两只前爪在空中不敢置信地转圈挥舞，然后啪唧一下掉回地上。

        “呵。”

        顾九一出门就看到这幅场景。

        原野瘫着不动，头埋在地里不想面对。

        完了，他一世英名，竟然在一个破猫上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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