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颓废

天慢慢放亮了，外面已经有人在走动，估计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
  小胖也醒，不好意思地站起来。
  “你们都去洗手间洗把脸，顺便给我装瓶水回来。”
  马犇将一个空瓶子递给小胖。
  当小胖清洗完，拿着水回来时，马犇往口里涮了几口，就将水全部往头上倒，李达书急忙给他递上纸巾。
  不管怎么擦，马犇还是很狼狈，上衣也湿透了。
  父母很早就过来了，紧跟着，师父师娘和小莉也赶了过来。
  杨亚轩趴在小杰身边，双手不愿离开棺木的边缘，眼泪不停往下掉，跟小杰的感情，他这个舅舅，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大家跟小杰作了最后的告别，等待工作人员的指令，就会将小杰推走·····
  “再等一下。”马犇过去，阻止了李达书和陈知聪。
  “儿子，坚强。”叶茹秋走过来，想让马犇放手。
  这时，外面传来了汽车刹车的声音，紧跟着，十几个大汉，穿着清一色的黑色西服，整齐地走了过来。
  这群人中，有两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女人，往这边急速而来。
  除了叶茹秋和马犇，其他人都站到一边，给这群人腾出地方。
  “怎么回事？”来人正是叶茹冬和她的助理，她一把扯住马犇问道。
  “意外，在张家发生了意外。”
  “你去查一下。”叶茹冬看向助理，后者立刻离开了。
  “这是我们的家事，带着你的人走开。”叶茹秋气场很强势。
  “你的家事？如果不是你把犇儿的婚姻拆散，也许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小杰也不会躺在这里，你的婚姻可以任性，为什么犇儿的婚姻不可以？”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叶茹冬脸上。
  十几个大汉急忙上前，但被叶茹冬抬手制止。
  马犇跪在母亲跟前，哽咽道：
  “妈，小杰还在，她也是小杰喜欢的长辈，求你，让小杰安心上路吧。”
  叶茹秋转身不再理会，叶茹冬围绕着小杰走了一圈，回到马犇身边，轻轻抱住马犇。
  叶茹秋示意李达书和陈知聪推着棺木离开。
  “啊·······呜呜。”
  马犇突然抱着叶茹冬放肆痛哭起来，他在父母面前，在师父师娘面前，强忍着伪装成坚强样子，但这一刻，马犇在叶茹冬的怀里，就是一个受了天大委屈、无比痛苦的孩子。
  父母带着小杰的骨灰回乡下了，马犇一下子仿佛被掏空了心，如行尸走肉。
  送走了小姨和师父师娘等人，马犇让李达书送他去医院。
  ICU病房门口，马犇向护士提出了探视的请求。
  “跟患者什么关系？”
  “夫妻。”
  “你叫什么？”
  “马犇。”
  “这就对了，患者醒来时，一直叫你的名字，到这里换上隔离服。”
  马犇穿上衣服，跟着护士来到ICU里，找到杨亚慧的病床。
  “亚慧，我来了。”
  “儿，儿子·····”杨亚慧还在吸氧，嘴巴隔着吸氧罩，声音非常小。
  马犇把头几乎贴近杨亚慧。
  “我爸妈把小杰带回老家了，亚慧，你要坚持，我们要坚持，坚持活下去······”
  杨亚慧的眼眶，慢慢流出了眼泪。
  “老公，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是意外，老天爷嫉妒我们的幸福。”
  “不，全部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接触张洪源的，我任性，没有把你的话当回事，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不要说了，就一句话，坚强活下去，答应我。”
  “我····”
  “你肚子的孩子还在，你还有当妈妈的机会，小杰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他母亲时刻处于痛苦中，活着，快乐地活着。”
  “我，我尽量·····”
  护士过来，说探视时间已到，马犇只好告别妻子，离开了病房。
  马犇回到学校父母的家，他不想回别墅那边，那里处处都是孩子的痕迹，小杰的欢声笑语仿佛不会消散一样。
  坐在沙发上，马犇已经很久没有动弹了。
  做什么没有任何乐趣，任何的动作都是多余的。
  已经很久没有睡觉了，现在也不想去卧室。
  从口袋里拿出陈知聪留给他的香烟，不停抽了起来。
  最后，忍受到了极限，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当马犇醒过来时，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整个空间一片漆黑，他甚至都忘记了这里是在什么地方。
  摸出手机，发现手机已经没有电了。
  站起来，摸索着，找到电源开关，打开电灯。
  首先去给手机充电，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人。
  猛然之间，才想起，父母回乡下了，儿子，儿子没了。
  肚子在抗议，咕咕叫着。
  虽然没有任何的食欲，但还是去厨房煮了面条。
  安慰杨亚慧的话，可以轻易说出来，说什么要活着，快乐地活着，但到了自己这里，简直就像放屁。

  做饭已经没有了动力，吃饭也没有了食欲。
  能填饱肚子就行，索然无味地把面条吃完，碗也不想洗，来到手机旁。
  开机后，发现刘莉莉打来很多电话，都把师父师娘给忘记了。
  马上拨通了小莉的电话。
  “哥，你在哪里？怎么不回家？”
  “我回了爸妈家里，刚刚睡着了，现在是几点了？”
  “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我爸妈本来要回去的，但我一个人在别墅里，我害怕······”
  “师父师娘呢？”
  “他们今晚没回去，在别墅陪着我，如果你没事，明天他们就回去了。”
  “冯敏呢？”
  “她没有回家，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明天早上，我安排汽车送师父师娘回去，我暂时不回回去住，你找冯敏商量一下。”
  “哦，知道了。”
  “先睡觉吧。”
  “睡不了啦，方晓岚马上就过来接我去店里，马上就要工作了。”
  “好，辛苦了。”
  挂断电话，马犇又坐到沙发上发呆，或者抽烟。
  不知不觉中，外面开始发亮，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马犇去了一趟洗手间，不经意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不禁吓了一跳，满脸都是胡子，头凌乱不堪，样子老了很多。
  马犇脱掉身上的臭衣服，洗了一个澡，把胡子刮干净。
  整理好自己的妆容，出门，开车往医院驶去。
  杨亚慧已经转入了普通病房，杨志成早就找好了关系，弄了一个单间病房。
  手上打着点滴，目光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杨亚慧的状态，仿佛被人抽走了灵魂。
  向梅香坐在旁边，不断无声叹息。
  “老婆，好一点没有？”马犇走过，在她身边轻轻问道。
  “好很多了，就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去想······”
  “时间会治愈我们的，慢慢来，吃东西没有？”
  “吃不下，刚刚妈喂我吃了一些稀饭。”
  “想吃什么，我到外面给你买。”
  “不用了，你也不要故作坚强，你的内心，一定比我还要疼，我不要你照顾，你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
  “我也没地方可去，就在这里陪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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