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雪落山路照前途

下雪了

        少女坐在那去向天慈门的马车上，看着外面那满目苍痍的景象，无奈的叹着气……

        那呼出的气在空中变成了一小片白雾，很快就消散了。

        她伸出了那藏在披风下的手，雪花恰好的落在那纤细的手指上……少女本想仔细观察一下那雪花的模样，可那雪花，毕竟只是单薄的一片，不一会，便化成了水珠。

        水珠顺着指尖，滑落到了地上，又落在了那白茫茫的雪地上。

        在她那深邃的眼神中，少了点光泽……却包含着无尽的失落。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马夫说：“如今这世道不太平，你送完我，去哪里？”

        “听天由命，世界之大，总有我的归处……”他回答，“天气冷了，还请这位小姐关上窗户，以免凉到了身体！”

        少女听了他的话语之后，关上了窗，在点燃了檀香后，静静的睡了过去。

        梦中，那横尸遍野的村庄；那充满着孩童哭闹声的乱葬岗；那看不见光明的路……一一浮现在眼前……

        “落落……娘走了……好好活下去！”

        母亲久违的身影，再一次出现。

        少女被那突然的窒息感惊醒。

        她用手捂住了喉咙，大口的喘着气，生怕那种窒息感再一次找上自己。

        为什么去天慈门？

        她不曾一次的问过自己……

        我的归宿，真的在天慈门吗？

        ―回忆―

        逃跑的路上，下起了绵绵细雨，她路过了一个驿站，就在那里避了会雨，偶然间，她听到了一段谈话：“这妖魔横行在这人间，真的没有办法吗？”

        另一人说：“当然有，天帝啊！只不过，他老人家不管了，已经把这人间的管理。交给天慈门那厮了……”

        天慈门？是什么地方？

        她想了想，正准备继续听下去，结果，里面的人先发现了她。

        不好！快跑！

        她提起那沾满了雨水和血迹的裙摆，准备逃离这里。

        结果，那两人比她想想的速度要快了不少，接着，她被挡住了去路。

        那其中的一个身穿淡粉色衣裙的少女拔出了那插在白玉制成的剑鞘里的剑指向她：“你是来干什么的？”

        她不言

        相比那淡粉色衣裙少女，旁边那玄衣男子，就显得老了许多：“潇潇，不可无理！”

        一句话，她就行云流水的收回了那把已经出鞘的剑。

        “爹爹？为何？”她又问。

        那男子回答她：“此人并无妖、魔气，看这布衣的穿着，想必是从那不远的村子中逃命过来躲雨的……”

        她听了，觉的很有道理，于是就点了点头。

        “爹爹，女儿看她可怜，不如，去给她换一身暖和的衣裳，再给些银两，然后打发走罢了？”她看着那男子，想了想说……

        “……”

        他点了点头。

        ―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淡淡的笑了笑。

        马夫再一次开口：“车里的那位小姐，天慈门快到了，剩下的路，就要看你自己怎么走了！”

        她打开马车门，在马夫的帮助下，下了马车……

        在道谢之后，马夫赶着马，走了。

        她看着那马车渐渐的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再一次陷入了迷茫，只身一人，现在那茫茫大雪中，思索了很久……冰冷的雪花一片片打在了她的身上……

        忽然，一把伞帮她挡住了那落雪：“又是你？”

        少女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潇潇？”

        潇潇也是震惊。

        起初，她的一言不发让潇潇认为，这人怕不是个哑巴？可是，当她刚刚一开口，这个观点，就已经被打破了……

        “你……不是个哑巴？”

        “不是”当然不是，她只是不想说话而已。

        少女看了看周围，不见那玄衣男子：“你爹爹呢？”

        “他啊……他只是送我来这里！”潇潇回答

        她是准备去天慈门的，所以，她爹爹只是过来送送而已，目的很简单……天下不太平，天慈门是个好地方，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安全的地方。

        潇潇看了看那还未被积雪覆盖的马车轮胎，仔细一想，自己来这里，是要去天慈门的，那么，她来这里……不会也要去吧！

        “你不会也要去天慈门吧！”她激动的问。

        少女回答：“不出意外的话，可能会是的。”

        太棒了！潇潇开心到……从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之后，她突然发现，她是个大美女！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如果可以和她当上朋友……值了！

        “大美人”皱了皱眉

        她抑制住了自己激动的心情：“我姓沈……名潇潇！”

        少女虽然是生活在村子里，但是，她们那里照样是有学堂的。

        “花落。”

        沈潇潇伸出了手，准备扶起她。花落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把手搭在了她的手上……潇潇帮她拍了拍身上的雪……然后指向了另一边。

        花落顺着她的手指，看向了那。

        即便是晚上，那亭台楼阁，还是显得那么明亮，在发光……

        “潇潇……这天慈门，可是在空中？“花落看着那空中若隐若现的天慈门问道。

        潇潇想了想：“是……吧？我听父亲说，它是在山上……就是那种仙山！毕竟是神仙在人间安插的好地方！”

        花落：“……”

        雪越下越大了，不过一个时辰，地上的积雪，已经快超过了她俩的膝盖。

        潇潇见她这个落魄样，继续这样站下去，不是个好办法：“花落啊，我听说这前面有一个小镇子，要不……我们去看看？”

        也许是在这雪地里呆的太久了，花落有点呆滞了：“好……好啊！”

        “扑哧……”潇潇被这突然的反差感逗笑了。

        然后，潇潇牵着她的手，在雪地里向小镇狂奔而去。

        自由，无尽的自由……这是花落第一次感觉到是如此的自由！也是她第一次有了朋友，平日里，在村子，基本上除了织布，就是采药去学堂……没时间这么自由……

        花落也通过这个在某个角度上，算得上是志同道合的朋友，草草的定下了了自己的去处。

        潇潇跑的很快，花落是被她拉着跑的……这伞，渐渐的失去了作用，雪花就这样打在她们两脸上……她们奔跑的雪地，此时此刻，被月亮照的发光……

        渐渐的，凄凉的月光被小镇街市上的灯笼给覆盖了过去。

        她们也停下了步伐。

        看着眼前那许久未见的繁荣景象，她们两个人，都不禁觉得，自己来到了梦中。

        “瞧瞧，我都快忘记了，今日，可是上元灯节！”沈潇潇拍着她的手，像老母亲一样的说……

        如今天下，除了这天慈门下的小镇子和那京城能有此景象，其他的地方都是血流成河，横尸遍野，保命都抵不到，更别说过节了。

        这时，她们听到了路边的一个大娘的话：“诶呀！你们两个小姑娘也是逃难来的吧！这天慈门的人，会在这上元灯节派遣人来这里……快去求个平安吧！诶呀！瞧我这老婆子，又多嘴了！走了啊……”

        花落和沈潇潇大眼瞪小眼的异口同声说：“走！”

        说走就走，她们两个跟着这镇中的百姓，汇聚到了这中央。

        果不其然，那花车上，正坐着两个仙气飘飘的男子……

        白衣在身，衣裳上还用那上好的金丝线绣着祥云和仙鹤，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天慈门的人了。

        之见那其中一人手一挥，金光就散落在了整个空中，许多百姓都去用手接住这金光。

        花落看着这一切，不经意的感叹起来：“潇潇，你说，这天下，什么时候才可以恢复成这个样子啊？”

        潇潇看入了迷，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她在想着，自己父亲受皇帝重用的那段日子……那是无比的快乐，自在……她可以天天在京城里闲逛，也可以去宫中同那些娘娘们聊天……可是，现如今，她只能羡慕。

        “落落，我饿了，走吧，去吃点东西……”沈潇潇用袖子摸了摸眼泪，同花落说。

        花落见了，也只能摇摇头，无可奈何啊……

        “咱们俩，同是天涯沦落人，我自认为，我是最懂你的……走吧，去吃好吃的。”花落回答。

        “好！”

        街市上，张灯结彩挂满了灯笼和条幅，与这大雪相融合，显得更加引人注目了……她们两人穿梭在这人海里，寻找着可以吃饭的地方。

        不得不说，这里，虽然店铺很多，但是，能吃的，除了这小摊小贩，是找不到一个可以堂食的地方了……

        不容易，她们在一处停了下来。

        沈潇潇指了指那挂着的牌匾，兴奋的对花落说：“落落！你看！这里是吃饭的地方唉！”

        花落再一次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过去，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知道这里可以吃饭了，毕竟，这牌匾上写着：有家饭馆。

        不得不说，这地方，说偏僻，没有那么偏僻，但说繁华，也没有那么繁华……客人吗……倒是挺多的……

        店小二看见来了客人，就过来迎接：“两位姑娘，里面请！”

        他把手上的长抹布，甩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给她们俩带路。

        “落落，我后悔了，这里人真的好多啊！不如，我们去别的地方？”毕竟是小姐，沈潇潇从未来过这么喧闹的吃饭场合。

        花落也学着她，往外指了指，寒暄的说：“大小姐啊，你看，这外边的雪下的这么大……并且，您也好久没吃东西了，就按你这金贵的身体，现在出去，怕是没有进天慈门，到先变成雪人了！再说了，大小姐难得出来一趟，倒不如来体验一下这民俗风情？”

        沈潇潇：“好好好，看在你说话这么好听的份上，就依你！”

        店小二给她们挑了一处好地方，不但是二楼，而且是护栏边。

        “两位姑娘，不知要吃点什么？”店小二问。

        沈潇潇觉得，此情此景，知己难寻！

        “倒不如，来些许酒！”花落询问。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看到她这个样子，花落可是被难住了，她也歪着头，做出了一个一脸疑惑的表情，凝视着她。

        沈潇潇知道自己的酒量不好，但是，每一次出去，都是身边的奴婢帮忙准备的，所以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她用手遮住了半边的嘴巴，悄悄的说：“落落，你倒是跟他说说，我流量不好！一杯倒哦！”

        花落笑了笑

        “那就来两坛不是那么烈的酒！”

        店小二终于等到了答复，开心的回复了一声：“好嘞！”

        不过一会，店小二就抱着两坛酒走了上来。

        他小心翼翼的把这两坛酒放在桌子上，开始了输出：“两位客官，这是本店的桂花酿……不醉人……”

        沈潇潇听了这话，到也是开心，她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个银元宝，放在了桌上。

        “诶呦！谢谢客官！多谢客官！”

        他拿起来了银元宝，一边走着，一边用牙齿咬着……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满意足的下了楼梯。

        花落抱了其中的一坛桂花酿，打开……

        带着桂花的酒香味，瞬间从坛子里飘了出来，在空中四散开来。

        她伸出手，朝着鼻子扇了扇，点了点头。

        潇潇见这个样子，好奇的问：“怎么样？这酒如何？”

        “不错！是好酒”

        听了这个答复，她也抱走了另外一坛酒，打开后，大口大口的灌了起来，也许是没有休息，些许的桂花酿从她的嘴角流了下来，她放下了酒坛，粗鲁的用手擦了擦嘴，看想了那正在盯着酒发呆的花落。

        她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不一会，花落回过了神来。

        “怎么？想家了？”潇潇把身子前倾了过来，试探着问。

        “怎么不是呢？但是，我已经没有家了……”

        沈潇潇听了这话，静静的走到了她的身边，抱住了她，安慰她……

        在这乱世中，能活下来，已经是实属不易的了，要是能有一个可以在一起喝酒闲聊的朋友，那肯定是三生有幸。

        落花止住自己的眼泪，朝着外面看去，她看着空中那一轮明月，眼睛里，充满了光。

        “上元灯节，好节日！团圆……团团圆圆……可是我，还有什么？”

        她说完之后，端起了酒坛，开始学沈潇潇灌了起来。

        爽！

        沈潇潇也是满脸心疼的看着花落：“其实，你并非一无所有，至少，你还有我！我很厉害的！以我存的那些私房钱，足够这一辈子了！“

        说来也可笑，两个刚认识不到两天的少女，居然直接成为了好朋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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