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父母往事

詹姆斯的大哥、蒂娜的大伯戴文在他们到的第一天晚上就回来了，詹姆斯向他介绍了蒂娜，戴文对蒂娜客套地笑了笑，了解了下情况，晚饭后就扯着弟弟就回了房间。

        蒂娜甚至不需要读心术，光用耳朵就能听到一墙之隔传来的争论声，基本上是戴文先简谈工作上的困境，又说二姑艾莉森只晓得花钱除了联姻帮不上忙，那个女人的孩子眼看着就长大了他在公司压力多大，让詹姆斯赶紧回来和他一起去公司。

        “那个女人”指的不是阿曼达，是他们的后妈。

        詹姆斯表示他现在只懂教书，那些中学时候他们零零碎碎灌输给他的商业知识都忘光了，刚刚戴文说的工作困境他一点没听懂，也帮不上忙。

        戴文表示詹姆斯不需要懂，只要先去公司把职位占住就可以了，其他的他去解决。

        艾莉森在公司里也有挂职。

        詹姆斯仍旧拒绝了。

        戴文气得当晚又跑了。

        读了两天的心，蒂娜大概明白了上一辈的恩怨。

        简而言之，就是有钱有势的威廉姆斯家族希望把子女都往商业上培养，结果父母联姻导致婚姻不幸再导致三儿子叛逆，不良少年被耐心的老师引回正途后一心致力于投身教育事业。这也就算了。

        三儿子进入大学后洁身自好，既不谈恋爱也不接受老头子安排的相亲，老头子当他是没开窍，也就暂时罢手了。

        矛盾萌芽于三儿子攻读研究生时和法国乡村来的女留学生开始自由恋爱，确定儿子不是玩玩后，老头子算不了了。

        呵斥、吵架、□□、断经济来源、威胁女方，什么手段都用了，可是小情侣的感情却更坚固了。

        三儿子毕业后，老头子试过在他的求职路上设置障碍，一开始也成功了，可没成想三儿子没向老头子低头，而是去找发小帮忙了，进了一家还算过得去的私立中学，然后给自己改了姓氏。

        老头子被三儿子改姓的举动气得进了一次医院。

        然后老头子得知消息，勾引他儿子的法国女人被大火烧死了，一同烧死的还有他一岁半的小孙女。

        老头子松了口气，只要三儿子还在，今后孩子还会有的，更何况那孩子留下来也只是三儿子的负担。没了“女巫”作祟，老头子等着三儿子回归家族，结果三儿子仍旧迟迟没有消息。见到今年暑假即将过去，老头子终于派人往三儿子现住址找去了。

        蒂娜读心读得目瞪口呆，只觉詹姆斯和阿曼达之间的罗曼史比普奥利宫前院书房找到的那些小说精彩多了，完了还令她意犹未尽。

        威廉姆斯的别墅令蒂娜很不舒服，她可以感觉到来自周围除詹姆斯外所有人的隐隐漠视或恶意，老头子、后老奶、后老奶生的几个崽子，甚至是打扫卫生的佣人……

        蒂娜已经不想喊老头子“爷爷”了。

        蒂娜长这么大，从来没在哪个地方这么长期、持续、广泛地受气过，哪怕是沃尔图里。和他们比起来，就连简都显得淳朴可爱。

        至于阿罗，他不在讨论范围内。

        几个小叔叔小姑又玩水了。

        “蒂娜，”看上去最大的十四五岁的小叔罗伯特朝蒂娜挥了挥手，蒂娜放下书，走到泳池边，“你要和我们一起游泳吗？”

        “不，我不会。”游泳蒂娜确实没学过。

        “我可以教你。”罗伯特笑着说。

        比蒂娜略矮些的十一二的小姑伊丽莎白：【答应了就叫你去买泳装，看你买不买得起。】

        蒂娜板着脸，瞥向几乎可以说明目张胆、毫无掩饰地坏笑着的伊丽莎白，挑起了一侧的眉。

        幽绿的眼睛像是密林中的一泓深潭，谁也不知道一派静谧幽暗的水边、水底到底潜藏着什么样的危险，伊丽莎白忽然感受到一阵沁骨的冷意，像是被恶兽盯住的猎物。她笑不出来了。

        蒂娜重新走回座位：“不了，我想读书。”

        无人留意处，伊丽莎白颤抖着呼出一口气。她的眼神怎么这么可怕？果然妈妈说得对，平民不是好东西！

        詹姆斯也捧着本书在看，但在罗伯特喊蒂娜的时候起就心不在焉了，见状也放下书：“蒂娜，你想逛一下街吗？”

        蒂娜想离开这儿：“想，爸爸。”

        詹姆斯将带到了附近的购物街，为了以防万一，蒂娜决定还是问一声：“爸爸，你的钱够吗？”

        詹姆斯直接呆了，接着失声笑道：“这点钱爸爸还是有的，你怎么突然开始关注钱了？我一直以为你对钱没什么概念。”

        蒂娜确实很长时间来都对钱没什么概念，她对钱的概念是开始看前院书房的小说后才清晰起来的，但也仅限于“钱”这一概念，就好比她知道钱很重要，但难以理解为什么戴文、后老奶、伊丽莎白和书中人物会像苍蝇围着粪便一样绕着公司的股权、金钱“嗡嗡嗡嗡”吵个不停。

        蒂娜唯一的花钱经历就是第一次和凯厄斯、亚力克外出执法时买卷饼那次——她把钱包里的钱都给那老奶奶了，不是不会算找钱，而是知道那次之后就用不到了。

        “蒂娜，”詹姆斯停在一家装饰精美的店面门口，问，“你想学游泳吗？”

        “……”蒂娜看了眼里面陈列的各种泳衣，没忍住翻了个不太明显的白眼。

        蒂娜能听到，知道詹姆斯这几天一直处于内心的矛盾、纷争中。

        詹姆斯在回想曾经的自己和老头子。他对老头子有怨恨，这些怨恨即便到现在也没全部消失。

        但或许是血缘的魔力，现在詹姆斯也成了名父亲，和蒂娜在一起的日子偶尔也会令詹姆斯回想起父母关系还没完全破裂的时候，他们一家五口共度的时光，回想起小时候父亲亲手给他扎风筝、洗澡。

        虽然詹姆斯一直没有找老头子，但实际上他心里已经渐渐渴望与老头子修复关系。

        也正是因此，詹姆斯在威廉姆斯家的人找到福克斯后，选择带蒂娜回家见见“爷爷”。

        也正是因此，蒂娜愿意容忍威廉姆斯的人对她的一再冒犯，对一名沃尔图里永久守卫的一再冒犯。

        詹姆斯给蒂娜买了件泳衣，还有救生圈、潜水镜、发帽。詹姆斯本来想一气买两件泳衣的，方便换着穿，但是蒂娜拒绝了。

        蒂娜不认为她会穿多少次这泳衣，阿罗给她的假期已经没几天了，回到普奥利宫后她恐怕也不会有机会穿，而她很快就会长大。

        付账的时候，蒂娜看见收银台侧后方的小圆茶几上摆着一个开了盖的玻璃罐，一颗颗的红樱桃浸在罐内的半透明的红色液体中，镀金的精致花型小勺搭在摊开在一旁的盖子上。

        那些樱桃，没去核，红彤彤、圆溜溜的，不像被做成果酱后软软趴趴的模样。

        海边小屋，不速之客突然造访。

        史蒂芬率先闪出小屋，立在不速之客前面：“你是谁？”

        其他三名吸血鬼紧跟着分散围了上去。

        不速之客从头至脚笼罩在没有一丝花纹的宽大斗篷下，答道：“我是谁不重要，你们想对付沃尔图里，我也是。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们，你们的动静有点大了，沃尔图里已经得到了消息，可你们还没有完成对新生儿的训练。而我，能为你们提供安全的训练场所。”

        “什么？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弗拉德米尔不相信。

        “沃尔图里的德米特里，已经告诉了阿罗这次新生儿事件的主导者是你们四个，包括那个小姑娘——上次战斗的漏网之鱼。”不速之客戴着手套的左手一指，安吉拉一哆嗦，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史蒂芬和弗拉德米尔不由沉默了，他们很清楚德米特里的能力是什么，为此绝大部分时间特意与新生儿们分开，可即便如此，还是让德米特里感应到了。

        不论是维多利亚还是史蒂芬和弗拉德米尔，都是沃尔图里的老逃犯了。几百数千年来，之所以沃尔图里没有下大力气追杀他们，原因有两个，一是他们要么天赋能力就是逃跑，滑不溜手，要么已经在一次次追击与逃脱中总结出了经验，难以被抓到，二是他们扮演的往往都是辅助性质的角色。

        史蒂芬和弗拉德米尔在罗马尼亚族群刚灭的时候，还是试过重组族群和沃尔图里抗衡的，直到他们新建的族群一次次被剿灭。那些都是他们真正付出了心血的族人，他们受不了那种打击，在最后一次被灭族后，决定今后不再组建自己的族群，转而凭借经验辅助那些想和沃尔图里对抗的家族。

        也是自那时候起，沃尔图里对他们的追击力度才逐步减弱。

        维多利亚更不用说，生性胆小，若非自己的家族和伴侣都被沃尔图里所害，若非受了史蒂芬与弗拉德米尔的刺激，或许今后也会走上他们两个辅助其他家族抗衡沃尔图里的老路。

        可谁知，两拨都走辅助路子的吸血鬼合作后，居然就从从犯升成了共同主犯。

        “沃尔图里对他们放过你们，你们却不知感恩的行为感到很生气，尤其是你们两个，史蒂芬，以及弗拉德米尔。”不速之客继续说，“现在，只有我知道能让你们躲开沃尔图里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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