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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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工作的肖自在依旧早起，就像平日一样。
他醒来时天色刚亮起来，四周也安静。然而直到时针转过10点，楼上也没有动静。
早上有课果然只是借口吧，男人走到冰箱前，将剩下的菜拿到水槽清洗。
他很快做好饭菜，也很快放下了筷子。
平心而论他的厨艺不差，学做新菜的成功率也高，所以关于这道炒过无数次的菜尝着却像是放少调料这回事，就很奇怪了。
肖自在没有吃饭看电视的习惯，也不知为何自己会发觉身边太过安静。
本以为比起外面的吃食，到底自己的手艺才该最合胃口……接着又想，苏醒大概吃不惯他做的饭，他想起5块钱的冰淇淋，想起麻辣的火锅，想起两人在各种饭馆餐厅里经历过的热闹。
其实男人原本并不常去这些店。
她大概也是一样。
永远坐在他对面的少女每次想叫服务员都一脸为难，嘴巴张了又闭还是犹豫不定，哪怕为了喜欢的商品主动搭话，也说的小声，偶尔还结巴。
他注意到了自然是主动叫人过来，接着苏醒就会松一口气，脸上泛起一片薄红，再不好意思看他。
如此不适应同陌生人相处，好像世上不会再有比她胆怯的孩子，另一方面，又总能见到她言笑晏晏的模样。有时他观察那表情，就像是在说，多聊一会儿吧，我们再多聊一会儿吧。
待肖自在沉默着吃完午饭收拾干净，手机都像看不过去一般地响起来。
他放下抹布，够手机时却不慎碰倒了杯子，等桌上的水渍被料理干净，这通临时电话也打完，头顶还是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他默默拧干了抹布，搭在厨房里晾着，转身拿上钥匙出了门。
公司的车正往这边来，10分钟后就能把他捎上。
他早知道她作息不正常，只是自觉没有立场也从未说教。只是时间越来越长，旁观她这么挥霍健康和身体，像看一株花草逐渐露出枯萎的征兆，尽管做不到视若无睹，但也不知该如何救治。
又想到自己，手段粗暴者未尝做不来精巧之事，照料生命对他来说其实不算难题，问题也并不在这里。
伸出手的话，她还会开心地跟上来吧。
他们会更加了解彼此，然后摩擦、争吵，倦怠……也或许不会发生争吵。
总之最后还是会因为什么原因分开，或许为了她终将前往的大好世界，也可能是因为他将在这待到死的地狱。
要是前者倒好，相伴一程再体面地送她离开，算起来也不是他的损失。
……
可既然如此又何必。她这样的人……只要熬过劫难，自然会得到更多人的恋慕，何必被他耽误人生。
再说人这种生物，心是很脆弱的。
身也一样。
肖自在把手上的人头压到地里，立刻往前追赶剩下的人去，至于刚才那个，自然是已昏厥过去。
他清楚自己的力道。
人是很脆弱的。
以手运炁，将两项少林绝技组合而成的炁流迅速贴上逃跑者背后的衣物，像凶兽咬住猎物，操作者只往后一扔，□□便被迫改变了行进方向撞上墙壁。可怖的撞击声后，从那不可置信的眼神与口中便涌出股股鲜亮的液体。
跪倒在地的身躯发着抖，发红的眼睛里除了恐惧与不甘，还有一丝恨意。
肖自在只站在原地，耐心地等他站起来，尽管那眼神已经从战意和自大，变成了不值得他动手的失败者的眼神。
很脆弱。
女孩低垂着头，绑着夹板的身影在逆光中苍白得显眼，转瞬又模糊得像融进了光里。
而那双鲜亮的金色眼眸，却直到最后一刻才消散。
身材高大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扶着头。
他脚下动弹不得，还在咳血的人已经爬不起来，只能等着再来两个人抬走。
异人因为练炁的缘故，身体素质已经比普通人强上一大截了，但这几个在他眼里也只是不够看的水准。
而她摔一跤都能摔出骨裂。
肖自在握紧了手掌又松开，随后就一直看着自己的手心。
正忙活着处理现场的员工，就看到了这么个场景。不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沉思，稍微熟悉点的已经提高警惕，知道得离远点了。他们用眼神互相暗示，这哥们儿是还没杀过瘾啊。
男人像是没察觉那些偷偷投来的目光，出神地看着自己的手。
实在是太弱小了，一不小心就会被毁掉。
颈项太容易被折断，血肉太容易被撕裂，精神太容易被毁坏。
……一旦动手，就不可能再恢复原状了。
他告诉自己。
脚下的人又咳了两下，没了声，终于被打败他后就没再给过眼神的男人扫了一眼。
今天这几个倒还活着，除了第一个运气好最先被弄晕，剩下都被他弄成了重伤。不过只要有口气也还能交差，就是要多贴点“修理费”。
还不错。
肖自在漠然地放下手。多数时候他能很好的完成工作，自然也有没忍住下手太重的情况。
……也不多就是了，只是老窦受累给他收尾。
就是会扣钱。
他不耐烦地啧了声，又踢了昏迷的人一脚，对赶来的人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现场。
……
那个人确实很弱，相处时也会做出乖巧举动，说话娇柔笑容纯真，其实极少也不愿让自己处于弱势，有时还颇不讲理。
大概是家人惯出来的吧，肖自在盯着地铁上父慈子孝的公益广告，觉得想通了个中缘由。
男人握紧双手，返程的地铁上人群拥挤，大多捧着电子产品，没人对自己之外的乘客感兴趣。
他从偏远处上车，占了起始站的好处有个座位，僵坐着的时间一长，也难得松懈两分，露出点茫然的神色。
他不讨厌和苏醒在一起。
也不至于看不出那张年轻的脸上几分是虚张声势，几分是故作镇定。
这么有生气反倒是件好事。他不自觉地露出了苦笑。
所以……才不相配。
再抬头看看周围，不过是身上某处感到不安，隔着近百公里终究找了借口回来，也不知这么开溜会不会收到老窦的连环夺命call。
肖自在想着就掏出手机，终于融入了车厢内一片和谐冷淡的氛围。
然而手机非常不配合，界面干干净净，不管哪边都没有联系他的意思。
于是又把手机放进口袋，直到转车，换乘，出站。
市中心一如既往地热闹，哪怕今天还是工作日。
从人潮涌进的路口右转，直走，再左转，拐进一条略窄的公路，路边就是这个普通的住宅小区。
临街是出租门面，楼上也大多出租作商用，靠近院里倒是几乎住满。现在夕阳也快落山，不少人都吃过饭，趁着晚风出门散步。
肖自在朝着来人的反方向走，行至楼前，也被安逸的氛围传染，脚步慢了下来。
墙角摆的几个食盆填满了猫粮。房东早出去和闺蜜们游玩赏花，大概是提前倒好的。
现在都还剩了大半，看来还没几位食客光临。
阳光斜斜地打在浅色的墙上，制造出的长条色块正缓慢向下移动，只剩十几厘米就会消失不见。
4楼的房间依旧没有灯光，他想起苏醒截图抱怨过晚上的公共课，也不知有没有换了时间。
或许已经出门上课了。
……
她也说过今早有课，但今早既然没有出门，大概也是为了摆脱他的托词。
三室一厅的房子当初装的不错，光是客厅里的灯就有一排开关。随便打开两个，昏暗的房间就变得明亮，肖自在又推动早晨忘开的窗，迟来的风便涌进来，席卷着带走有些闷热的空气。
男人呼口气，是了，快是初夏了。
没想到接杯水回来的功夫，外面又热闹着了。肖自在端着水杯站在窗前。
老房子隔音还是不行，坐在客厅就能听到院里小孩的笑，肖自在不用看都能猜出又是对面哪家人带着孩子在玩，周围也隐约传来其它住户的谈话声。
他却从这份热闹中听出一片沉寂。
这时有谁跑上4楼敲门，脚步“咚咚”地砸在台阶上，沉重却急躁。只是那人停留不到5分钟，反复敲门好几次后又迈着一样的步子跑下了楼。
男人从窗内瞥见穿着制服离开的配送员，知道这是有人又订了外卖。
“……”
劝也劝不听。他想起被提醒少吃外卖时苏醒满口答应，其实还是笑得心虚。
天是彻底黑了，外面的人声安静下来。
他最后还是开门出来一步步迈上楼梯，配送员忙着送下一单，但他可以不慌不忙，甚至悄无声息。
距外卖员跑走也快20分钟了。肖自在看了看门把手上挂着的塑料袋子，食物凉了一半却没人开门取走。
试探的敲门没有得到回应，不管再敲多久，门内还是安静如初。
男人有些犯难，这种情况不管发信息询问还是别的，大概都挺奇怪的……
联系上了又要说什么？说我在楼下一直没听见你出门？
……
语音通话连续三次无人接听，男人脸色不太好的放下了手机。
其实这也正常，和苏醒接触多了就知道她爱把手机调到静音模式，但毕竟是随时拿在手里的工具，其实也不容易漏接。
毕竟肖自在也不会有什么急事要找她，没接的话最多半小时就会得到回应。
甚至大多时候，苏醒都会在十分钟内回复，所以他一直觉得还好。
只是这次他站在有些斑驳的防盗门外，默默加重了敲门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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