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想你所想，无问西东

顾唯觉得哭笑不得：“你怎么还有脾气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本来还以为……”
她转念一想，昨天引自己早点儿起床的人明明是秦陆，为什么今天安排了这一切的人却成了陈谦，秦陆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该生气吗？眼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被人表白，手还拉上了……那人怎么回事，这么没有眼力价。”
“人家谦哥又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谦哥？”梁云川一把把顾唯搂住了：“你对他的称呼这么亲密，怎么还当着他的面儿叫我梁总，平时私下里也都喊我梁云川，真不公平。”
“那我叫你什么？”顾唯挑挑眉毛：“像郁秋和齐安居一样称呼你灿哥，梁云川，她们两的事儿我还没跟你计较呢，你倒恶人先告状了，你自己说说，谁更无理取闹。”
“说我无理取闹我也认了，我不管，以后离陈谦远点儿，以后除了工作的事情要处理，私下里不要跟他有太多交集。”
“就准你去看前女友的服装秀，不准我跟好朋友吃饭交流？”她挣脱了一下，倒被人搂地更紧，梁云川像得了传家宝贝一样把她扣在怀里，顾唯抬起头板起脸来：“而且，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不？人家陈谦就记得，不管我接不接受，人家至少花了心思，你呢，一大早出来跑步，一身的汗，弄的我一身汗味儿不说，还对我发脾气。”
他亲了一下她的脸颊：“有汗味儿怎么了，等会儿我回去洗澡，一起洗啊。”
“流氓，越来越不正经了。”
梁云川理了理她的碎发：“我当然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因为知道你起的晚，特意想让你多睡会儿才没一早叫醒你。就出来跑个步的功夫，你倒跟别人手牵手了，还怪我不体贴，小没良心的。”
“我还以为你忘了。”顾唯戳了戳他的手臂：“也不知道是谁这几天跟我闹情绪，话都少了。”
“因为我害怕，怕你有一天会再离开我。”他亲了亲她的头发：“现在我说再多，你都不会有安全感，那件事情是你的心结，我只能用未来的每一天去证明我对你的感情不会受任何外因的影响而变质。”
“无所不能的梁云川也会说怕。”
“当然，我已经错过了你一次，再有第二次，我不敢想象。”
她把脸埋进他的怀里，闷闷地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来，哄我。”
顾唯睨了他一眼：“怎么哄？”
“给我想个称呼，要独一无二，只有顾唯能叫的。”
“灿灿？”
“没创意。”
“川川？”
“我还以为你要吃串串。”
她为难了起来：“不管，我就这么叫你，我一个理科生，你让我做模型可以，想昵称太难了。川川，你要体谅你的女朋友，今天我生日，听我的。”
“哪次没听你的。”
顾唯到底没肯跟他一起洗澡，在房间里等着他。他擦着头发走出来：“今天放你假，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
“到了就知道了。不过……”他看了看她的衣服：“裙子虽然很漂亮，但还是换条裤子吧。”
“为什么？”
“不方便。”
她便换了一身休闲服，跟着梁云川出了门。
“你今天运气好，碰上了这么晴朗的天气，可以完成一直的心愿了。”
“到底是什么？”开车途中，顾唯不停地问他，可梁云川吊足了她的胃口，怎么都不说。
直到车上了山，在营地停好，顾唯望着天空，看到了五彩的滑翔伞在碧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风景线。顾唯惊喜地回过头：“原来你是带我来滑翔，之前听你提过，我一直都想来。”
“我知道。走，带你认识一个朋友。”
滑翔是梁云川非常热衷的一项运动，他上大学的时候就开始的飞，越飞越高，也越飞越久。六横岛这个营地的老板，就是梁云川在飞行时结识的老友，叫董跃。
因为梁云川提前打过招呼，说今天带女朋友过来，所以董跃特意在这里等着，一见到顾唯就同她握手：“美女，欢迎来到六横最自由的地方，云川他早该带你来的，相信我，今天会是难忘的一天。”
顾唯先做简单的热身，已经迫不及待了，董跃问梁云川：“怎么说，是我找个经验丰富的教练带着弟妹，还是你亲自来？”
顾唯作为初学者一定要教练带飞，不然不可以上天，她听董跃这么说，有些不放心：“让他带我，行不行啊，还是教练靠谱吧。”
董跃幸灾乐祸地笑了：“云川，你有点儿失败啊，你女朋友对你是不是太不了解了，她怎么这么嫌弃你？”
梁云川无奈地摊开手：“没办法，自己选的女朋友，只能宠着了。”
董跃跟顾唯解释：“云川是国内航协注册的最早的一批飞行员，在欧洲区和亚洲区举办过的单人比赛还拿过奖，要不是他太有钱，我早就挖他来做教练了。”
“你这么厉害？”
“我做什么不厉害？”
他们带好东西往更高的地方山上，到了起飞点，梁云川帮她穿戴好背带安全帽等装备，交代她一些注意事项，观察了一下风速，带着她一起助跑，在双脚离开地面的瞬间，顾唯心里一紧，喊了一声：“川川，我们飞起来了。”
他笑了笑，在她的背后，目光温润如水。
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顾唯说不清楚，这是三百多米的高空，朝下俯瞰，山脉绵延恢弘，海水一片蔚蓝，像是巨大的宝石镶嵌在浩大之域。
“顾唯，感觉如何？”
她大声地回应：“很刺激，像鸟儿在风里一样。”
“天空和大海一样，辽阔无际，让人心存敬畏，但人在敬畏天地的同时，也可以享受它们带来的奇妙和趣味。”
“我真的不会掉下去吗？”
“顾唯，放松下来，我在你身后，一直陪着你。”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试着沉静下来，告诉自己，有梁云川在就不用怕。她舒展着双腿和手臂，周遭的风声密集，速度却平缓稳定。
他熟练地掌握着操纵带圈，让两个人的身体完美地维持着一种平衡，秀丽山川皆在身下，此时此刻，她感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充盈。
考虑到顾唯是首飞，他们半个钟头就降落了，其实梁云川已经特别照顾她的体验感了，平时教练带一般只有十几分钟。
等双脚落在地上，顾唯还觉得轻飘飘的，很不真实。她挽着梁云川的手臂：“下次我们再来好不好。”
“那要看你表现。”
“川川我爱你。”
他使劲儿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下次带你去更高的飞行场地。”
“这么高还不高吗？”
梁云川眨眨眼：“这是基础高度，才三百米，一般国内分三个层次，正常还有八百米和一千五百米。”
顾唯一脸期待，又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玩滑翔伞的？”
“在上海读大学的时候，具体哪一年不记得了。”
“那你飞得最高的高度是多少，一千五吗？”
他想了想摇摇头：“不是，有一次飞了三千多米。”
“我的天，那是什么感觉？”
“很安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甚至连风声都感觉不到，世界仿佛只有我一个人，刚开始我觉得自己像是一只鸟，后来又觉得像是一片云，是天空的一部分，那是一种，无法真切形容的自由。”
“有过危险吗？”
“有过。有一次遇到高处气流紊乱，很难控制方向，整个人就在空中往下落，好不容易才稳住，当时如果掉下去会发生什么，我还真说不清。”
顾唯听着他说起这些，心里充满了向往，梁云川给她的感觉一直如此，遇到公事，他处变不惊，但他并不死板，反而乐于挑战和探索。
他是真正热爱这个世界的人，因为热爱，才更珍惜。
“梁云川，我很羡慕你的生活状态，你好像总能清楚自己要什么，且有能力去一一完成。”
“你也可以啊顾唯。”他替她脱下装备：“尊崇内心其实并不难，记住你刚刚在天上飞的感觉，顾唯，每个人生来本就是自由的，只是随着生活环境的变化，开始体会到四面八方的压力，不得已要接受和妥协，但听我一句，无论多艰难，都别忘记对自由的追求，那样你才能真的快乐。”
“你是想告诉我面对爱情和事业的选择也是如此吗？”
“天大地大，总有出路，未必所有的事情都要做出选择。”
“我不太明白。”
“想你所想，无问西东。”
“如果不能长久地两全怎么办？”
“你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可以？”
她把这些话反复咀嚼了几遍，忽然释然地笑了起来：“我懂了。”
顾唯踮起脚，山间的风徐徐扑面而来，草木清新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她勾住他的脖子，和他唇齿交缠，所有的烦恼和困惑好像一下子迎刃而解，不必深究，答案自在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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