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隐藏危机

“既来了，你便用过晚饭再走吧。”江陌放下茶杯，凝了会儿神，如是说。

        “……好。”姗嶜没想到舅舅会留她用饭，可她身为小辈，自然不会驳长辈的话。

        江陌看了眼空空的茶杯，想说话但咽了下去，随即去唤门口的小厮请管家。

        如今江府的事还是姗嶜管着，江管家虽然能处理大多数事务，但依旧要定期回三姑娘话，今日她正好来了，索性一起回了。

        “来人，给三小姐斟茶。”江陌朝门口呼唤，离着最近的婢女闻声马上快步进来。

        “过几日朝廷的律令就要颁布下来，战区、灾区的难民往后都会有专门官员接收。从前那些女子都是你细心教化、妥善安置的，这实在难得，明日的上书我会据实陈情，为你们白府也求一份恩典。还有，姝岑来年也要出嫁了，这往后白府就剩你一位姑娘了，你要多陪陪你母亲，替她分忧，她性子急，你也要多多劝导。”

        “是，姗嶜记住了。”

        月华纳闷，白府怎么就剩一位姑娘呢，明明还有位四姑娘啊？

        不等她想明白，姗嶜继续说，“舅舅的称赞姗嶜惶恐，我做的这些不过是分内的家事。母亲心疼舅舅，姗嶜愿意尽自己所能为长辈分忧，所以处理家事怎敢上求恩典呢。舅舅若执意要求，便为所有将士求吧，他们征战沙场九死一生，此等才是功绩，姗嶜做的不及其万万分之一，望舅舅成全！”姗嶜说完恭敬的站起身行礼，求江陌答应。

        江陌满意的点点头。

        “坐吧，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必不会叫你为难。”

        “多谢舅舅。”

        月华看得出府君对三姑娘的满意。此人一腔军人的热血，奈何白府君是文官，其诸子也从文，而江家唯一的小辈据说是个玩世不恭的小公子，在外游历。所以这么多年，他多少会有些孤寂吧，只有他继承了家族的衣钵，看似耀眼却无人同行。

        想到这里，月华突发感怀，想为江府君做点什么，于是斟满了他的茶杯。

        江陌盯着她倒茶，而后深深剜了她一眼，心道：渴死爷了。

        管家赶来后，江陌便由月华搀着回屋喝药去了，姗嶜依例问话。此时她问话十分合规矩，管家也必会将月华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当听到二舅舅江如玉的名字时，她颇为惊讶。自己几乎没有见过这位舅舅。

        看来这个月华果然有些聪明和手段，小舅舅性格阴晴不定，还没见过一般下人可以近身的。

        姗嶜虽未出阁，但男女之事的规矩多少知道些，但她是姑娘身份，这样的问题属实不该她掺和。

        “既然是二舅舅和母亲的安排，那自然是好。”说着，她合上了账簿。

        没想到本来简单的一件事如今竟有些难办了。

        而事情的中心人物，此时此刻正美滋滋的跟自家府君邀功。

        “小的说的没错吧，您穿这身真的好看！”

        “我又不是姑娘家，穿的好不好看能怎样。”

        “哦(-w-`)”

        “再说了，本君事务繁忙……”

        “小的可以替府君分忧！您尽可全心全意报效朝廷，这种小事就交给小的好了。”

        月华好不容易进了主院，要紧的差事刻不容缓。

        都城中有一神像，名为贵妃像，是皇祖武帝生前最钟爱的妃子，可她结局凄凉，惨死于宗亲的反叛中。武帝回城清除叛军，但对于贵妃的生命来说为时已晚，她最终死在了敌人的刀下。

        为了纪念她，武帝决定建造女是像。贵妃生前心系百姓之安定、国土之完整，她曾经也是困于边塞的汉人。因而，神像眺望的方向便是她曾经的落难地，如今朝廷依旧无法收回的土地。

        如此尊贵的女子，不得善终实在令人叹惋，而更令武帝无法接受的是，他不知道爱人之墓在哪里——有人偷走了贵妃的棺木。

        武帝因此落下失心疯的毛病，他终日酗酒，怀疑身边的人皆觊觎他的皇位，要谋杀他。他脾气暴躁，杀戮过重，而后又常常后悔。终于，他的儿子为了活命，对他先下手为强。

        他荣耀雄伟的一生就这样结束在自己孩子的刀下。

        贵妃之墓在哪儿也是月华师傅的心头大结。而这个答案或许就藏在江府的某个角落。

        “不需要。”江陌冷冷的抛出三个字。

        他不大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拄拐，因此管家呈上来的拐活动区域只有他屋子这么大。月华活泛活泛肩膀，心想：难道你不觉得搭着我走路更费劲吗？？？

        她的目光锁定那只精美的拐杖，颜色幽红深沉，这是管家着人精心选木雕琢的。

        府君啊府君，您要是不喜欢要不给我吧！

        她抬眼，正对上江陌深邃的眼眸，心一惊。月华觉得自己许是近几日累的，心口时常悸动。事实上是人家瞅她半天了。

        但该说不说，她家府君这小模样是真的周正，骨子里透出出类拔萃的板正。宽肩细腰大长腿，配上一张不高兴的脸。

        大眼瞪小眼。

        “哦，小的退下了。”月华领会其意后，马上规矩行礼退下。

        江陌没瞧上月华，觉得有时她话多了些，又有点愣头愣脑的，全然不是自己年少印象中的那个小女孩……可其他婢子他更瞧不上。好在他知道是自己挑剔，并没有为难别人。

        江如玉很了解自己这个弟弟，自己留下月华，他怎么会没有意见直接接受呢。

        所以临走前他特意吩咐江管家：若是你家府君有意选她人服侍，你便给他找来些差的相看。眼看着大姐要给他娶妻，可别在此时出什么岔子。衣寒少年时入军营，从未入过男女事，便是日后安排通房妾室，也全交由弟妹罢，你是江府的老人，此事需得看看盯着。月华这丫头老实憨厚知根底，人家父母也没打算让女儿一直在江府，这样的人才最放心。

        江管家连连称是。他晓得大小姐江宛最不能得罪，若是放个狐媚的在府君身边，万一影响了府君的亲事，那他可真就晚年不保了。

        江陌的手下以小烈将军为首，每日都要来江府议事。同月华交好的家生子中，有个叫阿奴的小姑娘，她从出生便跟着父母生活在江府。她近来生出了个爱好，很喜欢看府君手下的小将军和将士。自家府君太过严肃老成，她比较待见小烈将军这样爱笑活泼的人。

        不光是她爱看，江府的人也都爱看。他们已经有近十年没在江府见过这么多人了。

        来了客人，下人们自然也忙碌起来，月华正好借此偷个懒。阿奴去顶替她了，她就卧在阿奴的屋子睡懒觉。这几日她都是晚上行动打探，加之雨季要来，她身体控制不住的无力倦怠，总是刚吃完东西没多久就又饿了。

        她太累了，累到自我怀疑，想着自己要不要回山上多练几年。

        如若不然，便要去找二姐了……

        这样想着，月华便带着一股子敬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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