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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是我让顾唯去的


“那就好。阿姨这一次是真的要走了,以后呢可能也不会再回来了。初初,你要听爸爸的话,因为他很辛苦,虽然你已经很乖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可爱,最聪明,最讨人喜欢的小朋友。”
“安居阿姨,你真的要走了吗?”孩子低着头哭了起来。
“对。答应我,每天都要快乐,你要健康平安地长大,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好嘛?”
“我答应你。”
齐安居挂掉了电话,黎合的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泪花,此时他不敢看她,机械地把手机拿了回来。齐安居最后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客厅的大门在风里晃动了一下,那么突然的,等他再抬起头,院子里已空无一人。
梁云川正在办公室里看材料,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齐安居给他发的信息:
“梁总,投资的事情不必麻烦你了,黎合不会再继续做那个项目了,我也已经跟他分手了。”
从昨天齐安居来找自己,到今天看到这句话,前后不过一天的时间,梁云川不知道齐安居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是很重感情的人,寻常时候,性子又很倔,认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地放弃。可这些终究是她的私事,梁云川没有立场过问,便只回了一句知道了,不再多说。
顾唯把文件拿进来找他签字的时候,就看到梁云川的表情有些怅然,忍不住问他:“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开心?”
“也不是,就是突然之间挺感慨的,人与人发生的感情有时候就像是流水一样,把握不住,想到秦陆,再想到齐安居和她后来的男朋友,我反而觉得现在拥有的一切,要更加珍惜。”
“安居后来的男朋友?”
“恩,她昨天来找我,是希望我帮忙看看那个人的项目,可惜今天告诉我,他们分手了。齐家对她的要求太高,齐明坤的个性又是一向不肯退让的,到底是逼着安居走到了这一步。”他摇摇头:“可见人活着,想毫无顾忌地去爱一个人,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顾唯这些天本就有心事,听他这么一讲,也跟着沉默了起来。梁云川从她手里把文件接过来看了看,低头签字,再递给她的时候,顾唯还没有回过神,他好笑地看着她:“你突然间又怎么了?”
“有件事情,我得同你商量一下。”
“你说。”
“央广设计院联合楚河电建投资公司收购了泊莱菲,这事儿想必你一定知道了。”
“当然,业内大新闻,我想不知道都不行。”
“前几天院长找我,说是泊莱菲在英国竞标成功一个项目,规模初定已经超过了‘伦敦阵列’,有望成为全球范围内最离岸场区。而泊莱菲那边,邀请我们央广设计院派遣有经验的设计师过去,共同参与设计。”
听到这里,梁云川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想要说什么。
“你决定要去英国?”
“还没有决定。”
“去多久。”
“从开始,到结束。”
“看来最快也要一年多。”
顾唯抿了抿嘴唇:“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我只是没有想好,申请表就在我的电脑里,我还没有填内容。但时间不等人,出境前也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梁云川放下手里的笔:“不是的,顾唯,你不是没有想好,你是已经想好了,只是一直犹豫着怎么同我开口。”
“我知道一年的时间很长,又是在英国那么远的地方,隔着七小时的时差,我们想要见面肯定不会容易。”
“你当然什么都知道,可还是决定要去。”
他轻叹了一口气:“当然这件事情我不能怪你,你早就跟我讲清楚自己的主张,我们的感情再深,你都会以事业为重心,我既然接受,就没有拦着你的道理。”
她在他的身边坐下来:“这么说,你同意了?”
“不同意也改变不了,我何必做个坏人,既然你很乐意去做那个项目,我又怎么舍得让你为难。”
听他这么讲,顾唯更是内疚:“梁云川,可是我们明天还要回去见你的父母,这可怎么办?”
“难道因为这件事情,你就不愿意见他们。”
“当然不是,可如果他们知道,我很快就要离开……”
“到时再说吧。”
梁云川面上冷静,可又不能告诉他,自己已经悔不当初。那天带她去玩滑翔伞的时候,他偏偏说过,未必所有的事情都要做出选择,本来是想要以此来劝慰顾唯,放心跟他在一起。
这才没过多久,他就把难题抛给了自己。所以他连反对的立场都没有,只能放她走。
直到坐在回家的飞机上,梁云川还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梁云川的父母很早就做了准备,顾唯也不敢含糊,买了不少礼物带到他们家里。
梁建舟很久之前就见过顾唯,此刻自然熟悉,等他们一到家里就热络地招呼她。顾唯礼貌地喊了一句:“粱董好。”
梁建舟故作不满:“顾唯,你这就不对了,这又不是在公司里,叫我粱董做什么,你是阿灿的女朋友,应该叫我叔叔啊。”
顾唯笑了笑,随即改口:“叔叔好。”
“快进来,你阿姨早就等不及想看看你了。”
正说着,已经有人从里面迎了过来,见到了梁云川的妈妈,顾唯总算知道那句话的意思了,“岁月从不败美人”,她明明五十几岁,可是容貌和气质俱佳。她只穿了一条简单的裙子,未施粉黛,眉心有一颗小痣,轻巧地站在那里,就让人移不开视线,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眉目里像含着温泉水,婉约亲切,毫不压迫,顾唯在心里暗自赞叹,看来梁云川的长相大部分遗传了他的妈妈,也只有这样的美人,才能把梁云川生的那么出众。
顾唯被她吸引,一时竟忘了喊人,他妈妈拉住她的手:“你就是小唯啊,真是漂亮,年纪轻轻就那么有本事,我们家阿灿好福气。”
她连忙问好:“阿姨,您才是真的好看呢,我都挪不开眼睛了。”
“这孩子,快进来。”
桌上已经备好了菜,他妈邀功似的对梁云川说:“今天没让厨师做,都是我亲自弄得,你爸刚才尝了几筷子,连着夸好吃。”
这顿饭倒只有四个人吃,梁建舟说:“顾唯啊,阿灿他哥这两年负责开拓公司的欧洲市场,正常情况下都不在家里,不然的话,就能介绍他的大哥大嫂给你认识了。”
“以后有机会再跟大哥大嫂打招呼。”顾唯笑着说。
“也许你和我哥有机会在英国能碰见,他昨天晚上跟我打电话,你之后去的项目他那边也感兴趣,想掺一脚。”
“是吗,那还真的说不定有机会认识。”
梁建舟听着他们的对话:“怎么?顾唯之后要去英国?”
“对,央广成功收购了泊莱菲,泊莱菲拿下了约克郡外海的离岸工程,邀请央广合作设计,顾唯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故意把这话说得轻松,梁建舟和妻子对视了一眼,倒不知道该怎么说。顾唯小心地注意着他们的神情,心里不是不紧张的,这样的事情,如果他们不赞成的话很正常。
因为天底下大多数父母的想法都是类似的,何况当初梁云川和郁秋分手,他们一定以为主要原因是梁云川回国,两人异国恋不方便,所以他们心里总有些不放心。
顾唯本想说些什么,梁云川却突然开口:“是我让顾唯去的,她本来还挺犹豫,深怕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但是我觉得没什么好犹豫的。这是她的本职工作,她既然入了这行,就不能只想着我们之间的私人感情,要对行业本身负责任。出去一年,跟进那么大容量的项目,以后回国做事经验肯定是更丰富。”
听见他这么说,顾唯一阵惊讶,可是梁云川神情自若,完全看不出异样。她怎会不明白他的用意,这番说词,完全是为了让他的父母不对她本人产生芥蒂,又把这举动上升到行业道德的高度,根本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他妈妈看着顾唯:“小唯,你也想去吗,我们经常接触设计公司所以很清楚,女孩子在外面做工程并不是容易的事情,要吃很多辛苦的。”
“阿姨,轻舟集团本就是做风电起家,现在清洁能源事业在国内的势头很好,国家也有政策支持,我们不缺人和理念,缺的是更好的经验。英国的这个项目,举世瞩目,全世界的离岸投资商都把关注的视线放在上面,难得央广能有受邀名额,对我自己来说,也是来之不易的。”
梁建舟点点头:“阿灿说的也对,顾唯这行业啊,我们要多体谅。也许在外人看来,整日不着家的不方便,可我们自己做一行的,就能将心比心了。”
“罢了,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凡事也能考虑周全,我们就不掺和了,总之你们商量好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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