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月圆风起照归路

不知从何时起，人间流传着一件怪事，每当月圆之夜，城中街道上就会莫名其妙的洒满落叶，春日是如此，夏日也是如此，更别说本该如此的秋日，连冬日亦是如此。

        并且，好巧不巧的是，每当落叶洒满地面时，世间就会刮起阴风阵阵，还时不时会出现铃铛声，十分诡异。

        因此，有人为此特意去爬了数日仙山，总算是到了天慈门。

        天慈门的看门弟子把这件事告诉了暮雨，他也是没有对策。

        这一切，都要从那日燕归发现花落不见了开始。

        曾经威望满天下的燕归，已经不知道把自己锁在海棠院里多久了。

        暮雨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海棠院。他轻轻叩门……无人响应。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细数这过去的三年光阴，变化太多太多，这世间，灾乱已经平息，百姓们也过上了算得上安定的日子；天慈门也太久太久没有除妖之类的事干；和风开始慢慢的接管起了天慈门的大小事务，赫铃每次都会默默的在一旁陪着他；自己也与潇潇成了婚。

        这一切，仿佛都在向好的发展靠近，但是这燕归，已经三年未出这海棠院了！三年啊！要不是这海棠院大小适宜，设备齐全，暮雨都会觉得，他会不会死里面了。

        他正准备离开，忽然，身后的门发出了“吱吱喳喳”的声音，他回头，燕归正衣冠整整的站在那里。

        暮雨激动的走了过去：“没死？”

        他已经太久没有见到过眼前这个人了，这三年，他究竟再做些什么，经历了什么，他并不知道。

        “陪我喝一杯。”燕归开口。

        暮雨顿时一愣。

        啊？

        什么？！他说什么？！

        让我陪他喝一杯？？？

        认真的吗！

        心中是这么想的，下一秒，他还是走了过去……陪他喝一杯。

        进去海棠院，这里与以前并无什么差别，三年前是什么样的，现在就是什么样，丝毫没有变化。

        他们在一处坐下，燕归给他递了杯酒，自己也开始喝了起来。

        “我找过她，大千世界，始终没有看见她的身影，也寻不见她的踪迹……”燕归说。

        这三年，燕归将自己锁在这里，而意识在世间游走……只为寻她的踪影：“我找不到他。”

        他自然是找不到的，这三年，花落被晏冥隐藏了身上的气息，除了自己，无人寻得到她。

        在有意识的时候，花落可以感觉得到，自己一天不如一天了，在完全被妖毒控制，失去理智前，她必须要回到天慈门，去完成自己该完成的事。

        与晏冥在客栈的几日，她渐渐的了解了一个叫做“凌缇”的女子，加上之前的往昔回梦，看来，他真的很爱她。

        但这一切，与自己有何关系？她自己只不过是想帮燕归罢了。

        月圆之夜，是她失控的时候，她曾扮演过商人，去街市上打听过消息，不出意外，她知道了那月圆之夜出现的人，就是自己…

        马上就要月圆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或许有个十天半个月，又或许还有许多个月，但是，她心意已决，等这次月圆结束了，下次月圆，自己就算是“杀出一条血路”，我要去那天慈门。

        不久，月圆至，大街上的落叶，被风吹到了空中，铃铛声在深夜中，渐渐的响了起来。

        在一处迷雾中，突然出现了一群身穿白衣的人。其中为首的正是燕归。

        他从空中扬起的纷纷的枯叶中走来，“花落”一眼就看见了他。

        “你来了？”她抬眸，带着挑逗的语气对他说。

        “我是来带她回家的。”

        说着，燕归就从剑鞘中抽出了自己的剑，直径向着她飞去。

        顿时，身后跟着的天慈门弟子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在原地手足无措的看看这，看看那。

        空中，燕归和“花落”正打的不可开交。

        “杀了我，你未必能带她回家。”她说。

        燕归把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玲蓉，这些光阴，本不属于你！”

        顿时，眼前的“花落”瞪大了双眼。

        他怎么知道的？

        看来，自己轻敌了。

        就在燕归准备把剑刺向“花落”心脉时，日出了。

        随之，是花落的惊叫声：“是我！”

        一时间，燕归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花落，心中感慨万千。

        “对不起，以后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他信誓旦旦的说。

        保护好我？不可能了。

        “好，那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听我的话！”花落一把抱住了他，笑了笑说。

        后来的日子，花落都是在海棠院里度过的，燕归每次空闲下来了，就会来陪她。

        第一日，花落在海棠院里种了一棵树，燕归回来时，看着她满脸的泥巴无奈的笑了笑便去帮她擦干净了。

        一时间，他觉得花落变了不少，思来想去，也有可能是自己不了解从前的那个她吧……

        第二日，花落突然无聊了，她在门口徘徊着，等待这燕归回来，可是这燕归不但很晚才回来，期间，这里也没有任何人来往……

        第三日，花落闲来无聊，自娱自乐的在下棋。

        时间过得很快，加上这仙山本就是滋养花草树木的好地方，第十五日，这棵树就已经长成了。

        “这么快！”

        花落站在树下吃惊的看着这一切，仿佛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但好像，这件事情，确实挺不得了的。

        第十六日，花落在给那棵树画画，燕归正好无事，就在旁边看着。

        四个时辰，整整四个时辰！花落画完了！在落款的时候，她突然看着自己的名字，皱了皱眉头。

        花落……好一个花落，下辈子，自己一定要叫一个自己理解起来吉利一点的名字。

        第十九日，燕归突然说带她去人间看看。

        花落愣了愣，自己不就是在人间吗？只不过是在人间的仙山上而已。

        燕归告诉她，仙山再往上飞一会，就可直达九重天上的南天门。

        他们在人间逛了七日，花落也玩的很开心。

        她开始贪恋这人间的生活了，不知不觉中离下一次月圆，不过五日……

        还剩三日时，花落和燕归在树下饮酒，花落问他：“要是那天我走了，你会来找我吗？”

        “会”

        “那我要是离开这世间了呢？”

        “那我就去找你的下辈子。”

        花落差点没笑出来。

        她越发不舍得离开了，但是，很多事，是她生来就命中注定的，改变不了的，要是有机会，她还真的想去问问那司命星君，下辈子的命簿能不能给自己这一本好点的……

        还来的，总还是要来的。

        最后一天，她乘着天上雾蒙蒙的，还看不见月亮时离开了这海棠院。

        按道理，这个点，燕归是不会回来的，但是她必须要带上燕归。

        一路上，她脑海中总是回荡着燕归回答她的那个“会”字，那一刻，她是多么的希望他不要食言？

        今日，通往行止山的路途意外的顺利，就仿佛是一切都安排好了一样，天地阵所处之地，已经隐隐约约的折射出了月光。这里阴风阵阵，风吹起了她的裙摆，毕竟是最后一天了，在出来前，她还是梳妆打扮了一番的。

        她没有犹豫，直接踏上了第一节台阶。

        她看着那山顶，心中想：“燕归，你一定要来。”

        此时的燕归，正在南天门同司命星君道别，谁知，司命星君突然变了脸色。

        时候到了……

        “燕归？”

        “不知司命星君还有何事？”

        “速去行止山找花落。”

        燕归听了这话，来不及思考，连一系列的礼仪都被抛之脑后了，他拼了命的往行止山冲去。

        花落一边数着数，一边往上走。

        期间，她也曾看了看这四周的美景，可是，乌漆麻黑的，哪能看清什么？

        “九百，九百零一，九百零二……”

        到这里，她突然察觉有人追了上来，回过头，之间一人身穿白衣，拼了命的在朝着自己这里走来。

        她认出来了，那人正是燕归。

        “看来，他说的是真的……”花落喃喃自语。

        想到燕归在此处使用不了法术，花落就放慢了脚步，走上了最后六阶台阶。

        “花落！停下来！”燕归在后面命令到。

        此刻，圆月挂在了空中，花落也站在了山崖边的天地阵上。

        她右手拿魅影剑，指着天，左手，将自己毕生的精力注入其中，顿时，天雷滚滚。

        天地阵起。

        在这雷电的轰鸣声中，燕归也到达了这……他看着花落，毫不犹豫的跑了过去，许是因为刚刚耗费了太多力气，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恍惚间，他听见了一句话。

        “燕归！我走了，我们有缘再会。”

        接着，花落纵身跃下了山崖，消失在了黑夜中。

        “不要！”

        燕归到达阵中心，无数就是九道天雷稳稳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一时间，山崖下发出了光芒，蝶骨鞭感应到了魅影剑，正在发出强大的力量。

        山崖上，燕归在雷电中被金光包裹，他的额间，渐渐出现了神纹。

        ……

        凌缇坐在屋内，强烈的不适感，让她吐了一口血。

        自己不是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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